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个多活了一辈子的,凭借着上辈子的经验才勉强赢这一小把,其实没什么好得意的。 但她就是觉得快活,谁让她被他死死压制了一辈子呢。 “明日开始,你替我去王家送信。”温凝说着,人已经坐到桌案前,拿出早便准备好的纸笺。 - 王勤生其实没有受什么大伤。穷苦人家出生的,不会欺负人,却擅长避开人的欺负。 那几个壮汉逮着他一顿揍,叫他躲开了关键部位,只受了些皮外伤。 但这一出,叫王福发了一大顿脾气,勒令王宥殿试之前无论何人邀约,都不许再出门。 当天晚上,王福特地去王勤生房里,问他王宥到底见了什么人。 他是被蛇咬过的人,日子越近越睡不好,做梦都怕王宥重蹈覆辙功亏一篑。 王勤生实话实说,他是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的,连对方的衣裳角都没见着。 王福问来问去见他不像说谎,王宥那边又闭口不言,怎么问都只说“父亲放心,我知分寸”,只得作罢。 只是想不到,第二日家门口来了个脆生生的丫头,说是送信。 他不许王宥出门,王勤生昨日那一遭又还在床上躺着,因此门是他亲自开的,信也是他亲自接的。 少见的粉红色纸笺,熏着女儿家才会用的熏香。 王福拿在手上就额角直跳。 虽然有些不妥,但想想几日后的殿试,到底自己打开纸笺,先看了一眼。 秀气的小楷,一看便是女子的笔迹。 “揽裙未结带,约眉出前窗。 罗裳易飘飏,小开骂春风。” 王福一张脸,霎时通红。 王福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种时候,绊住王宥的居然是儿女私情。而且还是…… 想到那纸笺上的诗,简直是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他半边脸红着,半边脸白着,怒气冲冲地进了里屋。本想直接去找王宥,问问他昨日出门,是否就是去见人姑娘家了,否则何以回来之后闭口不言?再劝劝他,如此关键的时刻,断不可儿女情长。 但走到一半,又停下来。 王宥今年二十有一,还不曾与哪个女子亲近过。昨日他独身前往,莫不是真对那女子有意? 虽那女子这般行径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但…… 殿试在即,若贸然将此事摆上桌面,引出争执,反倒扰乱了他的心绪。 罢了,且先过完这阵子。 这信他收起来便是,考前怎能叫这种旖旎春思分了神去。 王福将纸笺塞进袖笼,整理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地回屋了。 他本以为瞒过这一遭,事情也就过去了,待殿试结束之后,他自然会找个机会将信笺交给王宥。 虽然这女子行事有些浮浪,但他待王宥向来开明,若是他喜欢,他不会从中作梗。 却不想第二日,那丫头又来送信了。 依然是淡粉色的纸笺,飘着熏香。 王福一口气哽在喉间,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又不想耽搁的时间长,被人看到,便还是收了信,只多看了菱兰两眼。 见她举止大方,穿着得体,心下略松了口气。 至少应该不会是来路不明的烟花女子。 待菱兰离开,王福依旧打开信笺,匆匆扫了一眼,头疼地拿手遮住双眼。 简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轻咳一声,照旧收好信,没跟王宥提及。 这日傍晚,他想来想去,又去王勤生房里,叮嘱他再歇息几日。 “老爷,我早好啦!”王勤生摸着脑袋,不得其解。 “你再休息几日,恕之殿试前,你便莫再出门了。”王福抖着胡子道。 王勤生想着这几日王宥一直待在书房,不需要他在旁边碍眼,也就愣愣应了。 王福却是有自己的考量。 那姑娘的信,估计还会送,送到他手里,扣下来便是,但若送到王勤生手里,这小子就是王宥的狗腿子,哪怕他给他耳提面命,他也断不会违逆王宥的意愿,帮他瞒着他。 横竖这几日再没有比王宥殿试更重要的事儿了。 再看温凝那厢,其实不知信未送到王宥手上,但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 她从云听楼回来的当日,便把剩下几日要送的“情诗”都写好了。 当然,那信也不真是她“写”的。大多是从讲情爱故事的话本子里抄下来的。 她让菱兰每日送一封过去,至于是送到谁的手里,她没再问过。 这两日她在筹谋另一件事。 她得在王宥恢复身份前,彻底绝了他查她底细的可能。 而眼下,即将有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这日菱兰送信回来,便见温凝在收拾自己的妆奁,不止是妆奁,连一些珍藏在里间的几套头面和首饰都拿了出来。 她家姑娘这莫不是…… 思嫁思到给自己整理嫁妆起来了? “姑娘!”菱兰急匆匆赶过去,“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日后这些东西自然有人为您操持,不用您亲自来的。” 温凝见菱兰回来,擦了下额角的汗,笑道:“还好你回来了。快,去找个不太起眼的包袱来。” 菱兰不明所以:“包袱?” 温凝点头:“我们挑些首饰出府去,将它们折成现银。” 菱兰:“???”
第17章 菱兰一千个个不愿意,和温凝一起,戴着帷帽,避开人流,寻了间偏僻的当铺,变卖首饰。猼 菱兰也一万个不理解,跟在温凝后面絮絮叨叨:“姑娘,你若是缺银子用,我去找管家支一些,老爷在银钱上向来不紧着您的。再不济咱们去找大公子,大公子最疼您了,哪舍得您变卖自己的首饰啊……” “姑娘,这些首饰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有些珍品,匠人都已过世,无法复刻,您怎么舍得卖了呢……” 不管菱兰说什么,温凝都不为所动。 现在不卖,迟早有一天要卖。她不想惹人耳目,这次只捡了些轻便又值钱的,家里那些成套成套的,日后再想办法处理。 “姑娘……” 最后从当铺出来的时候,菱兰眼眶子都是红的。 她可真是太舍不得了。那些都是日后姑娘嫁人的门面啊!猼 温凝并未过多解释,拿着银票,带着菱兰,折身去了兵部。 她要去兵部找二哥温祁,那样荒诞的事情,她也只能找荒唐的温祁,才会愿意出手帮她。 两人抵达兵部的时候,正是下值的时间。 温祁虽在兵部,但负责管理军籍,算起来也是一个文职。他模样本就比温阑更加清俊,眉眼间还多几分顽劣的不羁,甫一走出来,便在一众人等中格外显眼。 “二公子!”菱兰在墙角小心地叫唤。 温祁一眼看到两个姑娘站在兵部门口,戴着帷帽,娇娇弱弱的,怔愣一下便认出是温凝和菱兰,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温凝有许久未见温祁。猼 她这个二哥,自小机灵,鬼主意多,当年带她钻狗洞出去玩儿,就是他怂恿温阑同意的。成年之后他依旧主意多,想法多,常常做些出格的事情,之前说要从商,温庭春坚决不允,为他在兵部谋了职后,他就赌气似的干脆住在兵部,逢休沐才回去一家人吃顿饭。 近两个月说是兵部繁忙,连休沐都没有回去了。 “二哥哥,我们一起喝杯茶?”温凝掀开帷帽的一角,望着他笑。 两人寻了间茶馆,在包厢落座。 菱兰在一旁侍茶,顺道竖起耳朵,听温凝换了那些银票来找二公子是想做什么。 温凝也直接,一杯茶水下肚便对温祁道:“二哥哥,阿凝前来,是有件事想找二哥哥帮忙。” 声音软软甜甜的,温祁眉头一扬,便知这妹妹要他帮忙的不是小事。猼 但妹妹是自家的,他向来乐意惯着,便笑着道:“何事让阿凝都等不及,特地跑来兵部找二哥了?说来听听。” 温凝浅饮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局促地拿帕子擦了下嘴角,才垂着眼道:“二哥哥,阿凝近来……近来看中一名书生……” 菱兰斟茶的手一抖,差点把茶壶都抖掉了。 温祁也极为意外地看着自家懂事之后便尤为含蓄的妹妹。 “但那书生似乎对阿凝无意……”温凝忧愁地皱起眉,“前几日阿凝请大哥从中做和,安排我与他私下见了一面,他表现得兴趣缺缺。” 温凝深深地叹口气:“这几日我让菱兰帮我送的书信,他也一封未回。恐怕连看都不曾看过,是不是菱兰?” 正想着自己姑娘那表现,人家王公子想看中都不成啊的菱兰突然被点到名,怔了下,结结巴巴道:“是……是的……”猼 温祁一脸“你们还能做出这种事”的表情,显然对她这番说辞有些怀疑。 “你该不会是和沈晋出了什么坏主意,做了个笼子给二哥钻吧?” 温凝和沈晋的婚约告吹,温祁自然知道。 只是在他看来,温凝和沈晋情投意合,温凝更是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几个月前还托他找同僚打听沈晋在军中的情况,哪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还做出私会男子这等出格的事情来。 “二哥哥,阿凝对沈二公子只是兄妹之情,婚约都解了,你就不要拿这件事揶揄阿凝了。”温凝扯了扯温祁的袖子,一双水色的眸子巴巴望着他。 温祁爱酒,但从来浅尝辄止,不会贪杯,因此身上并没有酒气,反倒是一股宜人的茶香。 他垂着眸子低低看自家妹妹。猼 发现她一双眼眸清透无波,提起与沈晋的婚约,竟当真坦坦荡荡,半点躲闪的情愫都无。 莫非她说的是真话? “你啊!”温祁掐了一把温凝的脸,“说罢,那书生什么情况,你又打算怎么做?” 温凝马上开心地笑起来:“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 “那书生或许二哥也听过,就是此次春闱会试的会元,叫王宥。” 温祁浅浅喝着茶。他还真听过,此人近来在京中风头甚盛,在兵部都偶尔听人提及。 “二哥哥,此人文采斐然,玉树临风,且长得极为俊俏,几日后的殿试,他必会博得头筹,不止会是大胤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还会是大胤最为潇洒的状元!”猼 温凝近来演爱慕王宥都要演出心得了,此刻的倾慕表情做得极为自然,说起王宥来两眼都要放光了。 但接下来那光暗了暗,她颓丧地叹口气:“可惜前几日阿凝未能得他青睐,几日后殿试成绩出来,以他的才华气度,若得榜首,哪里是阿凝能肖想的?” “所以?”温祁噙着笑看她。 温凝舔舔唇,将椅子挪得与温祁更近,人也凑他更近,望着他轻声道:“二哥哥……阿凝想……想放榜那日,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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