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熟,认识罢了。” 程苒往前凑了凑:“我这药吃了快半个月了,也不知有没有效,嫂嫂可否再请唐神医来府上看看?” “还不到半个月,你也太心急了。”纪棠笑着打趣,“大夫说了,要两三个月。” 程苒有些不好意思:“唐神医医术高明,想必用不了那么久。”说着朝魏叙那边看了眼,“嫂嫂与大哥近来如何?没有那个欧阳虞掺和,应当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吧?” 纪棠笑了笑,没有说话。程苒只当她是羞涩,悄声道:“我跟你说,趁那个欧阳虞不在,尽早怀上稳固地位才是,只要你肚子里有了货,看那个欧阳虞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纪棠咬了口月饼,点点头:“你说的是。” 另一边,魏叙与魏暄在廊下对弈。阵阵桂香萦绕,魏叙歪头看了看:“你腰间系的什么,这么香。” “香囊啊!”魏暄落下一子,“嫂嫂做的,大哥没有?” 这时,琅哥儿从旁边跑过,小袍子上也别着一个同样的香囊。魏叙嘴角抽了抽:“有,忘了戴了。” “如此佳节良宵,当然要佩戴桂子香囊了,这香气,闻着就舒服。”魏暄等了片刻,不见魏叙落子,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大哥,到你了。” 魏叙醒过神来,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那日在桂花林,见她采了一大袋新蕊,说是要做香囊,而今全家老少人人都有,就他没有……许是还未来得及给他?毕竟他也有好几日未去她那里了。 不知不觉已至夜深,众人离了兰和院各自回去歇息。魏叙与纪棠一道回了玉棠轩。 进了屋,纪棠自去沐浴,魏叙四处打量,见灯烛下放着个小竹篓,走过去一看,里面装的针线、锦布,以及一个做好的香囊。 与别的不同,这个香囊连接了一块白玉,做得更加精致。 拿起来闻了闻,桂香馥郁沁人心脾。果然是还未来得及给他,魏叙薄唇弯了弯,将香囊放了回去。 夜阑人静,烛影幽幽。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须臾,纪棠便睡着了。 也许是忘了,明日应该会给他的吧?这样想着,伸手将她揽过来,闭眼睡去。 然而,直至第二日出门,纪棠也未有任何表示,甚至连提都未提一句,魏叙渐渐失了耐性,拂袖而去。不就一个香囊吗,他那里多得是,不缺她这一个! 纪棠见他面有愠色,只当他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在意,收拾一番后去了珍福楼。 午时,珍福楼里人声鼎沸,自从她接手,楼里的生意一日胜过一日,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与晓月楼比肩的趋势。 只不过,晓月楼做的是权贵生意,珍福楼则更倾向于平民百姓。 纪棠吃过午饭就在房里看账本,未多时,谢怀清来了。 他一身月青色直裰,镂空玉冠,俊逸容色,连眉梢都敛出些许文人风流。 “早听闻珍福楼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高朋满座生意兴隆。”谢怀清坐在二楼的窗边,抬眼望了望楼下的人群道。 纪棠抬手给他倒茶:“全赖客人们信任,珍福楼才有了这般局势,又恰逢这几日过节,平时没这么多人的。” “你太谦虚了。”谢怀清喝了一口茶,见她额上的伤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对了,今日找我来有事?你平日里可从未主动找过我,实在是叫我受宠若惊。” “有那么夸张吗?”纪棠笑道:“今天找你出来是想向你道谢。” “道谢?”谢怀清有些糊涂,“道什么谢?” “那日在晓月楼,多谢你及时相护。”纪棠晓得,她晕倒后,第一个把她抱起来的,是谢怀清。 谢怀清楞了一下,道:“凭你我这些年的情分,我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说你把我当个外人,才要与我事事话分明?” “当然不是。”纪棠耸了耸肩,“那算了,本来我还准备了谢礼,可谢翰林这般清风高节,想来也是不屑要的。” “什么谢礼?” 纪棠从旁边拿起那个香囊放在桌上:“正值佳节,小小香囊,不成敬意。” 没想谢怀清一把抓过去:“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收下吧。” 纪棠扬唇而笑:“里面是桂子,金秋时节正好佩戴。” 谢怀清闻了闻,很香,当下就系在了腰间:“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可得好好珍藏。” 两人说着话,却听得楼下一阵吵闹,纪棠站起来,只见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伏在桌上,嘴里“哎哟哎哟”个不停。 “大家看看,珍福楼的东西不干净!”灰袍人的随从转身从汤羹里舀出一只茶婆子来扔在桌上,“我家少爷喝了这汤就肚子疼,原来里面有茶婆子!” 此时,食客们开始议论起来,许多人连饭也不吃了,纷纷围拢过去看热闹。 刘掌柜拨开人群,拱着手道:“这位客官,珍福楼一向最注重食材洁净,不可能会有茶婆子,想必是个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吗?”灰袍人“哎哟”了两声,捂着肚子站起来,“大家看看,珍福楼店大欺客,睁着眼睛说瞎话呀!我这肚子都要疼死了!” 说完又弯下腰去,面色痛苦地呻|吟起来。 “两位客官,珍福楼后厨别说茶婆子,就是连只蚂蚁都没有,一定是误会呀!”刘掌柜继续解释。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么大的茶婆子摆在这,却还不承认!”随从高声嚷嚷,“我家少爷要是有个好歹,你珍福楼可担待不起!” 有眼尖的食客认出来了:“这不是王家的三公子吗?” “哪个王家?” “太常寺丞王家。” “哦,原来是他呀。” 刘掌柜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想尽快息事宁人,笑着上前道:“王三公子,您也是我们珍福楼的常客了,您看这样行不行,这顿算我请,另外,再请个郎中来给公子瞧瞧,诊药费算我的。” “怎么?茶婆子的事就算了吗?” “不不,此事我珍福楼定会调查清楚,若真是后厨出了纰漏,我刘贵亲自到府上去给公子赔礼道歉,如何?” 听刘掌柜如此说,食客们都觉得有道理,便开始劝说。不想,那王三公子竟蹦起来:“不行!珍福楼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去报官!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东西不干净!” “那王公子尽管去报官好了。” 轻柔的女声传来,大家纷纷转头,纪棠正缓缓步下楼梯。 “珍福楼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刘掌柜,派两个人,与王公子一道去官府。” “是。” 王三继续趴在桌子上哀嚎:“你们听听,这般豪横,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家都评评理。” 纪棠走过去,笑道:“王公子,是您自己说要报官的,我都不怕您怕什么呢?” “谁说我怕了!去就去!”说着就要往外走,报官就报官,事情闹大点,让这个女人下不来台。 这时,听到人群外有人喊:“魏世子来了。” 王三一听,心里有些发怵,魏叙是都察司佥都御史,陛下眼前的红人,他这般,回头会不会给他老爹惹麻烦?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值吗?怎么会来这里? “出了何事?”魏叙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刘掌柜忙上前去讲清事情原委。魏叙走到桌边,提起那只茶婆子看了看,又扔回桌上,拿出绢子来擦了擦手,道:“这么大的茶婆子,只有岭南地带才有,王公子从哪里弄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王三脸上挂不住了:“魏世子可不能反咬一口啊!明明是这汤里的!” 可是一边说却一边扯着随从往外走:“今日看在魏世子的面上暂且不追究,回头我这肚子若没好,再来讨个公道!” 说完,撒腿跑了。 魏叙回身对食客们道:“给各位添麻烦了,今日这顿珍福楼请了。” 众人一听,皆拍手叫好。 人群散去,纪棠走过去行礼:“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出宫办点事,见大门处围满了人便进来瞧瞧。”魏叙看向她,“几时回去,散值后来接你。” “不必麻烦了,我一会就回去。” 魏叙点点头,刚想转身,却见楼梯上下来一个人。定睛一看,那腰间系着的,正是他“求而不得”的桂子香囊!
第22章 她亦不是软柿子 “魏大人。”谢怀清走上前去见礼。 “不知谢大人竟也在此处。”魏叙面无表情,双眼却没有离开过那个香囊。 “我今日休沐,路过珍福楼便进来讨杯茶喝。” “是么?”魏叙收回眼神,淡漠一笑,“珍福楼的酒比茶好喝,谢大人有机会定要尝尝。” “魏某还要赶回宫中去,谢大人请便。”说罢,也不等谢怀清说话便转身离去。 谢怀清愣了愣,看向纪棠:“魏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不用理他,还要上去坐坐么?” “不了,家里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聚。” “好。” 是夜,纪棠沐浴后伏在书案边临摹字帖,这本《黄庭经》她临摹多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物有自然事不烦,垂拱无为心自安【1】”,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规律,没必要对一些不顺心的事而烦恼,她想,她还能在这侯府之中,大概也是源于此了。 “阿若,泡一壶热茶来。” “是。” 纪棠提起写好的字,轻轻吹了几口气又缓缓放下。刚想提笔继续写,房门突然被推开,一股酒气随着夜风灌进来。 魏叙未曾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床榻边躺下。 纪棠放下笔走过去,蹲下身为他脱靴:“世子爷这是喝了多少酒。” 魏叙撑起手肘,半侧着身子看她:“前些日子还说心中只有我一人,回头就给人送香囊,当我是傻子么?” 香囊?纪棠笑了笑:“世子爷误会了,不过是朋友间的普通馈赠,谢他那日在晓月楼相助。” “好一个朋友间的普通馈赠,你可知男女之间互赠香囊是为何意?” 她当然知道,不过她确实没有那层意思。 “中秋赠香囊是礼节,府里弟弟妹妹们都有,世子爷也要追究吗?” 说起这个,魏叙更来气,全家都有,就他没有,她将他这个夫君至于何地? “如此说来,本世子应该也是有的,取来我瞧瞧。” “是。” 纪棠走去柜子旁取出一个木匣子来,她确实做了他一份,只不过不想给他罢了,既然他伸手要,只好拿出来。 魏叙伸手接过,桂子的清香扑鼻而来,鸦青色绣云纹的锦缎细腻又光滑,坠以银灰色流苏坠子,当真是做工精细配色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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