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与自己今日来此所为之事无关, 李寻也没有什么探究之意。 “赵大人。” 李寻行了一礼, 赵庆阳这才回过神来,徐瑾瑜也关好门走了过来。 “李大人, 坐下喝口茶水?” 徐瑾瑜这话一出, 让本来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留下来的李寻顿时如蒙大赦: “有, 有劳徐小大人了!” 徐瑾瑜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锦州第一驿站不负盛名,这间屋子不大, 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徐瑾瑜临窗而坐, 赵庆阳坐在他的对面,李寻则坐在他的左手边, 这会儿小泥炉正无声的燃烧着,徐瑾瑜将水壶放上去,状似漫不经心道: “李大人是哪里人?此番走的急,队伍中的大人们,我都不太熟。正巧今日李大人来了,咱们说些家常话。” 李寻听了徐瑾瑜这话,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不太熟就能将刘、王二人揪出来,这要是熟了,那两人只怕连头一夜都过不去吧? 想归想,李寻还是老老实实道: “我是晋州人士,自景庆十五年入伍至今,家中人口单薄,乃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寻看着沉默寡言,可这会儿说话倒是显出了几分健谈。 “竟是如此?那李大人这一路走来,无人帮扶,也是不易。” 徐瑾瑜随口一说,李寻却是目光晃了一下,这才沉默的点点头: “独木难支,前头确实有些不易,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倒是这一次,与赵大人,徐小大人共事,让我受益良多。” 徐瑾瑜闻言只是笑笑,之后二人又说了一些看似平常的家常话,随着一阵咕嘟声,水开了。 徐瑾瑜遂提水泡茶,语气轻飘飘道: “说了这么多,只怕今日李大人来此还有别的事儿吧?” 李寻有些错愕的抬起头,隔着水汽,他只看到了少年低头垂眸的模样,这句一下子说中自己心事,让自己心脏砰砰巨跳的话,仿佛和那些家常话一样平平无奇。 李寻用一息时间,终于决定直接坦诚相告,毕竟,这也是他此番来此的目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徐小大人的慧眼。” 徐瑾瑜并未开口,甚至没有抬头,可也正是因此,让李寻心中稍稍轻松了一点,拿出了成帝才送来的密信,将自己所知之事据实相告。 李寻告知二人自己受圣上密令,进入队伍一同前往边疆,必要时可以帮助二人完成任务。 李寻说到这里,面上的表情掺杂了几分苦涩: “这一路以来,若非是徐小大人神机妙算,我只怕也要被人算计了去!” 李寻都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要是真被刘、王二人算计,被上报回京后,圣上那即将冲天而起的怒气了! 说到这里,李寻随后起身,冲着徐瑾瑜长长一揖: “在此,我李某人多谢徐小大人解围!待他日归京,徐小大人若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瑾瑜忙托起李寻,摇头道: “你我皆受皇命所托,李大人清白之身,我岂能坐视?茶好了,李大人先用茶吧。” 李寻应了一声,遂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缓了缓心神,这才继续道: “边疆之战打的实在太久了,圣上心中有疑,自然步步谨慎,本来以为赵大人和徐小大人初出茅庐,不受重视,应不会遇到多大的危险,这才让二位带队前来,没想到……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头一夜宴会之事,虽有杀机,可其买通的只是一个小小驿卒,看起来行事匆忙狼狈,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件临时起意之事。 是以圣上并未第一时间召回队伍,可谁能想到,这支圣上自己亲自过目、挑选的队伍里的人选,竟然也有两个异端! “圣上得知此事,十分震怒,故而让我与两位大人说明,此路凶险万分,若是您二位心有疑虑,可以直接回京复命。” 李寻说的很小心谨慎,可却将目光放在了赵庆阳身上,圣上这怕是害怕这位镇国公府的独苗苗世子出了差错,让镇国公断了血脉传承吧。 “看我作甚,我家老头儿老说我上阵怕会当个逃兵,我偏要让他看看,本世子可不是个会临阵脱逃的!” 徐瑾瑜也放下茶碗,浅笑吟吟: “庆阳兄这么说了,我怎好留下你一人?宁州近在眼前,而今打道回府,岂不辜负这段时日赶路艰苦?” 徐瑾瑜说这话的时候,颇为镇定,宛如要去赴一场既定的宴会一样,淡然自若。 李寻没想到两位少年郎竟是如此的淡定,他不由劝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圣上说了,二位若是返京,圣上自有说辞,断不会影响二位清誉。” “不必了。” 徐瑾瑜摇了摇头: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既承皇命,便该有始有终。” “瑜弟说的对,否则这回回去,别人不笑话我,我家老头儿都不依! 我赵家儿郎,只有马革裹尸日,断没有醉生梦死时!” 赵庆阳语气铿锵有力,而李寻听到这里,看着两人的目光也变得敬重起来。 “自古英雄出少年,某何其有幸与君识?!” 李寻兴致来了,遂端起茶碗: “今日能与您二人共事,乃是寻之幸事!以茶代酒,敬二位!” “同饮此杯!” 三人的茶碗碰在一起,发出一阵清音。 等一杯茶饮尽,三人的关系明显更加亲近一些,徐瑾瑜这才打趣道: “今日一聚,才发现李大人竟是内秀之人。” 李寻听后,不由一阵耳赤: “我受圣上密令,只想掩人耳目,可却没想到……” 可却没想到,他都低调成这样子,还能被人盯上!当初他被刘、王二人当成替罪羊的时候,他都气懵了。 赵庆阳想起那事,不由翘了翘嘴角,气氛一片和乐。 笑过之后,李寻这才说起正事: “既然两位大人已经决定要继续留下,那我们便继续说说接下来之事。 南越的边界原本一直由平阳侯与武安侯一同镇守,此前平阳侯战事大捷,看似风光归京,可实则是平阳侯旧疾复发,无法坐镇,不得不回京疗养。 而此前武安侯之子残杀平民之事,在三年前被圣上下令流放,当时武安侯虽未表示什么,可……” 李寻并未对此事定,他说这话只是想要为两人提个醒。 大盛如今的兵权大多都在成帝的手中,否则成帝也不会这么安稳的坐在龙椅之上。 只不过,武安侯若是不再忠心,只怕会让两人此行的危机加重。 徐瑾瑜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对于武安侯的印象,还是当初他才穿越过来,偶然听到剧情线变动时,心中好奇这才打听了一二。 却没想到,会在今日重新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与韩望安一般无二的是,武安侯之子也是因为父亲常年驻守边疆,无人管束,被纵的无法无天。 而与韩望安的残缺之身不同的是,武安侯之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才能干更多欺男霸女,丧尽天良之事。 当初,武安侯之子残杀无辜百姓一家十几口的事儿一经传出,便民怨沸腾,即使如此,成帝也将判决压在年前武安侯回京后,与其子见了最后一面,这才处决。 此事于情于理,成帝无愧武安侯,可武安侯要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瑾瑜将这事儿记在心中,随后便听李寻继续说: “除了武安侯之事外,听说此番越国屡次进犯我大盛边疆,焚烧城外良田,导致边疆百姓纷纷罢耕,此番圣上派两位大人来此,主要便是因此。” 李寻如是说着,也终于将成帝的意图说明白了,是为劝耕为主,军事次之。 毕竟,成帝也不能指望两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少年郎,可以与在边疆数十年的武安侯对峙。 “越贼不除,百姓岂会复耕?” 徐瑾瑜眉心紧蹙,李寻却没接话,他亦不知如何接话。 一个连平阳侯、武安侯都打了数年亦未结束的战役,谁知道何年何月会恢复和平呢? 这会儿,一个无比巨大的难题摆在三人面前。 李寻干坐了一会儿,也只此事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想出法子的,于是便起身告辞: “此事便是如此,接下来我便不与两位大人常来往了,大人若有要事,只管遣人知会一声。” 李寻说着,看了徐瑾瑜一眼,闷声闷气道: “我会比刘统领还可靠的。” 虽然当初刘统领为自己洗刷了冤屈,可是明明圣上让自己协助两位大人办差的,自己要是什么事儿都不做岂不辜负了圣意。 不过,他知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下一次他一定比刘统领做的还好! 徐瑾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失笑: “好说好说。” 他还没见过这么给自己揽活的,到了这里,他手里最缺的就是可用之人。 “对了,这食盒里是我幼时娘亲曾给我用过的止咳偏方,味道清甜,徐小大人可以尝尝。” 徐瑾瑜点了点头,可点着点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着,自己怕苦之事,这是队伍里的人都知道了? 李寻拱手一礼,随后起身出了房门,等回到自己屋子时,李寻端起茶碗,随后便顿住了。 不对啊。 自己又没有提前打招呼说自己要上门,那徐小大人怎么就那么恰到好处的让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落在地上,全接住了? 李寻越想,越觉得心惊。 他曾听说,古有谋士,一眼可知兴替,一语可破死局。 今日,他怕是见识到了。 …… 勤政殿内,成帝颇有些坐立不安,手里的那本奏折已经看了有一刻钟了,可却还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圣上,这是太医给您开得清火茶。” 明明是大冬日,圣上为了节省军费,连地龙都没有烧,还能上火真是奇也怪哉! 成帝端过茶碗一饮而尽,连滋味都没有尝到便喝完了,随后他便拿起一封密信又翻看了起来。 以那密信的褶皱程度,成帝只怕看过百遍不止,可冯卓隐约记着,这密信过来也不过两日功夫。 成帝这会儿很是心焦,他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那两个孩子独自带队去边疆。 他二人一个有身份,一个名望,可他们都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那些幕后黑手何以至于这么狠毒? 菜肴被替换、马匹被破坏,一环扣一环,步步皆是杀机! 成帝有些难以想象,那两个孩子要怎么撑过来。 徐瑾瑜他才只是解元,他还没有中状元,成为他的肱骨之臣啊! 回来吧,回来吧。 他这一次会好好斟酌好人选,再去边疆的,这样凶险之事,不该也不应由这两个少年担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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