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则看向门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知道那处站了个人。 伏安也怕妹妹听到,所以也说得很小声,但也不影响他激动的情绪。 他说:“我记得妹妹两岁左右的时候,小叔到了我们家后,奶奶存的银子就不见了,然后妹妹就一直做噩梦,说梦话,她说好多好多的血,还一直喊着阿爹阿娘,后来没过多久,妹妹就不会说话了。” 伏安那会到底才六岁,记不清那么多事了,所以只能边回想边说。 虞滢听了伏安的话,暗暗皱起了眉头。 听伏安所言,那太守之子似乎不住在伏家,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伏宁很有可能是被他威胁恐吓了。 当时不过两岁的孩子,虽然现在有可能已经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了,但对于最可怕的事情,却是有印象的,所以有可能心理有了阴影,直到现在都不敢说话。 罗氏以前可能不大信孙子的话,可是经历过二郎的腿被打断后,这会却是信了,她声音微颤,问:“安安你仔细想一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伏安皱着脸回想之前的事,许久后,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道:“我想起来了,没过多久,奶奶你在打扫院子里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一个鸡头。我们家吃不起鸡,刚好村子里有人丢了鸡,奶奶你怕被冤枉,就把鸡头给埋了,还让我不要说出去。” 罗氏听到这话,才恍然想起两年前的事情。 而虞滢听到伏安的话,也已猜到了个大概。 他们先前的小叔偷鸡,偷钱,然后被伏宁撞见,继而被前小叔当面砍了鸡头来威胁。 忽然有人在自己面前直接砍了鸡头,鲜血喷洒时被威胁了,就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会觉得瘆得慌,更别说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了。 虞滢朝着竹床的方向看了眼,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知道伏危现在是什么样的脸色。 罗氏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半晌后,才问:“宁宁还能治好吗?” 虞滢思索了一会后,说道:“现在不会说话,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可能是还记得被威胁的事情,所以因为畏惧而不敢说话。第二就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年纪太小,以至于太久不说话了,也忘记了自己是会说话的。” 虞滢顿了顿,琢磨了半会后,继而道:“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宁宁这哑疾是无法用药治好的,只能在往后多给予她一些安全感,让她知道不会有人能伤害得了她,从而再慢慢引导她说话。” “那就是说宁宁还有机会能说话?!”罗氏情绪忽然有些激动。 虞滢默了片刻,还是如实告知:“只有一半的机会。” 罗氏闻言,似被泼了冷水般沉默了下来。 一直沉默伏危这时候却是开了口,语气淡淡:“我曾听闻过类似情况,也是一个幼童,他几岁时目睹双亲被贼人残忍杀害,一直记得把他藏起来的母亲与他说千万不能出声,所以后来一直没说过话,直至十来岁后才重新说话。” 说到这处,伏危对虞滢生出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听她所言,便知她的见识广博。但大家闺秀多是身在闺中坐,见识没有那么广博才是。 可她谈吐从容有度,而且学识也远比年轻医子渊博,若不是大家闺秀,又怎么培养得这般优秀? 听了伏危的话后,罗氏也缓过了神来,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与虞滢道:“六娘,我的眼疾可以不治,但你能不能先给宁宁治哑疾?” 虞滢心头因小伏宁的事有些发堵,呼了一口气后,才与罗氏解释:“这事是急不来的,你还不如先把眼睛治好,好好照顾她才是,我也会想办法教她说话的。” 屋中静默了片刻,虞滢先开了口:“夜深了,都先休息吧,之后再慢慢盘算往后如何来。” 说了之后,她掀开帘子出了屋子。 屋子一片静谧。 虞滢回屋子躺下后,把薄衾拉了上来,盖在了伏宁的身上,有些心疼的轻拍了拍她的背。 早间,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缝洒进来,落到虞滢脸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起身梳头的时候,伏宁也醒了,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虞滢弄好了简单的发髻,然后转头看向她,露出柔和的笑意,上前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伏宁许是感觉到了小婶婶对她的疼爱,咧着嘴角,对着虞滢笑得灿烂。 虞滢与她说:“今天小婶去集市,下午会回来,宁宁今天就在家里陪奶奶,好不好?” 伏宁是想跟着去的,但想起奶奶说她也要花银子才能做牛车时,乖乖地点了点头,半点脾气也不闹。 虞滢给她梳了头,然后牵着她出了屋子。 伏家太穷,一直没有早饭的习惯,但虞滢看天色还早,且昨日摘的薜荔果是两天的量,今日也不用出门,所以用空余的时间煮了些白菜粥。 她喝了几口粥后,同洗干净的草药盖在半桶凉粉上边,提着桶再背着半框的草药出了门。 陈大爷给她带了菘菜,萝卜和青葱,还有韭菜的种子,只收了两文钱。 一路上,陈大爷兴致勃勃的与她说着种菜的门道,虞滢听的认真,就是同行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吴记食肆,虞滢把凉粉交给了陈掌柜。 陈掌柜见了虞滢,爽快的把前天余下冰粉的银子,还有昨天卖出去的凉粉银钱结给了她,一共是十九文钱。 给她数了铜板后,陈掌柜不忙碌,也就与虞滢唠嗑了几句。 “大概是瞧着我们铺子这几天生意好,其他食肆开始学起了我们的食肆,也弄了饮子搭着吃食便宜卖,但亏得我们这冰膏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没尝过的都愿意来尝一尝。” 虞滢闻言,想了想,然后道:“其实除了给冰膏加糖水外,也是可以做其他口味的。” 陈掌柜一听,来了兴趣:“还能做什么口味?” 虞滢道:“可以做成有荔枝味,和梨子味各种味道。” 陈掌柜一听,忙摆手:“不成不成,这又加了成本,而且定价高了,人家不一定买,卖不出去就砸你的手里了,这样不划算。” 虞滢坚信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所以毫不犹豫:“其实损失我可以全部承担的,只是这价格我来定,而且这价钱方面的话,得三七分。” 陈掌柜听到她可以承担全部损失,心头一动,但面上却不显,只好笑道:“要是你卖三文钱一碗,我不就只挣一文钱,这么少的利润,东家可不会答应。” 虞滢没有退步,而是不紧不慢的说:“虽然在这冰膏上面不挣什么银子,可一成不变,客人会逐渐减少,只有新意才能引来客人。再说了,这于陈掌柜的东家而言,本就是无本买卖,挣了一文钱怎么就不是利润了?” 她又继而道:“有利润,且还能吸引来食客,也依旧是一举两得,陈掌柜与东家自然不会不知道。” 听到她这么一说,陈掌柜便知她是真的不好忽悠,思索了片刻后,他说:“我可以和掌柜提议提,但你这冰膏能不能只我们一家卖?” 其他食肆搭着吃食便宜卖的饮子,无非就是酸梅汤和夜息香煮的茶饮,都是些常见的饮子。要是其他食肆也有这冰膏卖,估摸着客人觉得去哪一家食肆都无所谓了。 陈掌柜没明说,虞滢也明白,她道:“一开始是陈掌柜帮了我,我自是不能不义。” 陈掌柜闻言,露出了笑意。 “所以掌柜的就看在这份上,与东家好好说说。还有就是到了冬日,我会做些冬日的饮子,到时候若是东家能愿意,我也送来这食肆卖,如何?” 一个冰膏不足以让陈掌柜对眼前的余娘子刮目相看,让他刮目相看的是她的谈吐与谈条件的条理。 看着是有真本事的人。 “成,我一会就去找东家,下午就能给你答案。” 虞滢露出了笑意,也跟着道了谢。 道别了掌柜,虞滢正背起背篓要走,陈掌柜看了眼她背篓中半干的草,想起好几回都见到她背着一筐草,便好奇问道:“你这些都是草药?” 虞滢点了头:“是草药,我打算送去医馆。” “你竟还会分辨草药?” 虞滢低调道:“跟家里人认了一些,认得不多。” 听到她说会分辨草药,陈掌柜不禁高看了她一眼:“难怪方才你会说你会做冬日的饮子了,会分辨草药那肯定是会的了。” 说到这,又说了回来:“不过你送去医馆的话,这一筐草药可能也就只值个几文钱。” 听到这,虞滢似乎听出了点别的,也不急着走了,便问:“陈掌柜可是有什么门道?” “门道倒是谈不上,但这玉县临近边境之处,时常会有一些商旅经过,到食肆用食时也会聊一些事,我也就听了一嘴罢了。” 陈掌柜看向她,压低声音嘱咐:“你可别说出去,也别与旁人说是我说的,不然我这碍了医馆的财路,可是会得罪人的。” 虞滢忙点头,应道:“能多挣银子的事,我自是不会太过招摇。” 陈掌柜闻言便放些了心,从而告诉她:“往来的商旅中,这其中也有一些药商,因岭南山多,草药也多,最重要的是劳力与药材都便宜,所以他们都会跑来岭南收药材,然后再高价倒卖给繁华城池中的医馆与药馆中,而他们通常都是从医馆那处收的药,这样也能过一遍,以免有人拿杂草滥竽充数。” 虞滢听了陈掌柜的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每次送草药去医馆,医馆都收了。原来不是缺草药,而是转手卖给别人。 “那去哪才能找得到收药材的商旅?”每次挖草药都辛苦大半日,也只能得几文钱,现在听说能挣更多的银子,虞滢自是心动的。 陈掌柜听她这么一问,倒是为难了起来,那边擦桌子的小二听到了这话,连忙应道:“昨天倒是有个药商来咱们食肆用食,我听他们说好像还要在玉县待个三四天。” 因小二是自己的侄子,掌柜也没有避讳他,训道:“别添乱了,你怎就知道人家是药商?” 小二回道:“怎就不知道了,昨天他在这里用食的时候,还说咱们的冰膏既可以清热解暑,也能润肠,我就顺口问了一句那客人是不是大夫,他便解释说是做药材生意的。” 说到这,小二又道:“听他说,会在玉县待个几日,也会带同行的人尝一尝咱们的冰膏,没准今日晌午就会过来用食呢。” 虞滢想了想,打算守株待兔,若是能遇上,兴许能多挣一些影子。要是没遇上,也可以把今天带来的草药先过给医馆,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虞滢心思一定,便与陈掌柜商量:“陈大爷下午才回去,我到那会也没地去,再者我也想等一等,看能不能遇上药商,所以陈掌柜你看这还需不需要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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