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竖直,切勿前倾。” “……” “脚尖向前,手臂伸直。” “……” “心沉丹田,不可耸肩。” 安也泄了气,看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男人,说道:“郁侍卫只口头教导,哪是我听得懂的,不若亲自上手来助我。” 郁宴一顿,又是一副木头般硬邦邦的神色,“男女授受不亲。” “学武哪里还论什么男女,郁侍卫怕不是未曾想着真心教我。” 她这话说的委委屈屈,双目中的水色还未除尽,就像只讨不到吃食的猫儿。 郁宴却并未看她,他也觉得这方式太迂回了些,想了想才拿起自己的长剑,将剑柄代手,自她身上轻触。 那剑柄先前一直在他手掌握着,还余下一些手心的温度,安也感觉到他缓缓挑起自己手臂,又触到小腿上。 男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他眉间微蹙,眼中全是练习时的认真,仿佛他指导的并不是一个美人,而是个石头一般的物件。 安也突然道:“郁宴,你会水吗?” 郁宴一顿,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道:“会。” “若我掉进水里,你会救我吗?” 郁宴看不懂她如今的这个表情,似是恍然,又似挣扎,她眼中波光粼粼,里面含着的,似乎是对他的期翼。 他抿唇道:“郡主落水,自有护卫相救。” 安也却问:“若没有呢?” 郁宴沉默片刻,并未答话。 安也看着他的眸子,又重新问了一遍,“若没有护卫救我呢?” 郁宴声音沉沉:“保护郡主乃属下之责,郡主落难,属下自会相救。” “好。”安也终于又笑起来,朦胧雾气被冲淡,露出四射霞光,“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头顶云雾弥漫,似有秋雨即将落下。 那剑柄敲在安也脊背,身旁男人对她道:“集中精神,莫要分心。” 安也刚弯下的腰复又挺直,马步扎了这片刻,虽姿势不甚标准,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小腿在轻轻打着哆嗦了。 郁宴走后,安也揉着腰趴在床上,已经没了力气。 一个早晨,仅练个马步,别的还未开始学呢,安也就感觉全身酸痛,跟骨头散了架一样。 这幅身子自小娇养,连路都没走几步,哪受过这等磋磨。 春兰在床前给她揉捏,对她道:“夫人何必如此,武学都是那些大男人的去练,哪能让女子受这般苦楚。” 安也摇摇头,没搭话。 感觉身上的酸痛少了些,她吩咐道:“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她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答答的,有点难受。 春兰却没起身,对她笑道:“算算时辰,王爷该早朝回来了,他走时刻意吩咐过要和夫人共用早膳,夫人何不等等?” 一提起荣晋之,那些被她压下的恨意又隐隐冒出,她摇头,随口敷衍道:“我怎能由着这副模样去见王爷,自是要梳洗齐整了才是。” 话音刚落,秋兰声音自院外响起,“王爷。” 伴着一句低低“嗯”声,房门随即被推开,荣晋之身着深紫蟒袍,大步朝安也走来。 边走边道:“今日首次学武,安儿可适应?” 不等安也答话,他已掀开珠帘,看到了安也如今模样。 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弯弯曲曲贴在鬓旁,她脸上未施粉黛,脸上却冒了一片红霞。 旁人的狼狈放在她身上,变成了一种出水芙蓉般的美感。 安也看着面前的男人,与那个在水中漠然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属于原主的情绪,勉强笑道:“先前并未练过,还有些不太适应,许是多练几日便好了。” 荣晋之道:“武学枯燥,不必太过勉强,若倦了,便不学就是了。” “那怎么行。练不成武倒没什么,强身健体也好。”安也说完,又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荣晋之向前,心疼道:“怎还咳呢?前日拿来的药可有效果?” 安也扯出一个笑,“哪有这么快的。” 做完糕点之后,那碗没熬好的药早就被她偷偷倒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昨日让秋兰将糕点给晋郎送去,晋郎觉得如何?” 荣晋之笑起来,“安儿做的,自然是最为好吃,此前都不知安儿有如此手艺。” 安也一顿,打哈哈道:“不过是闲来无趣偷学来的,不值一提。” 原身先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 两人说了半晌话,荣晋之见时候不早,自怀中掏出一张薄薄信笺,对她道:“我下朝之时正巧碰上昭仪公主,她先前日子买下一轮画舫,邀你我三日后去郊野游湖,席间还有些你先前相熟的闺中密友,你若无事,便与我一同去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6 00:29:42~2022-06-19 20:1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布丁的李夫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七章 ◎只要她乖,他就可以宠着她。◎ 安也接过那沾了香粉的信笺,万般情绪翻涌起来。 那日她跟昭仪公主明确说过,她在荣晋之府上,不过是他用来建立‘仁爱、慈悲’名望的工具。为了他今后成为驸马之后还能拥有实权造势。 但这段剧情还是发生了。 安也转念一想,便明了了。 ——这是昭仪公主对荣晋之的试探。 她毕竟不能左右荣晋之,这些天荣晋之对她好的过于明显,引起了昭仪公主的怀疑。 如果原本剧情里,她陷害原身是为了增加原身和荣晋之之间的矛盾,那现在这个游湖,就是为了验证荣晋之在她们两人之间,会选择谁。 安也一阵头疼。 她看了眼窗外,对荣晋之道:“我瞧着这日子天气不甚好,恐要下雨。自从我染了病,就受不得阴冷,怕是去不成了。” 荣晋之随她目光看去,厚重云层停于半空,将艳阳遮盖的严严实实。 他道:“怕是今夜要下,无事,那宴设在三日后,到那时,早便放晴了。” 说罢,他看着安也,又温声道:“昭仪对那日之事心怀歉疚,这才托我一同相邀,安儿且与我去上一去,正好解了你们二人芥蒂。” 安也心道她哪是道歉,那里对她就是龙潭虎穴,昭仪公主特意设好套等着她往上钻呢。 但荣晋之话说到这份上,安也点点头,也只能答应下来。 她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原身所经历的那些欺辱和痛楚,必不会再出现在她身上。 既已了却来意,荣晋之站在床前,嗅着属于身前女人的阵阵幽香,渐渐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柔声道:“既已能学武,想来安儿身子今日恢复不少。” 他双手抚上安也纤腰,语气变得黏腻非常,“身体调理好后,就给我生个孩子吧。” 安也浑身僵硬,迅速拨开他做乱的手,脸上挂起假笑,“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呢?” “你放心,门前那两个丫鬟我已让她们退下了,如今这院中,只有你我二人。”他用一手撑在床前,几乎将安也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原本被推开的另一只手将安也翻过身,作势就要解她胸前的系带,“入府数日,你我都未圆房,安儿,我想要你。” 陌生的呼吸声在她颈间喷洒,安也浑身血液几乎停滞,她强行压下直接将他推开的冲动,软声道:“晋郎别靠这么近,我刚出了一身的汗,如今身上脏的很。” 身上的男人不动,“我不在乎。” “我在乎。”安也桃眸盛水,语气哀愁,“自从爹娘去世,晋郎每日见我皆是安儿最不堪的样子……” 原身残留的恨意不再被压制,那恨由爱而来,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 她望着荣晋之,仿佛是真的深爱着面前的男人,“晋郎再等一等我,我想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你。” * 夜半时分,一声惊雷过后,果真下起了雨。 郁宴喝了一口酒,看着窗外淋淋细雨,不知在想什么。 章遂在他对面,整个人坐没坐相,缓缓的往地上摊。 他已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熏天,再看对面这人,明明与他喝了同样分量,除脸颊薄红之外,竟半点醉意都无。 他砸吧一下嘴,叹道:“郁宴,你到底多少酒量?怎么都未见你醉过?” 院外那株被精心呵护的桂花树在雨中落下不少残花,那树刚被移来不久,还未见过风雨,如今倒是第一遭。 树干被吹的歪斜不少,所幸并未倒下。 郁宴收回落在它身上的目光,淡淡道:“是你酒量太浅。” 章遂吭吭一笑,又往口里灌了杯酒,“你惯会这样说,除了你,这晋王府内就没有喝的过我的。” 说罢,他又道:“还是和你喝有意思,我屋里那些没喝几杯便醉了,忒是无趣。” 郁宴淡笑一声,举杯与他相碰。 “我听说,你今日去教了那位新夫人练武?” 郁宴“嗯”了一声。 章遂靠近他,声音压低,小声问道:“我屋里有个侍卫说他远远见过夫人一眼,她生的花容月貌,宛若神女,声音也好听的很……他说的可是真的?” 郁宴握盏的手掌一顿,清晨女子那双含泪明眸浮于脑中。 他浓长的睫毛垂下,随即饮下杯中烈酒,声音无波无澜,“皮相再好,也不过红颜枯骨。” 章遂‘啧’了一声,“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不近女色的和尚似的,平日里那些女子看不上也就罢了,怎的连倾城之貌也无动于衷?” 他将郁宴上下看看,沉默片刻,才神秘兮兮问道:“郁宴,你跟老哥说句实话,你放心,老哥我绝不笑话你,也不会告诉旁人……” “——你是不是不行啊?” 房中一瞬间沉默下来,只剩下窗外淋淋漓漓的雨声。 章遂看着郁宴黑沉沉的脸色,和他摸到剑柄的手,他干笑一声,弱弱道:“……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哈哈。” 他殷勤给郁宴杯盏中重新倒满酒,“来,继续喝,咱哥儿俩今夜不醉不归!” 乌云遮月,雨落寒窗,郁宴脑中的女人勾唇一笑,久久不曾散去。 与他对坐的章遂早已醉倒,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着鼾。 郁宴久违地染上醉意,朦胧之间,他忽然想,她今日问他会不会水,到底是何意呢? *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之间,已过三日。 虹销雨霁,风清气爽,空气却比前几天更冷些,安也披了件枣红色斗篷,与荣晋之对坐于一辆宽敞且精致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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