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等到了饭桌上,徐瑾瑜终于知道那勾的自己香的睡不着的东西——竟然是一碗香油蛋羹! 鸡蛋羹不知道徐母用了什么法子,蒸的那叫一个滑嫩可口,光滑细腻。 一勺调制好的料水浇在热气腾腾的蛋羹上头,来几颗碎葱,几滴香油激发出香味,简直馋的人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快吃快吃!” 徐瑾瑜咽了咽口水,用勺子在蛋羹上画了一个“井”字,轻轻一晃碗边,味道便吃了进去。 徐瑾瑜这才展眉一笑,然后用勺子盛起一勺: “好东西要分着吃才更好吃,奶,娘,长姐,小妹,大家一起吃!” 一碗蛋羹下肚,徐瑾瑜只觉得胃囊暖融融的,浑身上下也都有了力气。 “奶,娘,我去了。” 这东辰书院的文辩,他想见识见识。
第6章 临近午时,暑气愈发严重,诺大的一颗树上挤满了乘凉的鸟儿,可是却没有一只叽叽喳喳的,一个个歪着小脑袋,用那黑豆豆一样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一座茶馆。 无他,那茶馆里的人可是比它们能吵闹的多! 只见这座称得上京中规模数一数二的茶楼里人声鼎沸,忽而一静。 原是一位身着蓝袍,玉带束发,看上去也不过十六岁的少年郎登上高台。 少年高束的长发在空中一荡,略一侧身,露出那张唇红齿白,英俊挺秀的容貌,惹的台下人不由惊呼一声: “是京中三才之首,高无涯,无涯君子!” “看来这东辰书院果真非同凡响,今个最后一日文辩,竟然连无涯君子都慕名而来!” “怎不见那三才之一的临安候世子,他去岁可是说要以勋贵之身入了东辰书院哩!” “咦,话说无涯郎君三年前不是已经入了东辰书院吗?当时无涯郎君以秀才之身进去东辰书院,乃是东辰书院年岁最小的学生!” “嘶!竟还有这事儿?!那他今日上台究竟所为何事?” 说话间,高无涯转身冲众人拱了拱手,解答疑惑,但见他凤眼含笑,丹唇轻启: “诸君,今日老师身子不爽,需由不才在这求贤台上为诸君抽取论题,还望诸君海涵则个!” 随后,高无涯拂袖倾身探手,在一个木箱子里抓取出一个纸团,朗声念道: “今日辩题:世有一木,其身蹶瘤,日久蹶愈大,与树共生,或其瘤共存亡,或剜肉去腐,二者何如?” 高无涯话音落下,坐在窗前,被炙热的阳光笼着全身的少年动作微微一顿,却又开始认真的翻看起了书籍。 只是他这翻看,似乎就只是为了翻看,每一页停留的时间短促的好像真的只是闲时无趣翻一翻书,惹的众人纷纷侧目,但少年对那些旁的眼光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文辩这一月,东辰书院无偿为所有文辩场所提供一些书籍供学子在闲暇之时取读,也算不辜负大好光阴。 书,太多了,真的读不过来! 不过,大部分人也多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看书,而是选择与众人讨论学问。 一为摸底,二为结交。 不过,多年前,有一神人仿佛自东辰书院这一安排中看出了一丝玄机,来到文辩会场内便认真苦读,整整读了一整个月。 等到之后去书院选考之时,名落孙山,直接在书院门口崩溃发疯: “你们摆那么多书,不就是想要看谁最勤学?我读了整整一个月,每日三更眠,五更起,未尝有一丝一毫怠慢,为何不点我?!” 此事毕,学子们对于那些在文辩会场上装模作样取书去读的人敬谢不敏,暗中鄙薄。 而就在时,文辩也正式开始: 辩题的大意为:‘一个树身上长了瘤子,瘤子越来越大,与树共生,是该与瘤子共存亡,还是剜肉去腐。’ 就这个论题,学子们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蹶瘤已与树共生,二者相安无事,何必去做多余的事儿?” “非也非也,蹶瘤并非常物,若与之共生,只怕迟早有一日树枯命陨!” “倘若去蹶瘤树只活一年,而共生树却活十年呢?” “吾以为,应请医师仔细诊断后,再判断蹶瘤是否应该去除。” …… 学子们各抒己见,外头炎热的高温也无法阻挡众人的热情,有些挤不到前头的,还直接拿手拢在口边,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徐瑾瑜间或抬眼看去,随后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在古代当个读书人还得有一个好嗓门。 谁说有理不在声高? 不声高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徐瑾瑜摇了摇头,将手里最后一本书翻完,便准备找个合适的时候离开。 这东辰书院也忒大方了,那么多不重样的书随便看,虽然大都是些游记,名画详解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但还有少部分是正儿八经的启蒙,进学书籍。 大盛的文字类似与繁体字,徐瑾瑜最初在原主的记忆加持下,也读着略有些吃力,但在这一个月的“翻看”之下,已经没有阅读障碍了,真是可喜可贺。 徐瑾瑜发了一会儿呆,实则是把今天看过书,以拓印在记忆中,又整合成一本书,存在脑海书架的方式,把今天读过的书进行消化。 “呦,书翻完了,装不下去了?” 徐瑾瑜刚收拢思绪,突然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讥讽,他有些茫然的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简朴,气宇轩昂,丁香色绸带束发的少年斜眼冷看。 徐瑾瑜用他的过目不忘打赌,这人他绝不认识。 “阁下何人?” 徐瑾瑜抬起头,淡声开口。 那少年本以为又是一个想要投机取巧之辈,却不想徐瑾瑜甫一抬头,那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灰扑扑的衣着下,竟是一张玉质金相,颜如冠玉的好相貌! 在如此美颜抨击下,少年守住了自己的本心,但说话变得磕磕巴巴: “我,我是谁你不用知道!” “那我的事儿与阁下何干?” 徐瑾瑜有些不耐起来,这个点儿他自己走回去,正正好可以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还能锻炼身体。 疲倦过后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劳累,可是被娘的美食治愈的那一刻,却又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徐瑾瑜一想起美食,也不想和这少年纠缠,站起来便准备离开,却被少年一把抓住了胳膊: “别,别想狡辩!我都,都盯你一个月了!你这一个月,每天都找个角落翻书,如果只翻书有用的话,那这些日日苦读的学子,还不如直接投江自尽! 原先那位“一月郎”也就罢了,好歹他是正儿八经读过,你呢?翻翻就完事儿了?” 少年说着说着,语速更加流畅起来,看着徐瑾瑜那张俊脸,恨铁不成钢道: “你看看你,小小年纪,又生的这么好,若是好好读书,以后只要能进殿试,探花郎是没跑了!可你倒好,一天天不务正业!” 徐瑾瑜:“……” “敢问阁下,我翻书犯了哪条律法吗?我翻书的时候,影响到了需要看书的人吗?” 少年一时语塞,徐瑾瑜看在少年并无坏心的份上,口吻平静道: “于公,我未触犯律法;于私,我更未阻拦,影响他人,翻书之举也不过是我的个人行为,我实不知阁下为何出言相讥?” “你,你,你难道不是做给那些有可能暗中观察的东辰书院的老师们看的吗? 如此投机取巧……你也别试了,前面有人已经试过了,免得到时候脸上不好看!” 徐瑾瑜差点被气笑了: “脸上好不好看关阁下甚事?我一没偷二没抢,正儿八经自己翻书看看还能有什么错? 至于阁下说的投机取巧……呵,若是这些书我都记下了呢?我本觉得阁下并无恶意,这才好声好气与阁下说话,却不想阁下竟也是这等恶意揣度他人的鼠辈!” 诚然,少年并无恶意,可是他一言一行无不在揣测徐瑾瑜是个品德有问题,想要取巧的小人。 心虽不怪,可性却恶。 “今日在这里的是我,我或是性凉如水,不喜计较,若是换了一个刚烈之人,那阁下是要他弃考东辰书院自证清白,还是承认自己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嗯?” 徐瑾瑜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怼的少年的身子一缩一缩,仿佛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变小了缩回去。 但即使如此,徐瑾瑜犹没有停下,眼看时候错过,接下来只能乘车才能赶回家的徐瑾瑜索性将自己延迟享受美食的怨念倾倒出来: “若是那人弃考东辰书院,可他本有考中的可能,只待一夕磨练,你这是毁人前途! 若是那人承认自己投机取巧,读书人重名声,他污了名声,只怕唯有一死了之,你这是断人生路! 如此种种,你可敢细思?你若细思,你必不会作出今日之举!” 徐瑾瑜明明看着比那少年小的多,可是这番连珠炮似的话一出,那少年直接大脑爆炸,呼哧呼哧的在原地喘着气。 徐瑾瑜冷眼看着,不由皱了皱眉,就这气性,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气炸了肺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推开下人,狠吸了一口气: “好一张利口!你说你都记下来,那你可敢验证一二?” 徐瑾瑜挑了挑眉,这熊孩子,还来?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阁下,在东辰书院的文辩会场,让人验证学问,你这可不吝于女子出嫁当日被逼在夫家门口验身啊!” 少年:“……” “所以,你确定要验?” 徐瑾瑜慢悠悠,轻飘飘的问道。
第7章 “验!我要验!” 少年涨红着脸,大喝出声,直接惊扰了正在激烈文辩的学子们,众人不由纷纷回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梗着脖子,坚持道: “我若不验,又怎能知道你是不是只是耍嘴皮子的功夫深,心里白白愧疚了?” 徐瑾瑜听到这里,一张玉面变得冰冷: “所以你明明知道你现在所为很可能毁了一个人,你还执意如此?” 少年闻言,紧咬牙关,却未松口,徐瑾瑜冷笑一声: “那敢问阁下,此事事关我的名誉,阁下既然要验,又以何物作赌?” 徐瑾瑜方才一气说了那么多的话,这会儿面上一片苍白,气息有些不稳,唯有那对如黑曜石的眼睛流转着坚定的色彩。 少年对上徐瑾瑜的眼睛后,不由后退一步,但随后直接咬牙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美玉: “你若确确实实将你这些日子翻过的文辩会场的书记下,我赵庆阳日后任凭差遣,这是我赵家信物!” 赵庆阳话音方落,便立刻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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