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再为权利所累,彻底放下了这些包袱之后,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去想的,居然是谢语凝。 多讽刺啊。 苏怀谨自己都觉得可笑,论起他和谢语凝的“相遇相识相知”,无一不是他精心算计的结果,在相处过程中几次难以克制的动心,也都被他毫不留恋的斩断隐藏。 在谢语凝和唾手可得的权利面前,苏怀谨从未考虑过谢语凝如何,包括要对谢家动手之时,苏怀谨也几乎没有犹豫。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坏到不讲底线,坏到可以花上一两年的时间去骗取一个女子的感情和信任,所以他也始终清楚,自己是愧对谢语凝的。 可就在他一败涂地的这一刻,明明知道是自己对不住谢语凝,苏怀谨却还是可耻的,贪恋起了曾经和谢语凝在一起的时光。 甚至阴暗的在想,谢语凝现在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恨,是愤怒,还是什么其他的心情? 如果能让谢语凝恨他一辈子,记他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脑海中又闪过上次相见时谢语凝看向他的眼神,以及谢语凝突然冷下的、带了点不耐烦的态度,苏怀谨低了低眸,越发的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他背靠墙壁闭目沉思之际,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远远的,似乎是交谈的声音,随后,便是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这声音,不出意外是狱卒在麻溜引路,那也就是说,牢里很可能驾临了什么贵人。 想到这里,苏怀谨倏然睁眼,直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过多时,一群人的脚步声靠近,走在最前头的狱卒半躬着腰,碎步小跑着,正往这边过来,而他身后,则露出了华贵的衣裙一角,浅青色,是她颇为喜爱的色彩。
第396章 堵得慌 是她吗? 苏怀谨突然生出了些许紧张,这个时辰,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到天牢里来,如果是奔着他来的,大概率只会是谢语凝。 但苏怀谨还是微微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凝着那抹衣角往上,直到完完全全看清它主人的面容。 是谢语凝无疑。 可就在苏怀谨下意识想松口气的瞬间,他的余光从旁一瞥,正正对上了眼神不善盯着他的风箫寒。 苏怀谨轻松的心情一瞬间绷紧,眼里那抹带了几分自得的笑意也霎时间散了个干净。 的确是谢语凝来看他了,可谢语凝却特意带上了风箫寒一起过来。 这是何意? 苏怀谨微微皱眉,又暗暗看了风箫寒一眼,确认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敌意,苏怀谨不由更迷惑了。 难不成,风箫寒已经知道了那些过往?可若是知道,还能这般毫无芥蒂的陪着谢语凝来到大牢? 苏怀谨洞察人心的本事鲜有人及,可对上这位启国皇帝,他却根本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语凝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短暂交锋,牢里湿冷,谢语凝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披风,手里还抱着手炉,刚刚站定,枳汐便立刻弯身,替谢语凝把走动时散开的披风重新拢了拢。 等谢语凝抬眼去看风箫寒的时候,风箫寒早就收回了对苏怀谨的瞪视,他自然的伸出手去,碰了碰谢语凝的手背。 谢语凝被他这惯常的举动弄得好笑,举了举自己的手炉:“一路都暖着的,不冷。” 风箫寒也笑了,他看了眼牢里已经跪了一地的囚犯,又看了眼后知后觉跟随其他人跪下了苏怀谨,转头问谢语凝:“要单独和他说话吗?” 谢语凝看了眼牢里乌泱泱的一堆人,迟疑道:“不然,换个牢房说?” 风箫寒没说什么,直接转头吩咐了狱卒。 一刻钟后,苏怀谨被带到了一间空荡的牢房里,这间牢房周围都没有犯人,一看就是特意找出来,方便风箫寒和他说话用的。 苏怀谨沉默的看着狱卒退下,又看着风箫寒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 不多时候,周围一片便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阿凝,你慢慢和他说吧,我过去等你。”风箫寒虚虚抱了抱谢语凝,虽不怎么情愿让这两人单独相处,却也明白有些谈话他不适合在场。 “不用。”谢语凝却拉住了他,“陛下已经知道了全部来龙去脉,其余的,自然也没什么是陛下听不得的。” 风箫寒属实意外了一下:“当真不需要我回避?” “不用。”谢语凝笑了笑,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风箫寒的手。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苏怀谨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 有酸涩,有不甘,也有那么点懊悔和嫉妒。 他看着谢语凝对风箫寒小声说话的样子,她的眼里,似乎只容得下一个风箫寒,这种感觉,让苏怀谨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闭了闭眼睛,沉默地转身,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第397章 审问 谢语凝注意到苏怀谨的动静,便也停止了和风箫寒的交流,目光落在了苏怀谨身上:“机关算尽,到头来自食恶果,你可曾后悔?” 苏怀谨抬眸看他,眉梢一挑,笑了:“语凝看上去似乎没有太过惊讶,看来,你早有所料?” 这才是真正的苏怀谨,看上去漫不经心,似乎还带了点吊儿郎当的痞气,与他一贯以来在谢语凝面前装出的“温润如玉”简直毫不相关。 谢语凝嘲讽道:“怎么,如今落败,便也懒得装了?苏怀谨,你在我面前愣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逼着自己演戏演了两年,不累吗?” “累。”苏怀谨无所谓道,“可如果累一点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累不累的,也就没什么紧要了。” 谢语凝:“呵,你如今倒是难得坦然。认识这么久,这应该,是你最真实的一次了吧。” “那有什么办法。”苏怀谨笑了,“语凝向来喜欢温润有才的男子,我若不刻意伪装,又如何……” “够了!”风箫寒听不下去,沉沉打断了他。 苏怀谨并无所惧,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又何故反应如此之大?” “你……”风箫寒气得就要出言反驳,却被谢语凝拉住了。 “陛下,没必要和他浪费唇舌。”谢语凝轻轻挠了挠风箫寒的掌心安抚他。 她说的是实话,她来这一趟,并不是为了和苏怀谨斗嘴的。 而且苏怀谨说这些话显然是想激怒风箫寒,又何必去理会他。 风箫寒没说话,但也不再开口,沉默的站在了谢语凝身边。 苏怀谨看得稀奇,正想再说点什么,已经被谢语凝不耐烦的打断:“我父亲的私印,你是从何时开始计划盗取的?” 为了尽可能的显得真实和自然,苏怀谨在谢语凝身上花的时间可不少,而在那之前,必然就已经有了诬陷谢琼通敌的计划,这才让苏怀谨开始接近谢语凝,以徐徐图之。 苏怀谨一听,笑了:“语凝今日过来,原是来审问我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明日我便要流放,此后再无可能相见,故而……” “你闭嘴。”谢语凝语气淡淡,“都到这一刻了,还说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有意思吗?” “好。”苏怀谨也正了神色,直起身,“那我们就好好聊聊,语凝,此次的事,是你做的吗?” 如果先前只是猜测,那见了谢语凝一这面,苏怀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在谢语凝回门那次,她就已经不一样了。 具体为什么苏怀谨不清楚,但谢语凝对他应该早就起了防备之心,之后谢语安的婚事,也几乎可以断定是谢语凝故意为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语凝看着他,“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也是。”苏怀谨颔首,却轻轻笑了起来。 谢语凝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苏怀谨不由在心中叹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谢语凝。
第398章 失望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苏怀谨的声音轻了几分,“你入宫之前么?可那会儿我并无任何异样,你又是如何察觉的?” 察觉……哪儿那么容易察觉,谢语凝凭借的,也不过只是上辈子的惨痛教训。 她冷笑一声:“纸包不住火,你从一开始就满心算计,不应该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 “这倒也是。”苏怀谨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他点点头,看向谢语凝,“那今晚,你是特意来看我的惨状,顺便问问有没有其他线索的?” “是啊。”谢语凝道,“只可惜,你看上去似乎与往常差别不大,真是令我失望。” 苏怀谨失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畏后果,你若是想看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大概是真的不太可能。至于线索,都到了这一刻,你应该已经明白其中究竟牵扯了多了东西,自然也该知道,从我嘴里,撬不出任何你想听的话。” “知道。”谢语凝同样语气无波,“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父亲被罢黜之后,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就病倒了。” “苏家被抄,你们家那些金尊玉贵的夫人小姐少爷,全都被迫挤在一间破旧小院里,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 “你父亲病了,你母亲把所有还算拿得出手的东西变卖了给他治病,可惜迟迟也未见好,而你母亲,再也不是光鲜亮丽的贵妇,没了仆妇伺候,洗衣做饭,全都亲力亲为,没过去几天,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十岁。” “而且,据我所知,你那个庶弟事到如今还拎不清楚状况,前不久在外面惹了事,如今被找上了门,本就艰难支撑的生计更加不堪重负,你母亲一气之下,当场撅了过去……” 说到这里,苏怀谨额上的青筋已经尽显,他再听不下去:“我母亲她……” “放心,只是晕厥了而已。”谢语凝淡淡道,“等她醒来,还有一家子的糟心事等着她,还要担心流放千里之外的你,若她也倒下了,那你们苏家……” “别说了!”苏怀谨紧紧捏着拳头,打断她的话,“你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余生再过不了一个安稳日子么?” “是。”谢语凝直接承认了,她冷冷的看着苏怀谨,“如果你成功陷害了谢家,通敌之罪,可不是一个罢官流放能解决的!我只要一想到谢家险些遭遇的一切,就恨不得一剑刺穿你的喉咙!” “苏怀谨,我谢语凝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蒙蔽!你的罪名不足以斩首,我真的是太遗憾了,所以我又怎么能让你舒舒服服一身轻松的去流放呢?” “你放心吧,苏家人虽没有背负额外的罪名,但你们家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在贫困煎熬里只会愈加暴露无疑,往后数年乃至于数十年,苏家人都别想安稳过日子!” “还有……你不是只在意你母亲么,可她现在却因为你,注定了下半辈子必会受尽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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