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一阵咳嗽传来,阿若忙放下酥饼,一下下替纪棠顺着背。 “公主怎么了?可是呛到了?” “没事,去取些水来。” “哦。” 纪棠望着手里的半个酥饼,眉心蹙了起来,缓缓拿至鼻前,又一股强烈的恶心袭来,忙放下酥饼,跑去墙边。 阿若取水出来,就见纪棠扶着墙呕吐,疾步走过去焦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 纪棠摆摆手,又是一阵呕吐,直到感觉腹中空空,才直起身来。接过水杯漱了漱口,靠在墙边喘气。不过半晌工夫,额上渗出了细汗,连前胸后背也湿漉漉的。 “奴婢去请御医。” 阿若刚想走,被纪棠拉住,缓了几口气道:“去找唐萧。” “是。”宫里有御医为何要出宫去找唐神医?阿若虽然疑惑,还是急匆匆去了。 纪棠算了算日子,这个月月信已经超期十多天,难怪近几日总是神思倦怠,吃什么都没胃口。 上一世,她怀孕时就是这般,头三个月吐得厉害,吃不下饭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过了三个月虽觉舒服一些,却还是整日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可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 夕阳斜照时,唐萧进了宫,纪棠果然没有猜错,她有孕了。可她明明喝了避子汤,怎么会怀孕呢? “避子汤能避孕,却不是万无一失的,也有可能你长期喝这汤药,身体产生了耐药性,使得药效降低。”唐萧解释道。 “还有这种说法?”纪棠瘫在榻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唐萧来之前,她又吐了两次,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 唐萧点点头,起身坐去案边:“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喝了太多避子汤,身子本就虚寒,这时候有孕……” 唐萧的意思,她明白,她此时的身体不适合孕育生命。可是,既然他来了,就说明她与这孩子有缘。伸手抚上腹部,沉默了片刻,抬头:“帮我保胎吧。” “你确定?” “确定。” “那好吧。”唐萧提起笔来开方子,“此事,你打算告诉魏世子吗?” 纪棠神色微动,良久才开口:“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况且,你的身份马上就要公之于众,他若是知道你有了身孕……” “都已和离,知道了又如何?这孩子姓纪不姓魏。” 唐萧不再说话,写好方子后交给阿若,又叮嘱道:“头三个月最不稳定,这安胎药早晚各一次,平日里若无事最好卧床休养,饮食宜清淡丰富,避免大的情绪起伏,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还有,你宫里的这些熏香,都撤了,三个月之内不可用,对了,香囊也不要佩戴。” “知道了。”纪棠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我看你还是住在宫里,以免出差错。” “也好,不过,这工钱可得让老爷子给我另算。” “没问题……” 十日后。药王山庄欧阳家一夕倒灶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据说,欧阳家的倒霉儿子为了与朝廷做生意,私下囤积了大量药材,不仅挪用了钱庄里的周转金,还派人各地去收购名贵草药,欠下了许多债务。 如今,天天有人上门讨债,欧阳家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只能用产业抵债,短短几日,各地医馆药庄抵出去大半。 魏叙坐在茶楼里,静静听着旁边几个茶客的议论。 朝廷欲兴建医馆之事他是知晓的,这确实是一笔很诱人的买卖。可是,那欧阳润如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将家底都掏了个空? 末了,朝廷一纸诏令,此政暂缓,药王山庄损失惨重。这看来看去,怎么更像是一出有预谋的算计?若真如此,是谁在背后做了这样大的局? 魏叙唇角翘了翘,换作以前,魏家还能施以援手,如今嘛,只能道一句自求多福了。
第57章 相遇晓月楼 城南谢宅。 欧阳虞在厅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已过了两刻钟,谢怀清还未出来。没有耐性再等,不顾丫鬟的阻拦,径直往内院冲了进去。 推开房门, 只见软榻之上, 一个衣衫半挂的女子倚在谢怀清怀里, 正端起酒杯往谢怀清嘴边送。 这女子她见过几次, 不知是哪家青楼的头牌,经常到谢府来。 谢怀清喝掉美人倒的酒,抬眼看了看欧阳虞:“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 “谢大人美人在怀,我怕大人给忘了。” 谢怀清扬了扬手, 女子穿好衣衫往外走, 走到欧阳虞身边还不忘投去挑衅的一瞥。 “如此匆忙,找我何事?” “求大人救救药王山庄。”欧阳虞直接跪了下去, “我家的事, 想必大人已听说了, 为抵偿债务, 欧阳家近八成的医馆已易主, 如今还有万两缺口,不知大人能否先借我一万两……” “一万两?”谢怀清嗤笑一声, “你可真敢开口, 你可知我一月俸银是几两?” 她当然知道, 可是,他有妙春楼,那可是个吸金窟啊, 两万两对于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然她也不会来找他。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大人若是不肯帮忙,欧阳家就,就……”说着说着,欧阳虞哭了起来,“只要大人帮欧阳家渡过这个难关,往后我欧阳虞任凭大人差遣。” 谢怀清蹲下身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欧阳家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你?” “大人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欧阳虞小心翼翼地开口,“药王山庄盘踞京城三十多年,根结盘固,此变故实乃意料之外,只要大人肯施以援手,我欧阳家往后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就算我肯帮你,药王山庄也不可能再恢复从前那般气势,一具毫无价值的躯壳,要来何用?” 欧阳虞迎着他的眼神,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大人,不是想要魏老夫人的命吗?” 谢怀清眉梢微挑,将欧阳虞拉至身前,轻声道:“那我就帮你一次。” “多谢大人。” 欧阳虞微微喘息,伸手抚上他胸膛,一面褪去外衫一面将唇凑了上去…… 进入三月,天气越发暖和,澄碧的天空下,红紫芳菲春晖满园。魏叙今日休沐,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带着阿巳出了门。 “爷,咱去哪儿?” “有个案子,趁着休沐出城去查证一番。”魏叙轻夹马肚,马蹄踏踏在街上缓步前行。 行至城西晓月楼,一辆华贵的马车驶了过来,魏叙认出,那是庆国公府的马车。 首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闫映姝,接着是庆国公府世子闫映尧,只见他立在车边,缓缓伸出手去。 本想绕道而行,刚掉转马头,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纪棠一身烟粉色齐胸襦裙,袅袅娜娜,笑意嫣然,扶着闫映尧的手臂步下车凳。 魏叙瞬间捏紧了手中缰绳,呵,这才多久,就另结新欢了?一个多月未见,她倒是春光满面越发丰盈了。 阿巳在一旁捏了把汗,生怕魏叙冲上去与人掐起来,直到少夫人,不,前少夫人进了晓月楼,才舒了口气。 “爷,走吧?” 魏叙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往另一条街而去。一路上,这人都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巳正思忖着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却听马儿一声嘶鸣,下一刻,魏叙已骑着马往回跑了。 “世子爷!咱不出城了?”阿巳大喊着,急忙打马跟上。 到了晓月楼,魏叙跳下马就走了进去,拉住一伙计,问:“庆国公府的人,在哪个房间?” “哟,是魏世子。”伙计弯了弯身,“闫世子在三楼花字间,我带您去。” “不用了。”魏叙想了想,道:“给我开隔壁的房间,再叫几个唱曲儿的来。” “是,您楼上请。” …… 明媚春日茶香馥郁,花字间内,几人一边品茶,一边谈论年幼时的趣事,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庆国公府最小一辈有兄妹六人,老大闫映尧老三闫映麒与老五闫映姝是正室侯夫人所生,老二老四和老六乃庶出,平时较少露面。 闫映尧比闫映姝大七岁,年过二十四尚未娶妻。这位闫世子,在户部任职,无论样貌品行还是家世前程,在众多世家子弟中都是拔尖的。 “我记得闫世子小时候最爱吃烧鸡,每次进宫都跑去御膳房要烧鸡,一次能吃一整只。” 纪棠兴味盎然地说着小时候的事,把闫映姝逗得直笑:“没错没错,我大哥那时候可胖呢,一顿吃的比我三顿加起来都多。” 闫映尧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意:“没想到公主还记得,让公主见笑了。” 纪棠端起茶盏笑道:“那时候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听她如此说,闫映尧嘴角弯了弯:“前些天听五妹说祁阳公主回宫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十多年不见,她比小时候更明丽动人。 “说起来,我回京也有三四年了,本想做个凡夫俗子,奈何命运弄人。” 闫映尧微微点头,替她感到惋惜,听映姝说,她因缘际会之下嫁入永安侯府,成了侯府少夫人。却没想那侯府是个火坑,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公主既已回宫,以前的事,当忘了才是。” “大哥哥说得是,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往后的日子美着呢。” “你们说得对。”纪棠笑着端起茶盏,“以茶代酒,喝一杯。” 花字间里几人相谈甚欢,却不知隔壁有个人咬牙切齿抓耳挠腮。 魏叙趴在墙上,想听听几人在说些什么,可是,除了偶尔传来的笑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晓月楼的隔音这样好? 离了他,她就这么开心?他以前可从未见她这样笑过。 这时,伙计领着几个伶人进来,有抱琵琶的,有背瑶琴的,还有拿箫的。 魏叙指了指一旁的桌案:“开始吧。” 三人面面相觑,抱琵琶的姑娘问道:“公子是想听琵琶呢还是瑶琴?” “一起唱。” “……” “没听明白吗?我说你们几个一起唱。” “是。” 美妙的曲调流淌而出,时而如山涧鸣泉、玉珠落盘,时而如骏马奔驰、骤雨疾风。魏叙坐在案边,伸手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再大点声。” 须臾,预料中的敲门声响起。阿巳走过去开门,见闫映姝一脸怒气站在外面。 “我当是谁,原来是魏世子。” 唱曲儿的几个伶人见有客来,纷纷停了下来。魏叙敲了敲桌面:“我让你们停了吗?” 闫映姝换上一副笑脸走进去:“哟,魏世子是来借酒浇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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