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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公爷唤自己，阿莲抱着美人将军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花……”柳婉婉问道。 阿莲微一欠身，道，“小公爷命我把神花带来，这两日，美人将军一直泣血，阿莲便觉着不是好兆头，原是将军府上遭难了，唉……” 乔楚天看了看那株花，若有所思。 一阵暴土扬长马蹄疾，东厂的人追了过来，为首的掌印姓林，一副阴柔之相，上前说道，“呦，都在呢，小的给各位主子请安了。” 潇莫言下意识地将李钰护在身后，狼王般的眼神死死盯住林掌印。 李钰紧张之余，还不是的偷偷娇羞望向他，手指绕着衣角不停扭捏。 “龙远将军，小的奉旨办事，武雍侯府涉谋害先帝一案，圣上的意思，是武雍侯府，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要查……” 林掌印边说，边看向乔楚天身后的柳婉婉。 乔楚天此时大拇指已经抵在破天刃刀柄护手处，刃已露出一条银灿灿的缝。 林掌印不以为然道，“圣人料定将军不会乖乖跟小的回去，便让小的给二位带些「东西」……” 只见他一招手，后面的东厂探子便拎过来两个黑布包裹，麻木地打开，竟是两颗血忽淋拉的人头！ 潇莫言急忙用手护住李钰眼睛，乔楚天想拦住柳婉婉，却已经被她看见。 “田、田嬷嬷……阿瑶？啊——” 柳婉婉瞪大双眼，悲戚哭嚎起来，人在乔楚天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身子却挣扎着向前倾倒，她的心好痛，痛到人要裂开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曹贼已死，你们却还要被我连累至此？为什么！啊啊——” 乔楚天浑身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些东厂的阉人碎尸万段，可李睿送来这两颗人头，就说明韩清婵，沈老夫人上还有可能存活于世，自己不能妄动。 柳婉婉几乎哭到气绝，李钰走过来帮忙搀扶，轻声安慰道，“婉婉，你身子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的……” 柳婉婉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望了一眼那美人将军，此时花瓣已经开始凋零，花蕊的金光也不复存在。 乔楚天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神花的变化，在场只有他俩和赵弦礼主仆二人知晓，这一世，怕就是走到头了。 柳婉婉回过头来，无声泪流，痴妄着乔楚天。 若是因为自己，害的乔家满门，这又算是什么复仇，且就算她二人逃到北凉去，尤其能安心度日苟活。 乔楚天面侧咬肌浮动，下颚紧绷，通红的眼眶里，墨深的瞳仁微微颤抖，他明白柳婉婉不会偷生，且这一世若是这么个结局，他俩都不甘心。 “我们跟你们回去，莫在牵扯无辜！” 乔楚天此言一出，潇莫言赵弦礼同时上前阻拦。毕竟他二人回去，乔楚天必死无疑，这是这二人万不能见到的。 李钰不明所以，也只能惊声喊道，“乔楚天你疯了？什么叫我们？婉婉不能回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柳婉婉长吁了口气，抿着唇努力站好，轻拍了拍李钰手背道，“公主，将军知我，今日，我们必须回去。这一世能遇公主，是婉婉福气，若来世……定好好跟公主做姐妹。北凉王一定是位体贴的好夫君，公主要珍惜……婉婉就此别过……” 将手从李钰手中抽出，柳婉婉又扶住乔楚天的手，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见此情景，赵弦礼也明白过来，这二人已下定决心，便不再劝说，还伸手拦住要上前揍人的潇莫言。 “北凉王殿下，快些带公主返回北凉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如今这种形势，形单影只的潇莫言确实无力力挽狂澜，他只能先返回北凉，将匈奴逼退，解决眼前危机。 之后再想办法，举兵回来营救乔楚天。 “兄弟，撑住了，等我回来！” 男子之间，没那么多丝丝拌拌的舍不得，潇莫言把公主李钰送上车辇，神情沉重地下令使团启程。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赵弦礼走到阿莲身前，轻轻牵起她的手，小声道，“上元节又要来了……”
第149章 殉情 东厂掌印林无，原是东宫的一名小太监，李睿筹谋长久，便派他跟武功高强的死侍习武，并暗中培养一批舍得下性命的奴才。 如今李睿登基为帝，暗中活动的这群奴才就此浮出水面。 可东厂刚刚成立，许是还无人知晓他们的手段，为杀鸡儆猴，武雍侯府的动静闹得不小。 除了老夫人沈氏，侯夫人韩清婵，侧夫人沈冷尘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听说府上的下人全都没了，百余来口性命横死，惨状无法言说。 乔楚天与柳婉婉并未被送去大理寺狱，而是直接送入宫面圣。 二人紧紧牵着手，冷脸站在殿前。 殿上，李睿身着孝服，阴鸷的眼神不停在柳婉婉身上游走。 婉婉偏着头，只仰脸深情望向自己的夫君乔楚天。 柳婉婉心中倒是有些不能言说的庆幸。毕竟若是父亲没有获罪，自己怕就要嫁给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了。 “婉婉。” 李睿旁若无人地轻唤了一声，他再见柳婉婉别有些恍惚，不过也就小半年的时光，之前二人青梅竹马，是何等亲昵恣意，如今倒是生分了。 可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唤，只换来了乔楚天冷眼仇视。 李睿并不怪罪二人漠视自己，毕竟事情已经闹到这般地步，倒省了他道貌岸然的伪装。 “思远，婉婉本就是孤的未婚妻，这些日子，不得已，才暂由你照顾。” 现在说这话，乔楚天不耐听，又偏过脸，望着婉婉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来静心。 李睿继续说道，“孤，念你一路扶持有功，且不追究那日你救走赵弦礼冲撞与孤。只是，柳婉婉是要做孤的皇后的，而你，乔楚天……” 说起皇后，乔楚天眉宇间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竟然一直想要婉婉做大雍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对，也只有我的婉婉，才配受万民敬仰爱戴，可那也得问过我二人愿不愿意！” 雍诚帝已经进入无人之境，大步上前继续说道，“原本你也不必经历这番为难，喝了那杯酒不就好了，非要孤临时硬想个罪名出来，可怜那侯府老夫人沈氏，一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乔楚天待李睿靠近，伸出手掌，五指弯曲成虎爪状，直逼他脖颈而去。 李睿后仰撤步，一闪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高手再次现身。 裴博雅的父亲曾经跟乔延江提说过此人，乔延江也告诉过乔楚天，要小心李睿身边豢养的死侍，武功高强，神秘莫测。 这人便就是上次在大理寺狱，将行刺的黑衣人轻松拿下的那个，也是东厂掌印林无的师父。 他冲上前来，抬腿过肩，挡掉了乔楚天这一擒拿手，接着转身又是一记横扫，逼得乔楚天腾身后撤。 “别假仁假义地在那里聒噪，你杀兄弑父，草菅人命。如今拿住我祖母和母亲相要挟，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 乔楚天终于冷声开口，李睿却阴冷地笑道，“假仁假义？你又何尝不是打着为孤解忧的旗号，从东宫将婉婉带走！哼你们一个见色起意，一个为复仇蓄意勾引，竟把自己说得好像问心无愧一般，笑话，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李睿开始狂笑，“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是无私心的，都在为自身打算谋划！柳太傅为了受倚重，故意引孤见婉婉倾城之姿色；父皇，为皇位稳固，故意纵曹诚和皇后扶持四皇子与孤制衡；武雍侯、平南郡王、你们一个个，没有一个是清白无辜的！而今，孤还愿意照顾婉婉，乔思远，你应该三拜九扣，跪谢皇恩啊！” 乔楚天见李睿癫狂咆哮，便再无心思计较他说些什么。 显而易见，今日，雍诚帝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此处。 乔楚天身怀神力，武功高强，若跟那位神秘高手拼尽全力未必会输。 只是若可不顾祖母母亲死活这样对抗，那回来又是何苦呢，是以一切抵抗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李睿看见乔楚天卸了一身戾气，不再防备，好似视死如归一般，便不再躲在死侍身后，正了正衣襟，拿出帝王的架势道，“你放心，今日只要你一人死，孤可为乔家正名，洗刷罪责，老夫人同侯夫人仍旧诰命加身，可在武雍侯府安度晚年。可若是……” 李睿阴郁的眼神再次转到柳婉婉的身上，透着股骇人的奸邪说道，“婉婉，你不会在这几个月的日子里，对这个冷酷人屠动了真情了吧？可别妄想着也随他而去，柳氏一族的荣辱，乔家满门的下半辈子，还有英国公一家老小，可都要看你了。做孤的皇后，既能受万民朝拜母仪天下，还可保住这些你在意的人，这是孤洪恩浩荡，你该欢喜。” 柳婉婉脸色不好，虽说一直在服药进补，可身心煎熬夹击之下，内虚外火，她自知自己恐药石无灵。 婉婉抿了抿唇，伸手轻轻理顺了她亲手做于乔楚天的香囊上的坠穗，又摸了摸自己亲手给乔楚天刻的扳指，再抬眼，一行美人泪瞬时由眼角流下。 “这一世，婉婉蒙将军不弃，被娇宠呵护，体会了世间至真至美的情爱欢好。托将军的福，又认识了很多愿结善缘的人。虽然，婉婉福薄，没能护好腹中与将军的骨肉，亦未能再有机会报答众人恩情，可婉婉不悔走这一遭。若能再来一次，婉婉还要在那重九日，与将军重逢！” 闻言，乔楚天亦热泪满面，心疼地摇头道，“是我不好，是我执拗着那些所谓的情义道义，是我看不清人心，是我没有护好你，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受苦难……我已经幡然醒悟，再来，不，此刻，我便不会再信那个畜生！若婉婉不弃，重九相逢！” 乔楚天与柳婉婉手牵着手四目相对，约定着此生来世，情深鹣鲽。 李睿站在一旁，轻叹道，“唉，孤还以为，你利用乔楚天杀掉曹诚为柳太傅报仇就算了，怎还会真的动了情？现如今，他一将死之人，如何能跟孤相比？” 李睿的眼神忽然间变得阴厉狠绝。 “孤，乃大雍皇帝！柳婉婉，你想清楚了，你想要的，只有孤可以给你！” 柳婉婉勾起薄唇，坚定地说道，“我要你去死！你给得了吗？” 李睿一怔，嗤笑着转身，走了几步，来到那死侍身前，猛地抽出那把弯刀，回身刺向乔楚天。 背对着他的乔楚天虽然察觉了李睿的杀气，却丝毫不闪躲，只紧紧抱住柳婉婉，等待命运安排的那一刻到来。 可直面刀刃的婉婉却本能地抱住乔楚天转身，让自己的后背先迎接刀尖。 “你们俩都给孤去死！” 在李睿的咆哮声中，一把刀刺穿了两人的身体，鲜红的血刹那间染红了婉婉的素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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