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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箫寒总是能超出他的预计，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风箫寒的能力时，风箫寒却总能刷新他的认知，拿出更高一筹的对策来应对。 输在这样的对手手里，可能是上天注定了，风箫寒是他的克星和死敌？ 苏怀谨心中感慨，看向谢语凝时，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 也是。 面对风箫寒这样的强者，还得了对方毫不保留的对待，谢语凝早就放下了他这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这才是正常的走向吧？ 比起风箫寒，他苏怀谨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又卑鄙，又自私，偏偏用尽手段，却依旧比不过光明正大的风箫寒…… 这一刻，苏怀谨身上始终绷着的那股劲莫名其妙的散了，回顾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到头来才发现，他活得简直就像个笑话。 机关算计，却失去了身边所有珍贵的东西，最后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他自嘲一笑，脸上挂着的那抹疯狂无惧的神色，也终于一点点萎钝下来，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失了精气神。 谢语凝瞧着他佝偻下来的脊背，微微蹙了眉，对风箫寒轻声道：“我们走吧？” 苏怀谨这样子，应当是不会再作妖了？ 风箫寒自无不可，牵住了谢语凝的手：“嗯，走吧。” 大牢深处，阴暗少光，熊熊燃烧日夜不止的火盆，照亮了那条唯一的通道。 苏怀谨怔怔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眼中的情绪逐渐飘散远去。 他慢慢走到墙角，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双手抱于膝间。 恍然间，他突然想起了初见谢语凝之时，少女看向他明亮清透的目光。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见当初的影子，早已没有了爱慕，只剩下了令人窒息的冷漠……
第1032章 裕妃 次日午时，罪魁祸首苏怀谨罪证确凿，于闹市斩首，京都百姓斥其恶行，观刑者众，大呼痛快。 而皇宫，却像是没被这“轰轰烈烈”的斩首示众影响，依旧如同往日般，一派平静。 不，仔细说来也不算全然平静。 裕妃的寝宫之外，围了无数侍卫，銮驾停于正门处，风箫寒跨步下来之后，又反身把谢语凝小心扶了下来。 侍卫们立刻上前拜见，风箫寒抬抬手，待人退开后和谢语凝一并走了进去。 当初，沁玉给风箫寒下蛊那晚，裕妃的表现十分可疑，虽然风箫寒和谢语凝都不愿意相信裕妃是故意为之，但这个疑点，却还埋在了两人的心底。 之后锦王被引出来，风箫寒开始着手暗中调查证据，顺藤摸瓜，居然发现了裕妃也有参与其中。 在锦王被抓的那天，裕妃也被风箫寒派人控制了起来，她的寝宫外也派了不少人把守。 不过，这么多年风箫寒对裕妃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却也将对方当作朋友，得知这样一个人突然背叛，一时之间，还真下不了决定该如何处置她，一拖就给拖到了现在。 谢语凝也是同样，宫中的妃嫔，她甚少往来，独独还算交好的也就裕妃一个，确定裕妃参与了锦王的计划，谢语凝的心情十分复杂，亦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一直拖着，如今除了沁玉和熹月国那边的事情之外，启国内部的参与者几乎全都发落了，裕妃这边，也是时候该做下决定。 这里谢语凝也来过好几次，只是这一回，踏进不算陌生的院子，谢语凝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风箫寒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谢语凝一怔，转头看向风箫寒，对上他安抚的视线，也不由紧紧反握住了他的手。 偌大的寝殿，却十分冷清，两人一路走到正殿，都没遇到几个宫人。 裕妃已经知道了风箫寒要来，提前等在了殿中，风箫寒和谢语凝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坐在桌边，拿着剪刀细细修剪着一盆盆景。 听到动静，裕妃抬眸看过来，也没起身，坐在那里淡淡笑道：“你们来了。” 谢语凝抿了抿唇，松开风箫寒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好看吗？”裕妃继续修着花枝，语气平静地问谢语凝，“你若喜欢，不若一会儿带回去，落云轩扩建也快结束了，屋内空旷，摆个盆景最是合适。” 谢语凝动了动指尖，没说话。 等把最后一枝修理完毕，裕妃才放下剪刀缓缓起身，看向了风箫寒：“皇上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吗？” 说着，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杨家是真的忠于皇上，父亲也好，兄长也罢，乃至杨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我明白，经此一事，皇上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信任杨家人，但，也请皇上明查，莫要因为我的过错，连累无辜的杨家。”
第1033章 儿戏 谢语凝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问：“为什么？既然你怕皇上会牵累杨家，为何还要做下这样的事情？” “皇后娘娘，这世间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的，而这世间的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娘娘般好运。”裕妃淡淡地笑了笑。 她又看了眼风箫寒：“而且，皇上是位明君，不喜迁怒，看在杨家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皇上不会赶尽杀绝的。” 风箫寒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算准了朕不会对你父兄如何，才如此肆无忌惮？” “也不算吧。”裕妃笑了笑，“皇上已经停了兄长的职，也不再让他跟在身边护卫，虽然没有惩戒杨家，但也绝不会再给予绝对的信任了。而且，依我之见，今后数年，皇上应该都不会再提拔杨家人，甚至会渐渐让他们淡出权利中心？” 裕妃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不把这当回事，甚至隐隐有些乐见其成。 谢语凝一头雾水，风箫寒也紧皱起眉：“你做的这一切，还不会……是为了让朕疏远杨家？” 裕妃笑了起来：“看来，几年的友情，皇上还是对我有几分了解，这么容易就猜到了我的目的。” 谢语凝震惊：“你帮锦王，就为了让皇上疏远杨家？” “也不全是吧。”裕妃道，“在我入宫前，有幸和锦王有过一面之缘，他出手搭救，我欠了他一个人情。” “不过，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如果他的所作所为真的能伤害到皇上，我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谢语凝质疑：“你又如何得知，锦王的计策不会成功？”裕妃出手帮助锦王，是为了给风箫寒下蛊，那个时候，就连谢语凝都不知道风箫寒早有对策，裕妃又如何能够未卜先知？ 裕妃却笑道：“皇上这么多年，从未败过，我不知道锦王是想盘算什么，但我十分确定，皇上不会中招。” 谢语凝无语：“……”所以，裕妃就凭着对风箫寒的盲目信任，就敢答应帮锦王吗？她就不怕有个万一？ 她刚这么想着，裕妃已经叹了一声：“可我没想到，其后一段时间，皇上居然如此反常，让我一度深感懊悔和忧心，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过草率。” 谢语凝抽了抽嘴角，实在难以评价裕妃的行为，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裕妃却浑不在意地继续说：“不过还好，皇上并无大碍，如今这般，我也算是放心了。” 风箫寒不置可否，只平静地总结：“所以，你是为了还人情，同时想让朕疏远杨家，又自信锦王不会算计成功，才答应帮助锦王。待锦王所做之事暴露，你便能因为从犯的身份，达成将杨家赶离权利中心的目的？” “皇上圣明。”裕妃笑的很温和，“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和出乎意料，但好在，结果是是好的，皇上无碍，我也能得偿所愿。” 谢语凝听着，却越发的不懂了。 绕这么大弯子，就为了让风箫寒疏远杨家么？
第1034章 报复 若从这点来分析，裕妃应该是和自己的家族有什么矛盾或是隔阂，才会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来对抗家族。 可如果真是这样，方才为什么还要给杨家求情？裕妃的表现，也不像是恨杨家的样子。 为了一个不疼不痒的“疏远”，把自己给搭进去，值得吗？ 谢语凝将裕妃当作好友，看待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就偏向了裕妃的解释，并没有怎么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可风箫寒在面对谢语凝之外的事情时，却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他直接问道：“你不喜欢杨家……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喜欢你的父亲，但又不至于恨他们，更不想置他们于死地？” 裕妃一叹：“皇上果然一针见血。” 的确，她不喜欢她的父亲。 这一回，裕妃也不再卖关子，不等风箫寒和谢语凝发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杨家是纯纯的保皇派，在风箫寒艰难求存、朝中大臣几乎都投靠于王懿手下的时候，杨家就已经坚定地站在了风箫寒这边。 后来风箫寒用障眼法选妃，杨家为表忠心，便将女儿送进了宫中。 风箫寒一直以为，裕妃进宫是杨家一致做下的决定，且裕妃的确知道风箫寒选妃的真正意图，所以他从未想过，裕妃其实并不愿意入宫。 杨父是个极为古板固执的人，裕妃不愿意，可他为了杨家，却一意孤行，直接拍板定下了此事。 那会儿裕妃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杨父却不顾及于此，跟她说了很多大道理，最终逼得她不得不妥协。 裕妃的确提前知道了风箫寒选妃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和王家对抗，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因此和自己的心上人彻底断绝来往。 她努力过，抗争过，却终究敌不过父亲的固执，也挣不开压在头上的家族“重担”。 裕妃知道，此事不怪风箫寒，而且进宫后风箫寒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未曾强迫她什么。 风箫寒对此并不知情，也没有逼迫她任何事，甚至从未要求过杨家将女儿送入宫中，一切的一切，都是杨父的自作主张，只为了让杨家能更上一层楼。 可裕妃怎么能甘心呢？ 她不甘心受家族摆布，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在遗憾，为了那段错失的缘分，为了那个令她心动的少年郎。 说到底，这都是所谓的家族施加的压力，凭什么为了家族，就得牺牲她的一生？ 裕妃憎恨着父亲的做法，但与此同时，她也狠不下心，因为这件事情要了父兄家人的命。 她咽不下被逼迫的这口气，也不想亲人殒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自己为饵，只要她做错了事，风箫寒就一定会惩罚她，加之她参与的事情十分重大，关乎谋反，就算风箫寒查明了杨家并不知情，也不可能再一如既往地给予杨家信任。 而这，就是裕妃的目的。 这座皇宫，委实没有什么意思，就像禁锢着她的牢笼，她早就腻了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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