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烂好心。 不想没一会儿,裴宥问她:“多少银子?” 嗯?晅 哦,差点忘了,这辈子的裴宥,与上辈子的有些不同。 这辈子的裴宥还是颇有些良心的。 温凝张口要说五百两,转念一想,这可是她两个亲哥哥花了一年多时间亲手为她猎来的白狐,无论色泽质地都是上乘,里面还饱含了两个哥哥对她这个妹妹的关爱之情。 哪是市面那些几百两的狐裘能比的? 人家是国公府世子,还能缺银子?还不趁机坑,哦不,趁机让裴宥还点对她的亏欠? 温凝一脸平静道:“两千两。” 裴宥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很快嗤笑一声。晅 温凝轻而易举地读出了他那声嗤笑的意味,无非就是嘲讽她是“贪财之人”。 读书人么,大都自诩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爱财”就像犯了大罪似的,段如霜的娘都要因为娘家从商而备受鄙夷。 她是不在乎,尤其不在乎裴宥怎么看她。 “裴公子,为免惹来一些风言风语,届时你嘱人将银票送去兵部,给我二哥哥即可。”温凝生怕他反悔,“你放心,小女上次在茶馆所说句句属实,不会再借故纠缠于裴公子了。” 温凝叹口气:“虽则小女心悦公子,但公子愉悦,小女才能愉悦呐。” 裴宥眸沉沉地看她片刻,并不搭理她,复又在狐裘上躺下。 温凝也不知他这是应了还是没应,但熟知他的脾性,不再追着他说这件事,只盘算着,若真从他这里讹到两千两银子,酒坊岂不是能进展更快更顺利?晅 这样想着,与裴宥同处一室,都显得不那么难受了。 温凝刚刚便没睡好,现下实在夜深,她瞧着裴宥该是没有大碍了,闭上眼就很快睡过去。 山涧的另一头,徒白正带着一行举着火把的人匆忙地于夜色中穿行。 顾飞还算有眼色,事发的第一时间与他联络,而不是通知国公府。他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便选择暂时将事情瞒下来。 毕竟那次茶馆走水之后,裴宥未卜先知似地嘱咐过他,以后碰上他与温家姑娘之间不太寻常的事情,需得瞒下来。 今日这事,可太不寻常了。 裴宥与那温家姑娘毫无情分,甚至可说得上对她甚是厌恶,怎可能随着她跳崖?晅 顾飞与他说的时候,他都怀疑这个木讷的侍卫脑子是坏的。 无论如何,他照裴宥的嘱咐,并未通知国公府,将温家那个想要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也拦了下来,自己带了人下山来寻。 裴宥回国公府,第一件事便是让他去组建一支只效忠于自己的暗卫队。 大半年过去,那支暗卫队初成气候,正好拉他们出来练练手。 可他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城西的山头不高,也并不陡峭,他们很快找到了马车残破的车厢,还有跌下去折了腿的马匹,但四周并未看到裴宥与温凝的影子。 他调拨了五十人出来,从天辰找到日暮,都未见二人身影。他都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刚愎自用了,毕竟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晅 可此时再去国公府求助,暗卫队就暴露了。 虽不知裴宥身为国公府世子,为何对国公府一直有防备之心,可他叮嘱过的事,他必照办。 瞧着那些马匹都未丧命,裴宥身怀武艺,应该不会有大碍。 顾飞却有些耐不住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你带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要回国公府,再带些人过来!” “不可。”徒白拦住他,“或许他们并不在这附近,我们兵分四路,往更远的方向去寻即可。” “你们笼统也就五十人,兵分四路,一队十来人,要找到何时?世子若出了什么意外是你担当得起的?” 顾飞翻身就要走,又被徒白拦住。晅 一个要走,一个拦着不让,两人当空就打了起来。 顾飞与徒白年龄相当,身手偏硬朗,招式都是直来直去,徒白身姿灵活,宛若蛟龙,十来招便将他制住。 顾飞在国公府也算数一数二的好手,万万想不到在徒白面前这么快败下阵来,又羞又愤:“你使诈!你放开我,有本事再来一次!” “给我把他绑起来!”徒白不客气地把他扔给两个暗卫。 “其余人兵分四路,进深五公里,以鸣笛为号!” “遵命!” 四队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散而去。晅 温凝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大抵在这种环境里,还是无法睡得安稳,耳边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就睁开眼。 这一睁眼,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有好几次出逃,都是被徒白带着这群暗卫逮回去的。 暗卫们躬身待命,裴宥没事人似得立于正前方,见她睁眼,便一个眼锋扫过来。 这才是嘉和十五年,原来他才回国公府便开始筹谋。 原来才是嘉和十五年,裴大人就已初具雏形。 温凝支起身子,一个晚上过去,肩胛骨只剩下酸疼了,腿上的肿似乎也消了很多。晅 她堪堪扶着山壁站起来,裴宥已经踱步到她跟前。 仔细留意的话,他身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腥气,但他脊背挺直,与几个时辰前晕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判若两人。 天仍未亮,洞内柴火几欲烧尽,裴宥一过来,更是挡住大半光亮。 “温姑娘。”明明已经到跟前,他还上前一步,温凝下意识就后退,被他笼罩在山壁上,“你看到什么了?” 他低眸看她,眸子是不加掩饰地……没有温度。 温凝抬眼,莫名其妙地望他:“不就是你国公府的人来接你了?” 裴宥黑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距离近得几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沾染的,属于她狐裘的熏香。晅 温凝仰着脸与他对视,在他的凝视下眨眨眼。 他将眼移开。 “把她带上。”淡淡一声吩咐,先行离开。 温凝垂下眼,放开被她捏得死紧得香囊。 她这演技……精进不少啊。 裴宥这群暗卫,至少在嘉和十五年,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她毫不怀疑,刚刚她要是露出什么破绽,裴宥又要想弄死她了。 徒白跟着裴宥,扶了他一把。晅 剩下的几人中,有两人跟着温凝,见她走得一瘸一拐,其中一个半蹲下身子:“姑娘,冒犯了。” 温凝想了想,这种时候,不讲究那么多了,否则以她此时的脚程,几个时辰都未必能走出这山涧。 便弯腰搂住那人的脖子,由他背起来。
第59章 嘉和十四年,腊月二十九。趩 国公府世子爷于新年夜宴上救下落水的户部尚书赵翟之女赵惜芷,赵翟感激涕零,特设宴招待,以表谢意。 宴上推杯换盏,赵翟几番言语试探,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世子淡淡举杯:“裴某尚是王姓时双亲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如今双亲已故,是为遗愿,裴某万不能不从。” 赵翟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瞧着陛下分明是有意将他指给昭和公主,夜宴过去这许久,都未下旨赐婚,还以为是改变主意了,原来是世子这边已有婚约。 “那世子与小女一事……” “赵大人放心,此事亲眼目睹者无几,裴某确保,不会传出什么有损赵姑娘闺誉的流言。” 赵翟举杯道:“如此,有劳世子费心了。” “只是裴某还有几句话想要与赵姑娘当面澄清,不知贵府是否方便?”裴宥又道。趩 “这……”赵翟面露犹豫,但想想自家女儿那个思春心切的模样,咬牙应了。 叫裴宥当面拒绝,让她死了那颗心也好。 裴宥却意不在澄清,亦不在拒绝,问了赵惜芷几句布料相关的话后,匆匆离去。 不到三个时辰,徒白就到清辉堂回禀:“公子,赵惜芷身边的确有个李嬷嬷,她有个侄儿名李谙,任职于府兵卫,半年前曾经拿着那匹天青色的流光锦去成衣铺做了一身衣裳,且事发当日,他并未当值。” 裴宥眸光渐冷:“他人何在?” 徒白道:“新年休沐,他前日回老家探亲过年去了。但府兵卫最多只有七日连休,初四他便该回来了。” 裴宥五指握成拳,沉默半晌。趩 “世子?”徒白在等他的吩咐。 裴宥眼眸微沉,道:“现在便去将他拿回来。” 王宅三条人命,不明不白地去了大半年,半年来一无所获,他一日都不愿再多等。 “是。”徒白领命离去。 裴宥静静地在书房坐了一会儿。 明日便是除夕,国公府热闹得他这僻静的清辉堂都能听到一些喧闹声。他由窗口望出去,夜正凄迷,院子里挂着红灯笼,窗上贴着红色的窗纸。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王夫人便会亲自剪窗花,喊他一道亲自做六盏灯笼,两盏挂大门,两盏挂院落,两盏挂主厅,再亲自编一对大红色的如意结挂在门口。趩 王福会往家中购置各种年货,购置之前大多会问问他有没有缺什么,有没有想要什么,但凡他说出口,王福咬着牙也会买回来。 王勤生呢,大概会拽他的袖子:“公子,公子,听说今年的新年庙会可热闹了,我们去看看吧!” 裴宥低笑一声,垂下眼帘。 也不知那地府里讲不讲究过年,有没有窗花,有没有庙会。 一片沉阒里,顾飞敲敲书房的门,便领着下人们进来:“世子,您看这些送去温府,可还合适?” 八个仆人站成两列,手里都端着托盘,上头放着首饰、珍玩、衣料、字画等等。 裴宥扫一眼。趩 小姑娘元宵都等不得,初十便要嫁人了。 “再加五千两银子吧。” 那沈府的梁氏眼高于顶,攀高踩低,她带过去的身家厚一些,总不至于被人欺负得太狠。 顾飞却是乍舌:“世子……” 这么些贺礼已是贵重非常,再加五千两银子……要知道整个温府,恐怕都拿不出五千两银子。 “与温大人说一声,不以国公府的名义。”裴宥又道。 顾飞更加不解了,裴宥却抬眼望过去:“去办便是。”趩 顾飞只得领命。 顾飞带着下人们离开,书房内便又清净下来。裴宥又看一眼窗外,不知是哪个院子里放起了烟花,外头轰隆作响,倒显得他这里愈发安静。 他展开一幅空白画卷,提笔,轻而易举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脸庞。 待到一幅丹青画完,天已破晓,他盯着自己的画。 王夫人总夸他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他却怎么都觉得不够。 小姑娘眼底的波光粼粼,他无论如何也画不出哪怕三分来。 “世子!”徒白连夜就赶回来了,直接窜窗而入,面色罕见地苍白,“世子!那李谙,我们赶到的时候,全家都被人屠了!”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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