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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没有了人质，便没了威胁徐冉别乱说话的把柄，今日这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能善了。 王懿目光沉了沉，对上另一头的属下投来的求救目光，漠然的转回了视线。 风箫寒冷眼看着下面的暗潮，又看了看徐冉已然变得天崩地裂的表情，不紧不慢的继续方才未完的话：“本朝律，谋逆作乱者，处予凌迟之刑，诛灭九族。从犯者，判处死刑，其家眷处予流刑。” 这句话里，风箫寒刻意把主犯和从犯的字眼咬重了些，一字一顿的说给徐冉听。 确定徐冉已经完全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风箫寒才接着道：“壑州知府徐冉，胆大包天，贪墨朝廷巨额银两，于壑州城外豢养私兵，罪同谋逆，按律判处凌迟，其家眷于三日之后斩首。来人！把徐冉等人押下去，等候行刑！” 话落，禁军立刻上前，准备把人拖下去。 屋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徐冉最喜爱的小妾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幼子绝望的爬到徐冉身边，扯着他的衣摆无助而恐惧的一遍遍唤着“老爷”。 他的儿子女儿被粗鲁的搡倒在地，吓得一动不敢动，小女儿嗓子都哭哑了。 还有他年过六十的老母，颤颤巍巍的跌坐在地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惶然…… 徐冉看着自己的至亲，想到他们即将因为自己的过错身首异处，心底深处陡然生出了一抹恨意，在短时间内不断壮大，愈渐浓烈。
第317章 谋逆大案 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会让他有事，会保证他和亲眷性命无忧的么？ 可现在呢！不只是他，连他的家人，都要受此连累！ 徐冉的愤怒越烧越旺，这一瞬间，他陡然想起了风箫寒刚才的话。 开不开恩，在于他自己…… 谋逆主犯，处凌迟，家眷斩首；从犯，斩立决，家眷流放。 证据摆在眼前，他怕是已经难逃一死，但他的家人并不知情，他们不该跟着他共赴黄泉。 而且，斩首和凌迟，根本不是一种概念。 与其凌迟受尽折磨而死，不如痛痛快快斩首，至少，能早点解脱。 几乎只在刹那，徐冉就做下了决定，是他们不仁，是他们毁诺，没能替他护住家人，那他又凭什么要替他们去死，凭什么要为了这些伪君子，赔上自己亲眷的性命！ 徐冉眸色逐渐狠厉，下定决心之后，不怕了，也不抖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疯狂。 他镇定的抬眼，看向风箫寒，大声道：“回禀陛下，谋逆一案，臣乃受人指使，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命令，望陛下明查！” 说着，他缓缓俯身，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足以震慑众人的响。 而那个跪在另一头的官员，在听到徐冉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手脚发麻，一颗心也彻底的沉入了谷底。 * 一连几日，整个壑州人心惶惶。 先是徐冉谋逆被抓，而后，徐冉当众指认刑部侍郎杨颂，并一举提供了无数证据，咬定杨颂便是指使他暗中养私兵的“真正主谋”。 徐冉胆子小，行事谨慎，留下了不少把柄，风箫寒下令彻查之后，果然发现从私兵招募，到银钱调拨，其中都有杨颂的手笔，最后毫无疑问，杨颂被立刻收押，死罪难逃。 其后，风箫寒找到了被杨颂早早藏起来的，他最在意的心上人，为了护住这个外室和外室生下的唯一的儿子，杨颂咬了咬牙，招出了刑部尚书。 杨颂比徐冉还聪明，手里握着好些东西，为了和风箫寒“谈判”，他只能全都交给风箫寒，刑部尚书很快也得以坐实。 一个徐冉，牵扯出了一朝尚书，中途更是查出了无数人，从侍郎到知县，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十几号人。 风箫寒的动作太迅速，且一人落马，就能立刻拿到足以撬开他嘴的软肋，王懿等人根本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箫寒雷厉风行，一举将人彻底定罪。 风箫寒的一系列表现，似乎根本不需要准备时间，就好像是早就掌握了足够的东西，就等着抓出徐冉，再由徐冉开始，往上带出他身后站着的一群人来。 干脆利落，手段果决，一出手，便再不给人转圜的可能。 一场谋逆大案，惹得举朝震颤，涉事官员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风箫寒还没动身回京，只在壑州，便将一应事宜处理得干干净净。 徐冉判了斩首，他的家眷得以网开一面，判处了流放。
第318章 行刑 刑部侍郎和徐冉同罪，风箫寒放过了他的家人，但他却与徐冉一道，判处了斩首，行刑就在同一天。 其他壑州官或是随行而来的官员，涉事者皆是立即行刑，全都定在了同一天，而刑部尚书此次留在了京中，风箫寒便派了人快马赶回，传达了他的旨意，将刑部尚书定于秋后问斩。 等一切处理妥当，风箫寒的伤也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未好全，但已经不影响他正常行走。 行刑当日，风箫寒远远站在高楼上，倚着栏杆，冷眼看着跪在刑场，被无数百姓团团围住的一众死囚。 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溅，瞬间染红了刑台。 风箫寒单手背在身后，看着下方或是唾骂或是解气的百姓，片刻后，沉默的转身下了楼。 而就在他下到一半的时候，却见楼梯下方，谢语凝正仰头看着他，见他看过来，眼角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风箫寒一怔，而后脚步加快了些，几步走到了谢语凝跟前：“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谢语凝笑了笑，自然的伸手去牵他的手。 风箫寒却下意识的避了一下，这样一个类似于拒绝的动作，让他和谢语凝都微微一滞。 风箫寒有了片刻无措，刚想解释，就见谢语凝已经重新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掌心。 风箫寒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沉默的紧紧牵住了谢语凝。 谢语凝被他带着，绕了一圈，从这家客栈的后门出去了，完全避过了前方刑场的地界。 这些天，风箫寒忙着处置徐冉等人，同时还要安置那些私兵，经常忙得连休息时间都不够，和谢语凝的相处更是少之又少。 有几次，皇后和贵妃前去探望，都被风箫寒毫不客气的赶了出来，谢语凝不好去烦他，也就自觉的没怎么主动去找过他。 直到今日，轰轰烈烈的谋逆案告了个段落，谢语凝得知风箫寒出来了，猜测他可能来了刑场，便摸索着找了过来。 出了客栈，风箫寒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带着谢语凝慢慢往人少的地方走着，不一会儿，周围已经许久遇不着一个人。 许岩今日是跟着风箫寒一块出来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十分有眼色的放慢了步子，其他出来保护的禁卫亦如是，一头雾水的跟着许岩故意落后了些。 风箫寒牵着谢语凝又走了一会儿，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沉默，最后还是谢语凝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因为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所以不开心？” 谢语凝这话说的笼统，但风箫寒知道她的意思。 私兵一事，真正的主使必然不可能是刑部尚书，他不过，就是一枚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至于一心想造反的是谁，不止风箫寒，朝堂中人心里几乎都有谱。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此事便是继续查下去，也不会再进一步，停留在刑部尚书这里，已经是风箫寒准备足够充分，打了王懿一个措手不及的结果。
第319章 刑场污秽 越往上，就越难抓到把柄，王懿既然敢用他们，便是确保了这些人，就算落马必死无疑，也绝对不敢有任何背叛的可能。 其实若非刑部侍郎的把柄被风箫寒提早掌握，并且动作够快，这一次的事情，甚至不会牵连到刑部尚书。 风箫寒自己也知道，想要拿下王懿，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办到的。 因此，他心里早有预料，而且此番清洗，可以说是断了王懿一臂，不仅废了得用的刑部尚书，拔了一众安插在各处、暗暗发挥着作用的官吏，连带着王懿辛辛苦苦几年布局养出来的私兵，也被风箫寒一锅端了。 这次的出巡，风箫寒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而王懿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大概都会选择蛰伏，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因此，风箫寒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比谁都清楚王懿的狡猾难缠，也比谁都明白，要彻底击垮王懿，需要的是长久的谋划和等待。 至于今天的情绪低落…… 风箫寒笑了笑，看向谢语凝：“我只是觉得，这天底下的蠹虫，真是杀之不尽。” 壑州这样的地方都敢做出豢养私兵的事情来，可以想见，更偏远的地方，那些官员又会是何等的嚣张狂妄、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风箫寒虽是皇帝，但也不可能管得了所有人，每每看到这些朝堂官员欺上瞒下不做实事，他就一阵的失望和厌恶。 说到底，在这些人眼里，有的只是争权夺利，却少有人真正忧心百姓生计。 谢语凝之前就听过风箫寒类似的感叹，不意外他会这样说，但水至清则无鱼，便是再英明的皇帝，手下的大臣也不可能个个一心为民。 何况，现在的大启，连基本的清明尚且艰难。 风箫寒当然也明白这些，于是并没有多说，转了话题带过：“对了，阿凝怎么突然跑来了？” 谢语凝声音温和：“来找你。” 风箫寒：“……以后别这样了，刑场污秽，别脏了你的眼睛。” 事实上，风箫寒不是很想让谢语凝看到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阴私，更不愿意让谢语凝看到自己无动于衷杀人的样子。 哪怕那些人本就该死。 风箫寒知道，谢语凝从小习武，并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不会惧怕这些血腥场景，但他还是不希望真的让谢语凝直面这些，如果可以，他只想谢语凝这一辈子都无忧无虑，永远不必触及世上的黑暗面。 谢语凝差不多能明白风箫寒的用意，自然不会拒绝他，乖顺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风箫寒笑了笑，见四下无人，心念忍不住一动，便将谢语凝拉了过去，倾身把人抱进了怀中。 谢语凝也任他抱着，许久之后，才出声道：“要启程回京了吗？” “嗯。”风箫寒缓缓放开了她，“壑州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这次出来耽搁了太久，是时候回去主持大局了。” 而且，这一批拿下了这么多人，风箫寒也需尽早回去，把补位的官员人选定下才行。
第320章 回宫 回程的准备做的很快，五日后，风箫寒带着一众大臣后妃，离开了壑州。 不同于来时的轻松，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默压抑了许多，尤其王懿一派的大臣，全都敛了以往的张扬，颇有种夹着尾巴做事的感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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