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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柠鹿也不在意，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不玩就不玩，这么生气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姜铭翊：“……” 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变了又变。 【哈哈哈哈哈，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姜铭翊真要是不在意为什么不敢测，反正你们不都说他外冷心热，嘴毒低情商只是他的表象，本质是特别好的小孩。】 姜铭翊的粉丝快要气死了：【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他不都说了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再说了，你说测就测啊，我随手画个垃圾桶说你是垃圾你是吗？】 其他网友：【说的也是，不过他那么生气做什么，该不会姜柠鹿真的戳中他肺管子了吧？】 这是岛上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还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姜铭翊的粉丝嘴硬归嘴硬，可是自家正主在镜头前恼羞成怒的反应的确耐人寻味，让大家不禁揣测，姜铭翊是不是真的心虚，在隐瞒着什么，因为男人被揪小辫子的时候，真的很多都是这种反应。 姜铭翊休息的时候看到自己上了热搜，虽然在文娱榜上，排名也靠后，可那几个字实在扎眼。 “我心虚？” 他真的想笑。 姜柠鹿挺有本事，两句话就让自己出于微妙的舆论压力中。 她果然在报复自己。 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姜柠鹿发现姜铭翊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冷冽了。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了岛，她就着手准备《隐秘乐园》相关事宜。 导演郑铎把剧组所有人员聚集到一家酒店里开剧本围读会，姜柠鹿按照加的群里发的地址找到会议室，推开门的时候，能明显感到大家有些意外的目光。 “这就是资方塞进来的人？” 姜柠鹿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看过去，见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沈栀。 沈栀是新生代小花里演技比较出挑的，在别的小花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的时候，她已经转向和老戏骨合作的其他赛道了。 她也是家境优渥的豪门大小姐，可跟宋乐瑶那种来娱乐圈只是玩票性质的不同，她可是实打实考进最好的影视学院，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 所以每次一有小花新剧播出，她就会被搬出来做教科书般的对比，也因此喜欢她的人很喜欢她，讨厌她的人也非常多。 姜柠鹿在没被公司雪藏前和她有过一次交集，在一部古偶剧中饰演沈栀身边的一名丫鬟。 不过那部剧很糊，时间也很久了，显然按照沈栀刚才的反应，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姜柠鹿没有吭声，因为就沈栀说的话而言，她确实算是“资方”塞进来的，只能默不作声保持低调。 沈栀见状，就更阴阳怪气了。 “真不知道塞这样的人进来干什么，跟我们这部剧的画风格格不入，之前不是说不干涉我们选角吗？” 导演郑铎脸色也不好看，他当导演这么多年最烦的就是有人干涉自己。 可接连扑了几部剧，自己的口碑名声走下坡路，不断被投资方撤资和观望，郑铎不得不学会了向资本低头。 再傲慢下去，他的剧连开机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还是投资拍摄他这个没有迎合市场风向不被看好的题材。 反正姜柠鹿的角色无关紧要，不过是班级里一个女同学，演的好锦上添花，演不好也不影响大局。 他现在最愁的是饰演校花的女二号演员前天下楼梯时摔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马上就要开机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合适的女二号。 郑铎愁归愁，但进度还要赶，一方面让人四处物色能演反社会人格的校花女演员，一方面让剧组其他演员进入状态。 剧本围读不仅是把大家聚在一起互相熟悉，梳理整个剧本脉络。 互碰过程中发现问题也能在开机前及时解决，比如演员对剧本有什么疑问，导演发现演员存在台词发音或是理解不到位等方面的问题可以及时纠正。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姜柠鹿虽然是中途插进来的，但意外地把剧本研磨得很熟。 她不仅给自己的人物写了角色小传，分享的观点和理解很符合他创作剧本的初衷，最重要的是，她连别人的戏份都背下来了，在相互试戏的过程中，一点都没有拖后腿，反而异常顺畅。 倒是大家很看好的女一号沈栀，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还是对角色的理解不到位，总觉得哪里不对。 郑铎是个对自己作品要求很严苛的人，甚至严苛到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变态的地步，拍到中途说换人就换人的操作不是没有做过。 现在虽然受资本裹挟，但他心中还是有股子心气在，不行就是不行，他不愿意将就。 “沈栀，你要是实在把握不住这个角色，可以换一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演女一号，女二号更适合你！” “可是导演，我想突破一下我自己。”沈栀现在非常沮丧，被导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责和否定自己，她更难过了，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姜柠鹿这时开口：“导演，让我跟她聊几句吧。”
第33章 第 33 章 ◎女二号请就位◎ 会议室众人疑惑的视线投向姜柠鹿。 沈栀微微泛红的眼睛同样闪动着意外。 姜柠鹿跟她聊什么？一个被资本塞进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姜柠鹿自然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排斥, 她也不是闲着无聊，上赶着给别人和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从看到剧本的那一刻起, 她的内心就与剧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希望这部剧能好好拍下去, 拍出来, 给更多的人看一看。 那种源自于校园窒息压迫的感觉, 同龄人之间的互相倾轧，明明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多恶劣的事情来？ 姜柠鹿自己曾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被排挤嘲讽已经是她成长路上像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最开始同学们多是因为她的哑巴父亲和傻子哥哥嘲笑她欺负她，再大一点因为出挑的长相被班里的同学不自觉排挤。 意识到这一点是有一天晚自习下学，她因为太过投入解题忘了时间, 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教室空无一人，走廊外面也都熄了灯。 姜柠鹿看了一眼时间, 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宿舍。 刚出教室门没多久, 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揪着头发一路拖到了卫生间。 对方团伙人多，姜柠鹿没办法跟他们抗衡, 更别提小团伙里面还有两名男生。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为首的女生怪自己招惹了她的男朋友。 姜柠鹿被扯得头皮发麻的脑袋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哪里招惹到别人, 倒是其中一个男生她认识, 隔壁班的，早上刚跟自己告白被拒绝, 现在用戴着戒指的手有意无意剐蹭自己的脸, 笑得轻佻：“你说你要是答应我多好, 我们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当然, 现在也不晚。你求我一声, 说不定我就心软了。” 那天姜柠鹿还算幸运，他们想刮花她的脸，被姜柠鹿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工刀威胁着刺向男生的脖颈，恰好值班查楼的老师听到动静赶过来，当天才没有酿成事故。 后来姜柠鹿每次回想起这件事就感到后怕，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难以想象她如果没有随身携带防护工具的习惯，那天没有值班老师赶来，会发生什么。 她想，或许也会像剧本里写的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的整个人生都会堕入黑暗吧。 “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聊什么？” 沈栀见姜柠鹿秀挺的眉头微微蹙起，鸦羽般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两丛抖动的暗影，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姜柠鹿遥远的思绪收回，望向饰演剧中被欺负的小可怜沈栀，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的人生应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吧？” 沈栀一脸狐疑。 这是什么话？作为全家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谁敢给她找不畅快。 她扬了扬高傲的头：“是又怎样，怎么，你心里不平衡？” 姜柠鹿坦诚道：“是不平衡。而且，作为被压迫的一方，不仅不平衡，还有些怨怼，愤懑，怪自己弱小，无能，没有能力反抗。因此内心偶尔会生出阴毒的想法，却又因为无力的现实不得不将这些想法埋葬，每天都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挣扎，直至最后爆发。” 沈栀脸上的表情怔了怔，好半晌，她才意识到姜柠鹿这是在帮她分析人物角色。 沈栀饰演的角色正是剧本中不堪欺压，又无力改变，最后精神崩溃一把火将全班同学烧死，抱着校花跳楼的人人眼中善良乖巧好欺负的小白花女主。 在她认为，只要演出小白花女主的可怜、隐忍、还有最后的爆发完成度就很高了，对于自己以往演的甜美灵动的角色也是很大的挑战和突破，没有意识到这个角色背后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 郑铎同样有些惊讶，然而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眼里露出惊喜和欣赏之色。 这个剧本是他自己创作自己导演，一体化完成。 当初创作这个剧本的初衷，是才四处找素材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一个关于学生被霸凌的故事。 那个女孩身上到处都是被尖锐的利器划伤的痕迹，胳膊和腿上遍布丑陋的疤痕，下半身因为抑郁自杀，从楼上坠下摔得瘫痪。 她的母亲提起这件事就止不住地流泪，年纪不算很大的妇人，头发却苍白得宛如七十岁老人。 当时郑铎就起了想拍一个校园霸凌故事的念头，但这种题材市面上已经有了，怕拍不出新意。 而且青春沉重的故事，并不是当前市场的主流，被生活打磨的观众们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再添压抑和沉闷。 相比之下，大家更喜欢看无脑轻松的甜剧和爽剧。 正因为如此，郑铎在了解到一桩桩校园霸凌事件后，充分感受到一部分未成年人各式各样的恶。 于是他在某天突发奇想，脱离传统某个群体欺压另一个弱势群体的创作，升级为全员恶人。 所以其实，他剧本中的小白花女主并不是真正的小白花。 她是个在长期压抑下，伪善外表一点点被撕裂暴露人性阴暗面的一个复杂立体的人物。 不是像沈栀理解和展现的受到欺负试图摆脱困境的一个苍白小可怜，而是扎根阴暗的地底，在脏污的泥土表面开出的一朵风雨飘摇的花朵。 花茎脆弱易折，扎根深处藤蔓般的根系却已经在黑暗的地底蔓延至深处。 郑铎没想到姜柠鹿轻易就戳中了自己的创作初衷，原本对她是资方塞进来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此刻，这样的想法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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