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后,郁宴跟同荣晋之一起回主院。 两人一路静默无言,进了书房之后,荣晋之脸上没了面对安也时的宽和笑意,冷冷道:“日后你便只教她一些强身健体的招数,万不可真的教会她,特别是轻功。” “是。”郁宴垂头。 “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万不可惹恼了她。” “是。” 荣晋之沉默片刻,又突然道:“郁宴。” “属下在。” “她是我的女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心下应该都清楚罢?” 郁宴脑中突然闪过昨夜与她贴近的画面,手臂处似乎还停留着她浅浅呼吸留下的微妙触感,他浓密睫毛垂下,眸中辩不出情绪,淡淡道:“属下自然知晓。” 荣晋之低低“嗯”了一声,他看着郁宴此时低眉顺眼的模样,又说:“我自是信你的。十年前若没有你,也不会有如今的我。” 他顿了顿,喝下一口清茶,“你身上所藏着的东西,我不会追究,也无意追查,你便安心待在王府,我必不会薄待与你。” 郁宴呼吸停滞,手掌忽的攥紧,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出一个“是”字。 荣晋之这话,即是宽慰,也是警告。 他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如若背叛,他所有的一切,都将公之于众。 碧空如洗,暖阳当空,郁宴一身黑衣沉默的在旮旮旯旯中穿行,如同一只隔绝了世间的孤独困兽。 * 两人离去之后,安也便也出了房门,向院中走去。 荣晋之给她的这个偏院虽比起他的主院小上不少,但该有的却不缺,离远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厨房。 昨日安也的糕点,便是在这里做的。 既然荣晋之提了糕点的事,她怎么也得做个样子,做出一些送去给他。 厨房此时烟雾升腾,是厨房调来的丫鬟在为她煎药。 安也闻着浓郁药香,站在门前问道:“小桃,药可煎好了?” 小桃缩在灶台后面,闻言探出一个小脑袋,她被呛得咳嗽两声才道:“回夫人,还需要一炷香时间,便煎好了。” 小桃生的瘦小,人又寡言,但性子却好,昨日做糕点时她也在,安也不会生火,多亏了有她帮忙。 安也昨日曾提起荣晋之试探过小桃的反应,见她缩做一团,满眼都是战悚之后,才确定她并不是荣晋之派来监视她的。 她有意于小桃套近乎,一来二去,两人也熟悉了。 “春兰、秋兰,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安也道。 “这怎么行。”春兰答,“夫人金枝玉叶,厨房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做吧。” “我要做糕点,你们会么?” “这……”昨日她俩是有帮忙的,奈何确实不会这等手艺,只能在旁干站着。 “好了,下去吧,我又不会出院子。这里有小桃帮我就好。” 春兰和秋兰对视一眼,各自应了一声,便回了偏房。 见她们身影消失,安也踏进厨房内,直接道:“药先不要煎了,昨日做糕点的材料,再去准备一些。” “是。”小桃并不多问,她将药煲端下,又换上一口更大的锅子。 安也将衣袖束起,开始揉面。 一边揉,一边状似无意般闲聊道:“小桃,你进府几年了?” “已有三年了。”小桃乖巧答。 “晋王府刚建,便进来了?” 荣晋之也是这几年才封王,封王之后才建府。 小桃点头。 “府中的奴仆,都是和你一同被买来的吗?” 小桃原想点头,刚点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除了郁宴侍卫,其他的都是。” 这并不奇怪,荣晋之封王的战功,大部分都是郁宴给他挣得。 安也顿了顿,又问:“对于郁宴,你知道多少?” “郁宴侍卫?”小桃一懵,似乎认真想了想,之后才说:“郁宴侍卫不常和我们交谈,与他相熟的就只有章遂侍卫。奴只知道,他们经常一同饮酒。” 章遂侍卫……想来就是昨夜里在窗外与郁宴交谈的男人了。 “那你知道郁宴平日里可有喜欢的东西?” 小桃摇头,“奴婢不知。” “女人呢?郁宴有相熟的女人吗?” 小桃双眼睁大,似乎没想到安也为何问起这个,呆愣一下才道:“没有的。奴听说前些年有个主院的侍女看上了郁宴侍卫,原想与他相好,却不料直接被郁宴逐出王府了。” 安也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木头被侍女纠缠的场景,顿觉好笑。 他一定会拿出他那柄从不离手的剑,指着试图靠近他的女人,对她硬邦邦的说句“请自重”之类的话。 两人说话的功夫,安也手中的枣泥糕也成型了大半,有了经验,她这次做的比上次快了许多。 炊烟袅袅,白日过半,安也将模具里的枣泥糕依次乘出,用一个木质托盘装着,慢悠悠往院中走。 她这次做的显然不如上次用心,上次是她一个个亲自捏成的兔子,这次不过是用模具随意应付了下。 安也刚想去叫春兰,让她给荣晋之送去,却见院门外突然略过一个黑色影子。 这不是刚才谈论过得木头,又是谁? 安也一喜,连忙喊道:“郁宴侍卫!” 那黑影前行脚步顿了顿。 那道将他和世间万物相隔的屏障被戳开一个小洞,一个女人声音自外传来。 她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让郁宴一僵。 “郁宴侍卫莫要忘了方才约定之事,校场人多,我羞于面人,便麻烦郁宴侍卫明日来我院中教我罢。”
第6章 第六章 ◎男女授受不亲◎ 昨夜里明明是揣着高兴入睡的,但安也却在幽深暗夜中,做了一个压抑又绝望的梦。 梦里的人不是她,而是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安也。 秋雨过后,湖面上倒映着寒霜烟霞,安也苍白着一张脸,独自坐在画舫的最后面。 安也感受着原身满腔的愤怒与悲怯,属于她的理智丝毫不剩,她变成了原本的安也,同享她的爱恨。 她怔怔望着前方二人,就连尖利指甲刺近掌心皮肉都浑然不觉。 那是她家破人亡换来的丈夫荣晋之,和她原本的表妹,昭仪公主。 长公主府覆灭,她什么都失去了,滔天恨意聚在心头,在触到双目所及之人时,又变成无边苦处。 不远处,是先前那些与她交好的贵女们。那些原本对她笑意盈盈的面孔,如今变成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以口舌为刃,刺的她遍体鳞伤。 “昭仪公主操办的游湖宴,也是她这等身份的人能来的?” “人家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虽然现在连个住处都无,但好歹有个虚名不是?” “你们懂什么,听说她搭上了晋王,如今可是晋王美妾,若是我啊,就一辈子躲在晋王府中得了,何必来这种地方自取其辱。你们看她那副模样,哪还有先前第一美人的风姿。” “第一美人?我呸。大堰美人无数,哪轮的到她。” …… 画面一转,冰冷的湖水涌入口鼻,安也呼吸不畅,整个人费力在水中扑腾。 她不会水,失重和面临死亡的恐惧将她淹没,她费力的往上浮,紧紧盯着那个向她游来的身影。 是荣晋之,她的爱人。 他来救她了。 她的力量越来越弱,意识渐渐抽离身体,心中的欣喜渐渐变成绝望。 那个男人越过她,去救了落在她不远处的昭仪公主。 不是说爱她吗? 他的爱这样浅薄,比秋日里的湖水还要冷。 安也轻轻颤抖起来,看着镜中的美人面,脑中却是她在湖中那张铁青又怨恨的脸。 “夫人?”秋兰拿着木梳,疑惑问。 “嗯?”安也回过神。 梦中原身的情绪太过强烈,甚至影响到了她醒来的状态。胸腔中还有一些残留的恨意,她叹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绪。 梦里的场景,就是不久之后,原书中写过的游湖剧情。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不过前日她已经暂时稳住了昭仪公主,不知道这段剧情还会不会再出现。 前人曾说,人类悲喜并不相通。她当初看书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梦中亲身体验一番,才觉出当时之人心中滔天绝望。 “夫人昨夜没睡好吗?”秋兰又问。 安也揉揉眉心,随意点了点头。 这时候,春兰自院中小跑过来,对她道:“夫人,郁侍卫到了。” 郁宴?他怎么来了? 她一愣,随即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昨日跟他说过的话。 那时郁宴没答话,她还以为他没答应,都准备好走到校场,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了。 安也起身,房门推开后,来人模样映入眼帘。 斜阳初升,红艳艳的朝霞落在他肩头,衬的他如同朝阳。 和梦中裹挟着冰冷海水的荣晋之截然不同。 安也突然笑开,如同春花初绽,“早啊,郁宴。” 披着暖阳的男人淡淡看她一眼,眼中无爱无恨,更没有那些看着她自云端跌落后的鄙夷与可怜,只是平静道:“郡主既已收拾妥当,便开始吧。” 说起来,长公主覆灭之后,好像只剩一个郁宴在认认真真的称她做“郡主”。 安也轻快向前,看着他说:“我需要准备什么么?这身衣服行不行,是不是笨重了些?” “不必。”郁宴垂下头,看她一眼,沉默片刻才道:“你年纪虽大了些,但也并未没有学武的可能,无须太过担忧。” 安也一怔。 什么意思?她并不担忧,若是能学便学,不能便罢,强身健体而已,最重要的,是能和他借机相处。 她还在疑惑,却见秋兰自她身旁递来手帕,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安也这时才发现,原身的情绪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些,她竟然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所以,郁宴刚才那句,是在……安慰她? 她接过手帕,将脸上泪水擦拭干净之后,才受宠若惊的看向郁宴。 这木头,居然也会安慰人的? 郁宴被她看的不自在,稍稍偏头,声音冷硬道:“学武先静心,夫人底子差,便从最基本的马步开始罢。” 说罢,他站在她对面,摆出一个标准的马步。 安也对秋兰春兰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在院门外侯着,便也紧紧袖子,跟他一同做起来。 扎马步嘛,她小学时就会了。 郁宴却蹙眉,“身体绷紧,重心下移,手放置前方。” 她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哪里像是学武,倒像是个东倒西歪得软豆腐。 安也动动,努力朝着他示范的样子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8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