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受得住,低低地吼了一声,倒在了她身上。 谢婉宁却无意识地将他紧紧抱住,双手在他背上用力一抓。 沈淮序嘶了一口气,低头寻到柔软的面团,咬了下去。 等两人喘着气重新躺下时,天已经大亮了。 谢婉宁周身的红晕还没有消去,腿脚发软地不想动。沈淮序则餮足地侧躺在一边,伸出胳膊让她枕在上面。 “表哥,昨晚那名女子是哪一家的?”谢婉宁闭着眼睛问。 沈淮序倏地睁开了迷离的眼,翻身抚上她的眼睛,拨开她凌乱的头发,轻声道:“苏家的。” 苏家?是动了勾引沈淮序的心思? 谢婉宁看向沈淮序,却对上了一双饱含柔情的眸子。 他长得真好看,高挺的鼻梁,狭长的丹凤眼,凌厉的下颌线,平时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孤傲的疏离感。但他温柔起来,能让人瞬间沦陷。 都说云弈是京都第一公子,可在谢婉宁看来,沈淮序才应该是第一公子。如果说云弈是温润的谦谦君子,沈淮序就是暗夜里的狼,冷傲孤绝,气势逼人。 幸好,京城的小娘子都因这气势不敢靠近他,可云中的小娘子却胆大得很,大街上就敢投怀送抱! “今天去苏家,如果苏家外祖母让你收一个呢?你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外孙。”谢婉宁有点不安。 自古无情是帝王家,三舅母的话犹在耳边,他将来是要入宫的,宫里的三宫六院,侍妾美人肯定避免不了。 天家无私事,前朝大臣们还会干预圣上宠幸哪位美人,立哪位贵人为后。像她常年病弱的体质,万一不能给他孕育子嗣,却占着位份,那帮子御史会不会唾沫星子淹了她? 沈淮序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坚定地说:“我在华县说过,此生唯你一人,绝不纳妾。三叔母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什么后宫佳丽三千,那是别人,不是我。这是我的承诺,唯你一人的承诺。” “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谢婉宁眼中闪过泪光,又往他怀里贴了贴。有这句话就够了,如果今日去苏家,外祖母胆敢仗着长辈威逼她,那就别怪她让他们鸡飞蛋打。 …… 苏家,世代勋贵之家,尤其教养女儿格外用心。前朝多与皇家结亲,历代皇后、皇妃大多出于苏家。当今已薨逝的娴静皇后就是出自苏家,可惜自皇后娘娘薨逝后,苏家就逐渐没落了。 苏夫人这一支,虽同为苏家人,却不是苏家的嫡系。苏家嫡系如今在京城护着大皇子,家主是安国公苏河源,大皇子腿有残疾,只想安静度日,安国公府后继无人,逐渐式微。 他们刚刚吃完早膳,苏家小舅舅苏天路,领着两个表哥就来接他们了。 沈淮序却将人晾在花厅里,非要等到谢婉宁收拾好才同她一道出了门。谢婉宁知道,这大约是他故意这么做的,昨晚苏家小娘子那般行事,看轻了他,他有意冷落苏家,小惩大诫。 苏夫人有两个嫡亲的兄长,长兄苏天华,次兄苏天路,昨晚那个小娘子也不知道是哪一房的。 小舅舅见到谢婉宁很热情,两个表哥也都及冠了,见礼时,只是略微瞧了她一眼,好似不敢多看一样,倒是看沈淮序的眼神更热切些。 半个时辰后,谢婉宁同沈淮序一共迈进了苏府。 两个舅母在二门迎上了她,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好不热情,眼神却情不自禁地往走在前面的沈淮序身上瞟。 沈淮序一脸严肃,由两个舅舅陪着,率先往苏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宁姐,既然来了就当是自己家,待会向老祖宗请安的时候,你也唤一声外祖母吧。”大舅母嘱咐她。 大约猜到这是苏家已经商量好的,谢婉宁点头应了。 苏家外祖父前年病逝了,外祖母这两年身子也不大好,听说已经不认人了。如果依照她表小姐的身份,唤一声老夫人就罢了,可她毕竟是苏夫人的亲生女儿,这声外祖母确实该叫。 就是不知道沈淮序该如何称呼,他在国公府的时候,沈老夫人是不准他叫祖母的,可沈淮序人前仍旧客客气气地唤她祖母。 走在前面的沈淮序,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回头,目光直直地望向谢婉宁。 四目相对,他忽然顿住脚,伸出了一只手,唤了她一句:“阿宁。” “哎,”谢婉宁本能地应了一句,快走了几步,牵住了那只伸向她的手。 舅舅舅母和旁边几个表兄弟,看到这一幕同时一怔,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沈淮序明目张胆地牵着她的手进了院子,窗子里人影闪动,似乎有人通过窗子窥探。 一个小丫鬟急忙出来打起了帘子,一行人鱼贯而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苏老夫人满头白发,颤巍巍地从暖榻上下来,看到谢婉宁时,忽然老泪纵横,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巧娘”。 巧娘是苏夫人的小名,大约是将谢婉宁当成了苏夫人。 谢婉宁眼中也跟着泛出了泪花,被自己的母亲放在心上,何其幸福。一路上的忐忑疏离,在这一刻突然破防了。 她松开了沈淮序的手,紧走两步扶住了老夫人,哽咽着喊了一声“外祖母”。一旁的舅母也跟着抹眼泪,几人来劝,方才止住。 苏老夫人坐回榻上拉着谢婉宁的手问:“你不是巧娘吗?怎么这么像我的巧娘?” 二舅母在一旁小声劝她,“老夫人,这是巧娘家的宁姐,特意过来给您请安的,这是巧娘家的序哥,一同来看望您来了。” 谢婉宁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看向二舅母。这个舅母好一张巧嘴,既避开了他们尴尬的身份,又将话讲得清楚明白。 话都说到这里了,谢婉宁起身准备行礼。小丫鬟却放下了一个蒲团,眼神怯怯地不敢看沈淮序。 “再去拿一个蒲团来。”谢婉宁吩咐道。 大舅舅在一旁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能来就行,礼就不必了。”他哪敢让一个皇子行大礼。 “无妨,去拿吧。”沈淮序发话了,小丫鬟只好又去拿了一个蒲团。 谢婉宁和沈淮序结结实实地给苏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苏老夫人却嚷嚷道:“哎,这谁家的小两口啊,别磕了。” “这是咱家的,您的外孙女和孙女婿。”二舅母说话又清又脆,说得屋内众人都笑了。 夹杂着几个小娘子的笑声,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大舅母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几个也都出来吧,见见表妹和公子。” 呼啦啦从屏风后面走出五六个小娘子来。 二舅母引着谢婉宁两人互相见了礼,舅舅舅母还给了见面礼,谢婉宁也拿出了提前准备的礼物,给了表姐妹和表弟们。 送礼物时,谢婉宁特意留意了一下昨日那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娘子,是大舅舅的嫡幼女苏沫嫣,比她还大半岁。 互相见完礼,沈淮序被舅舅拉着去了书房,谢婉宁则是由苏沫嫣陪着到府里逛逛。 相处下来,苏沫嫣温柔有礼,进退有度,不愧是苏家的女儿。可这样的人物,为何昨晚做出那般冒失的行为? “表妹,我听说你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是不是真的?”苏沫嫣问。 谢婉宁点点头,抬眸看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该来的总会来,就是不知苏家为何让她自己开口。 苏沫嫣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表妹你莫不是误会了,昨晚我并不是有意的,我昨夜是在等人,正巧碰到了你们。” 她四处看了看无人,附在谢婉宁耳边说:“姑姑来信都说了你们的事,公子这次在渭南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我想着既然撞上了,就试试公子的人品,你猜怎么着?” 谢婉宁凝神细听。 苏沫嫣咯咯一笑,学着沈淮序昨日的口气说:“姑娘请自重,我已娶妻,且今生只有一个妻子。他就伸手向我指了指你,然后就甩开我追上你,牵起你的手。哼,避我如蛇蝎一样,以为我能看得上他!” 苏家女的骄傲,她还是有的。 原来昨夜那个场景竟然是这样的,沈淮序还骗她! 谢婉宁扑哧一笑,问:“那表姐你看上了谁?昨夜又在等谁?” 苏沫嫣脸颊迅速红了,支支吾吾了几句,才问昨夜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学子是谁。 “昨夜的学子,原来你在等邢放啊?”
第67章 第 67 章 京城的冬日, 大雪纷飞,皇宫内外银装素裹,犹如披上了银白色的新装。 康亲王穿着厚厚的高底靴,踩着积雪, 慢慢走出了巍峨的宫门, 迎面与镇国公沈锐骑打了个照面,沈锐骑向他遥遥一揖, 略寒暄了几句, 便进了宫。 康亲王宋乐康是圣上的堂兄, 圣上登基后,命他掌管宗正寺。他年轻时风流纨绔, 娶了王妃后反而收心养性, 认真办起差事来,颇得圣上敬重。 但私下里, 传言康亲王惧内, 平时上青楼和同僚喝酒都是瞒着王妃。再往前几年,有人还亲眼见过王妃拿着马鞭, 直冲青楼抓人的刺激场景。 远处停着一排马车, 四皇子宋明川坐在马车里,看着镇国公和康亲王寒暄,眉头紧紧皱起。 入冬以来,朝堂上提得最多的就是沈淮序,说他在渭南平叛中力挽狂澜,一举拿下了叛军头目田高义, 押解进京立了大功;又将渭南的税赋和赈灾款查得水落石出, 江南道的官员个个人人自危, 纷纷上奏弹劾永恩侯曹和光卖官鬻爵, 盘剥压榨等罪名。 他那个好二哥,刚刚从渭南灰溜溜地回来,伤还没有养好,就又被父皇斥责了,此刻应该正在恼恨沈淮序吧。 哼,活该! 四皇子满脸不屑,他压根就没有将这个只知道玩弄幼雏的二哥放在眼里,按照他的计划,年前除掉二哥,那么明年大位继承人就剩他一个人了,本来计划好好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淮序来! 只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哪能和他平起平坐,还妄想重回宗室,心未免太高了。 父皇现在一味地宠着他,应该出于补偿的心思,那就让他再飞得高一些,到时候从上面摔下来,才会摔得更重。 他躲在车帘后面,眼神如鹰隼般看着康亲王越走越近,在即将越过他的马车时,他急忙撩开了帘子,换了一副面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热情地说:“康王叔,您这是回府?” “原来是四殿下,恕本王眼拙,竟没有认出殿下。”康亲王只顾着低头行走,脑中想着刚刚在勤政殿的奏对,冷不防看到了四殿下,连忙止住了脚。 圣上的这几位皇子,要说他最看好谁,那当属四皇子,他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对他们宗亲也没有什么架子。可她的王妃却不让他和四殿下走得近,说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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