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动,道:“豫章有周家,有大军坐镇,总比留在玉县安全……我愿追随先生去豫章!”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 若苍梧被打,沈太守不太可靠,还有谁能护得了他们? 豫章周家实力雄厚,为一方霸主,个个军人都与岭南懒散的军人不同,龙精虎猛的,一个能抵他们五个,若有战祸,他们不知牢靠多少!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决定举家搬去豫章。 转眼一个月已逝,沈太守依旧稳坐苍梧城。 有可能是北边祸起,新帝无暇顾及,也有可能是来的人,都被人悄无声息地给解决了。 虞滢更偏向后者。 沈太守既已和牧云山结盟,俨然和造反无异,所采得铁矿自然都暗中运送给了牧云山。 伏危收了药材,托了人运送往外地,实则是往豫章送去。 药材送出去后不久,新官上任。 新官是不愿到这穷乡僻壤做知县的,来后没半个笑脸,但对上伏危,却不敢轻待,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狗腿。 到豫章周家底下办事,往后官可能比他做得都还大,哪里还敢耍半点官威? 新官尚不成阻碍。 虞滢去给牧云寨寨主复诊,伏危因一个月之期到了,这回依旧一同前往。 虞滢一如既往的复诊,随后留二人单独说话。 牧云寨主什么都没有说,把几张纸给了他:“看看。” 伏危垂眼看了那几张纸,心下惊诧。 难不成还真给他寻着人了? 寻不到无所谓,但若能找到最好,这便是能让牧云寨主相信周世子为人不磊落,心胸狭隘的最有力证据。 伏危拿起纸打开,只扫了一眼便知这是何物。 这是供词,还是武校尉的供词。 上面清楚的陈述着是谁收买的他,又是如何陷害的周郎将。 他受周府主母娘舅利诱威胁,取五千两去周口之地赈灾,只隐晦所指是周郎将的命令。 他知晓周家娘子的娘家,陈家娘舅是不会留他活口的,所以边陷害边伺机而逃。 最后,他昧了两千两逃到了岭南,做了寻常种田汉子。 当年的两千两,因给老父和妻儿看病,共花使了三百两左右。 “未供出周家世子,但脱不了干系。”牧云寨主眉心紧蹙,心下暗道周宗主如此枭雄,怎生了这么个眼界浅薄,心胸狭隘的儿子? 伏危看了一遍供词后,抬头问:“人呢?” “放了。”牧云寨主应道。 伏危眉梢一挑:“寨主放了他?” “当年,陈家以老父与发妻性命做威胁,如今老父神志不清,发妻与幼子孱弱,离不开汤药,若擒他走,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伏危忽然一笑:“岭南人都道牧云山悍匪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竟不知寨主却有如此好心肠。” 牧云寨主冷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 伏危笑而不语。 “姓武的是错了,但未深陷两难,不知其中苦。” “忠义两难全,选哪一方都对,但也都错,上天对他的报应都应在了他与家人身上,这辈子终不会有幸福美满所言,这便也是惩罚。” “未深陷两难,不知其中苦。”伏危低念了这一遍话,没有多做表态。 但牧云寨主看得出来,伏危不会再追问那姓武的下来。 半晌后,他道:“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虞滢看着牧云寨主从屋子里头走出来,随即从马车上提了一个箱子下来。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再好奇。 牧云寨主端回了一个匣子放到了伏危的桌前,声音沉厚。 他打开,里边赫然是银块。 “给他留了二百两,余下的一千五百两都在里头,都有豫章周家的官印在,配上供词呈给周家宗主,就说武校尉畏罪自杀了。” 伏危抬眼看他:“万一,周家宗主不信,反而怀疑当年真的是周毅大人匿藏了军饷呢?” “你当那些大世家的宗主都是眼瞎耳聋的?”话一出,想起那周宗主可不就眼瞎过一次么,又改了口:“那周家宗主眼瞎过一回,再瞎第二回,这宗主之位不做也罢。” 如此口气,有尊重,但不多,看来与周家宗主关系匪浅。 其实伏危心里清楚,只怕武校尉被擒住,交代了过往之后,牧云寨主应当就差人回去告知周家宗主了,因此才会笃定周宗主不会怀疑。 伏危把供词收了:“是否把这供词和这赏银呈到周宗主面前,在下一人决定不了。” 牧云寨主道:“事情已结,我便走了。” 伏危起身一拱手:“后会有期。” 牧云寨主睨了他一眼:“我这头疾还需得你娘子医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寻到豫章去。” 伏危一笑:“那便恭候牧云寨主大驾。” 半是客套,半是认真。 牧云寨主自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把伏危的欢迎当真。 送走牧云寨主,伏危摸了摸胸口的供词,再撇了眼桌上的白银,唇角微勾,眼底浮现淡淡笑意。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第166章 一百六十六 新帝登基, 囚禁先帝于高塔之上,丝毫不在意旁人如何说。 朝中有人不满,纷纷落狱, 不知被抄了多少大臣的府邸,一时间皇城百官噤若寒蝉。 岭南尚且太平,但北边却不然。 连月大雪,在三月底,冰雪终得消融之时,没有逃难的难民多组成了反军,见着官差就打, 更有甚者趁夜打到衙门, 占据衙门, 开放了粮仓。 蜀郡更甚, 没有几个人知道连郡守都已弃城逃跑。 蜀郡被反军所占领,高举除昏君奸臣的旗帜。 局势动荡的消息, 只零星传到玉县, 只是乱了却不知严重到这个地步。 豫章有探子往玉县送了信,把此事告知了伏危。 探子离开后, 伏危琢磨着蜀郡的事情。 蜀郡只是个开头, 并不是结束。 蜀郡之后, 会接着有更多郡治沦陷,不久将会有新势力崛起。 思索间,忽然有衙差敲了门。 伏危回神, 低声一声“进。” 衙差进来后, 伏危拿起公文查阅, 问:“何事?” “有人来寻先生,现在在衙门外等候。” 伏危抬起头:“可有说是何人吗?” 衙差摇头。 想了想, 把文书放下,起身出了办公的书房,朝衙门外走去。 到了衙门外,便见先前跟随莫朗身旁的陈郎君在外等候。 伏危走了过去,陈郎君一拱手:“伏先生借一步说话。” 伏危点了头,与他并肩而行,行至无人的榕树下,陈郎君才背对人开口:“朝廷下了圣旨以反臣亲眷的名义削去沈太守郡守一职,再抓拿入狱,先行持圣旨的大臣领着两千人入了岭南境内,被寨主埋伏歼灭。” “消息很快就会传回皇城,新帝定会盛怒,再派大军来缉拿,皆是沈太守就是反臣,先前沈太守对先生多有庇护也是许多都知道的事情,寨主让我来与先生说,尽快在一个月内从玉县离开,去寻得豫章周家庇护,新帝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伏危:“多谢提醒。” “莫叔也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到先生这处。” 顿了一下,才转述道:“霍善荣扶持的奸臣登上帝位,小人得志,定然不会放过铲除眼中钉的机会,先生小心了。” 伏危点头应:“你且与莫叔说,我心中有数,必然会小心提防。” 陈郎君把话带到,也就告辞了。 伏危看着陈郎君上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街头,也就收回了目光回衙门。 眼下危机四伏,越早离开玉县越安全。 他计划是在四月底离开,五月上旬到豫章。 现在已是四月初,还有二十日左右就要离开遇险,也差不多是时候把余家兄嫂接来了。 伏危初初听闻虞滢说要提前让余家兄嫂先来玉县,原不想同意的,但想到医馆总还是交接的,也就犹豫了。 交代不清楚,出了差错,医馆也开不下去。 伏危当初提议由余家长子接手,便是牵制住他们,让他们在这岭南扎根。 斟酌了许久后,还是应下了虞滢,但是在确定去豫章的半个月前才能接来。 一来一回,还要做准备,到玉县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会另外安排,以免与阿滢有过多的接触,察觉不对劲。 至于余家其他人,伏危的理由也很是充分,靠着关系,暂时只把余家兄嫂的罪籍去了,但只能在玉县落户。 另外等他们离开玉县前一定把所有的人的罪籍都去了,接来玉县与六娘团聚。 余家收到伏危来信,还有两张新户籍的时候,余家上下都红了双眼,一宿未眠。 顾及李氏不宜大喜大悲,也没有一下子告诉她,而是慢慢透露些许端倪让她自己猜测,去玉县前才告知。 虽是提前喂下定心丸,但还是欣喜过望,撑着身体起来,没有牌位的情况下,就着天地给余父和列祖列宗上了香。 信上说到他们伏家要举家搬迁去豫章,一去不知何时归,永熹堂没有信得过的人接手,六娘便提出让大兄大嫂接手,接手抑或是不接手,三天后x时都会有马车去到余家。 他们所有人聚在一块商议,最终还是决定去玉县接手永熹堂。 信上,伏危同时也叮嘱未离开石地村之前,切莫把罪籍已去之事透露出去,以免旁人心生怨妒,从中使坏。 伏危所言,余家人自然理解。 余家流放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石地村比他们流放更长时间的多有人在。 他们得以恢复自由身,那些人依旧是看不到头,如何能不怨妒? 余家悄悄收拾东西,余家大嫂知晓带着孩子去不方便,只能忍痛把孩子先行留在家中,总归妹夫在信上承诺在去豫章前把所有人都接去玉县,也快了。 离妹夫说要帮他们把罪籍改为良籍不过才过去了半年长的时间,半年时间就已然兑现了承诺,如今他们是信他所言的。 准备了两日,天尚未亮就有马车候在了余家外头。 余大嫂抱着幼子又哭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虞滢在医馆附近找了一处宅子,是以余家人的落脚处。 非她所愿,却也占了余家女的身份,责任已然撇不清。 赁下的院子不大,四方小院,六处小屋,付下半年的租金。 便是医馆的租金也多付了一年的。 许是虞滢频频租赁房屋,庄宅行人说笑般调侃她这是要把整条街都给赁下了。 不说苍梧城内,仅在玉县,虞滢就租下了四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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