太子站在阁楼窗口向下望去,二人背影渐行渐远,终还是消失在寒冬凄森的夜幕之中。 “你二人好生对付曹诚,吾不能再等了……” 太子转身,走到阁楼墙边,查看伍贾晨还有没有气。 四更天,二人隐秘入宫…… 翌日早朝,圣人御体欠安,命太子监国,主持今日朝事。 潇莫言正式上大殿觐见,曹诚凶狠地盯着他。 这是让他颜面扫地的北境蛮夷,也正是因为北凉,曹诚如今在朝中失势,连圣人都开始倚重太子,他两朝为相的愿景怕是难以实现了。 曹诚不甘心,他诸多谋划,痛失爱子爱女。难道只是为了做一个有名无实权的丞相。不,他绝不会让潇莫言同太子达成协议,此时只有生乱,他才有重回权力核心的机会。 潇莫言上前一抱拳道,“大雍太子殿下,本王诉求,可有定夺?” 太子看了眼乔楚天,悠悠道,“抚北军与银粮之事,本宫已请示过父皇,便就随了北凉王的愿,共御匈奴。只是再求娶李钰公主之事……” 此言一出,文臣那一半就像沸水开锅,瞬时议论声炸了。 曹诚瞪圆眼珠,上前直问道,“潇莫言!你刚娶了我女儿,这回头又要娶李钰公主?那我女儿呢?你休要贪得无厌!” 曹诚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穷途末路,乔楚天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潇莫言蹙眉,还算客气的说道,“曹丞相,本王记得,那日龙远将军大婚,你在武雍侯府门口,亲口跟曹嫒蕊断情绝义,不再是父女了,今日怎还一口一个我女儿?” 曹诚脸色难看,潇莫言看透了他,他哪里是在乎自己的女儿,他是在乎丞相的脸面。 “曹丞相,正是因为你决绝与曹嫒蕊断绝父女情义,让其郁郁寡欢,她已经病入膏肓。太子已找御医看过,说是药石无灵,也就三两日的事情了,您若还想认回这个女儿,我便将人送回曹府。您若还是不认,我便以北凉王妃之仪将其厚葬。” 如晴天霹雳,曹诚怔怔地张大了嘴巴,被惊得差点失了方寸。 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转身回头去看了看乔楚天,又看了看潇莫言。 这才颤抖着手指向二人道,“好啊……原来你们……恶毒至此!你们竟然……” 看见曹诚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曹嫒蕊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的棋子,且既羞辱了自己,又阻止了曹府与武雍侯府联姻。 现在利用完了,就顺手把人杀了,乔楚天是何时跟潇莫言暗通款曲的,自己掌控京都情报网十数年,竟然毫无察觉。 曹诚不服老也不行了,他那套是前朝留下来的班子,只要乔楚天愿意,随便放出些假消息掩其耳目即可。 太子看到曹诚深受打击,便知是时候清算了。 “北凉王求娶李钰公主一事还是要问过龙远将军。” 乔楚天上前,将早早准备好的和离书呈上,走个过场似的说道,“公主与臣不睦,且因婚事草草举行,一直心存介怀。昨日已经与臣签下了和离之书,请太子殿下代为转呈圣人,我与公主未有夫妻之实,祝愿公主另觅良配,从此各自安好。” 一直眯着眼的武雍侯乔延江猛地睁开双目,他一直在为其乔楚天铺路搭桥,乔楚天这是要拆桥挖路啊。 “胡闹!什么和离,公主与你的婚事是御赐的,岂能如寻常百姓那般,且圣上亦不会……” 乔延江话说到一半,自己却说不下去了。 圣人的心性,他最了解不过了。圣人近日以御体有恙为由不来上朝,也不肯罢朝,却让太子代理朝事,这便是要躲着曹诚和自己。 若真的得罪了潇莫言,匈奴打到了大雍的家门口,圣人的皇位怕是不稳。 让公主改嫁,便能保证这仗不会打过来,自己在位的时日百姓无忧,大雍无战事,圣人怎不会同意这么划算的买卖。 乔延江心里意识到了这些,便知晓圣人权衡利弊之后,一定还是会同意潇莫言求娶李钰的。 公主联姻,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嫁谁不是嫁。如今有乔楚天出面和离,倒也还算全了两方颜面。 只是还没做几天的驸马,这就生变,乔延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太子胜券在握的样子,今日圣人的身子是不是真的不好,也还未可知。 乔楚天还是要扶太子上位,怕是只一心想要除掉曹诚,跟太子私下商定了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事情。 乔延江正了正衣襟,暂且按住心中不安,且看那曹诚先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曹诚深知自己无力阻拦潇莫言联姻李钰。可若是忍下这口气,以后何以立足于朝堂。 “太子殿下,此时还是要等圣人康复之后再行商议,并不急于此一时!” 曹诚语带命令之意,他瞧不起太子是真,这才导致今日他落得这般田地。 太子忽然沉下脸色道,“匈奴起兵,北凉战事就在眼前,曹丞相是打算等北凉的百姓都死伤殆尽再商议?” 潇莫言墨深的眸子冷冽地看着曹诚,气势吓人。 太子继续说道,“曹诚,你多年苦心谋划钻营,这便是忍不住,要将手伸到父皇面前,就为了你那专权的私心?” 太子今日一改常态,不再遮掩锋芒,他要给墙倒众人推的众人壮胆!
第141章 亲离 太子突如其来的转变,确实让曹诚傻了眼,那个只知道躲在太傅身后的太子,什么时候变得底气十足? “你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今日,本宫就当着文武百官,和北凉王的面好好跟你清算一番!” “构陷英国公赵弦礼勾结北凉,东窗事发,将罪责甩给兵部侍郎何首义,和自己的儿子曹元毅。敢问,若曹丞相不是幕后主使,户部侍郎谢长柏是如何在奏禀的前一夜,在丞相府见到下达指令的曹丞相的?” 曹诚身子一顿,回头去寻谢长柏,可却没看见人。 他知道谢长柏并未全心全意为自己所用,是以威胁之下才胁迫其跟着何首义一起指证赵弦礼。 他哪里会想到,乔楚天一早与谢长柏商定,为彻底铲除曹诚,必先佯装为其卖命,事后,自己便就成了最有力的人证。 “本宫还没说完,你把头转回来!” “谢长柏已经自摘官帽,将其父谢翰林如何受你胁迫,如何作假证诬陷柳太傅谋逆,都亲笔写下供述。本宫念其戴罪立功,不予治罪,只是免除朝中任用之官职。而你……曹丞相,谋害朝廷重臣,揽政擅权,事涉党争,哪一条单论,也是罪不容诛!” 曹诚只觉得眼前发绿,耳朵里嗡嗡作响,太子在殿上说的话如同惊雷炸在耳边。 片刻后,曹诚镇定了心神,冷哼道,“太子殿下,老夫是哪里得罪了你啊?难道说只因老夫更加欣赏四皇子的才能?” 心中发慌的曹诚,面上还在死撑,旁人看不出来他此时已经开始想退路了。 太子轻蔑道,“你还有脸提四皇子?为了扶持李阔立军功,好与本宫争一争这储君之位,你竟将毫无带兵行军经验的四弟推至北境,结果出了意外,却连一句歉意之词都未曾同母后说过。今日早起,母后在父皇身边侍疾,特意叮嘱我代为转问一句,曹丞相,可愿为失踪已久的四皇子偿命?” 曹诚阴狠的脸色上多了一丝不可思议,他看着太子把红的说成白的,竟有些后悔,一开始没选他。 “太子殿下,怎么说的,仿佛您与四皇子兄弟情深一般。据我所知,四皇子出事并非意外,而是平南郡王的旧部暗中做下的祸事!” 王莽等了半天了,太子一提说四皇子的时候,他便跃跃欲试了。 “哎!你可莫要胡乱攀咬,听说?我还听说你要谋权篡位呢!有证据才能说话,哦,对了,曹丞相惯会捏造罪证,诬陷忠良!” 原来太子将四皇子遇害一事放在最后,是要让前两件事将曹诚惯使诬陷伎俩深入人心,这便是他再说什么也无人信服。 “柳太傅冤死,柳家满门受累,曹诚,你便是这一桩桩血案后面真正主使之人,人证物证皆已面呈圣上,今日本宫就代父皇将你治罪!” “来呀!把曹诚除去冠帽,押入大理寺狱,听候发落!” “大理寺狱?” 乔楚天在心中暗暗念了一句,若是曹诚被羁押在大理寺狱中,自己倒不是很方便动手。 武雍侯乔延江眼看着曹诚势倒,太子独揽大权,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捋了捋胡须,眯眼在心中思虑,“圣人今日突然病倒,不像有假,难道说,太子动了早早继位的心思?不好!” “太子殿下,如今北凉王还在殿上,圣人还在病中,处置朝中重臣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武雍侯,今日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颇有跟曹诚一个鼻孔出气的意思。难道说,您也觉得本宫越俎代庖,以权谋私不成?” 乔延江从太子李睿眼中,看见了早已看透一切的锐利,不禁明白,原来最难对付的人一直都不是曹诚。 李睿隐忍蛰伏多年,人前一副委屈巴巴的懦弱姿态,忠孝模样常挂在脸上,实际上是个狠厉的绝色。 他无奈地收声站好,暗自兴叹,乔楚天要除掉曹诚太过心急,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制衡太子的筹码。 既然圣人都称病懒理,那自己一个侯爷,又凭什么在此时多管闲事。 见乔延江识时务,太子不再为难他,转头一挥手,命金吾卫将曹诚扭送。 谁知曹诚不肯伏法,发疯了般挣扎,头撞到金吾卫的盔甲上,勾散了发髻,疯癫不堪。 他嘴里大喊道,“太子假传圣旨,借圣人抱恙之机欲将老夫除之而后快!你们莫要拥护这种人,他等不及了,这就要谋权篡位!” 曹诚看似疯癫,实则通透,乔延江蹙眉闭目。即使他知晓这一切都没有错,可却不能站出来多说半句。 成王败寇,曹诚深知进了大理寺狱自己就是个死,且什么也再无法分辨。可若是在这大殿之上闹上一闹,就算自己死了,太子也别想独善其身。 曹诚此言一出,潇莫言侧目,他看了看乔楚天,没有什么反应,便知就算曹诚说的都是真的,乔楚天也没打算把太子如何,他只想为柳婉婉一家洗刷冤屈。至于这天下的归属,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此时,乔楚天的目光一直聚在曹诚身上,任其如何叫嚣挣扎,似乎都已无济于事。 曹诚继续喊道,“别以为你们今日扶持的人来日就会是个明君!他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四皇子就是他让王莽痛下杀手!柳太傅事涉谋逆,他转身就跟柳太傅之女退婚,为了东宫之储位,他什么做不出?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必将血洗大殿,老夫今日的遭遇,就是尔等他日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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