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联玉看着还是有些没精神,江月这次让宝画陪着她去,路上少不得提点她几句注意礼数,莫要莽撞冲撞了。 宝画点头如捣蒜,一连保证自己一定规规矩矩的。 却没成想,两人刚到谢家大门口,就听到宅子里头吵吵嚷嚷的,跟宝画设想的规矩森严的人家大相径庭。 门房见到江月,也是如蒙大赦地道:“江娘子来了就好!老夫人晨间忽然又晕过去,到了如今还未醒,府中的大夫束手无策,正想去寻你呢!” 江月面色一凛,立刻便进了去。
第三十九章 很快江月便到了谢老夫人住着的院子。 谢家大老爷、二老爷、大夫人陶氏、二夫人金氏、擅长儿科的王大夫齐在。 成哥儿正守在老夫人的床前, 不住地抹眼泪。 见到江月,众人自觉地让开。 江月坐到绣墩上,搭上了谢老夫人的脉。 很快, 江月蹙着眉道:“老夫人这脉象乱弦,应是惊厥,我开一个疏风解表的方子,你们也别都在这儿守着,去抓了药熬来。另外我要为老夫人施针,暂稳病情,需要热水。” 惊厥之症多发于小儿和老人, 并不算是疑难杂症。 但难就难在,老夫人前头才有中风的征兆,所以用药方面得考量细致。 那王大夫就是卡在不知道如何用药上头。 得了江月的话, 谢家人这才动了起来, 抓药的抓药,烧水的烧水。 施针的时候, 江月又请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下谢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两个妈妈。 两个妈妈很快端来热水, 为老太太宽衣和简单擦拭掉身上的冷汗。 随后江月开始施针。 也就半刻钟, 谢老夫人的眼皮滚动, 已有了要恢复知觉的前兆。 两个妈妈不错眼地盯着,见状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随着银针入体, 谢老夫人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 忽然,她开始轻声呓语:“主子,主子……老奴是被逼的……” 前头江月已经知道谢老夫人当过宫中的掌事嬷嬷, 此时听她唤‘主子’,便也猜着喊的应该是宫中贵人了。 说不定还牵扯到什么宫闱秘闻。 所以江月只装出一副专心施针、无暇分心的模样。 后头为谢老夫人施完针, 江月用热水净了手,擦汗的时候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询问那两个妈妈道:“方才只顾着为老夫人施针,未曾听清她说了什么,两位妈妈可听到了?” 一个妈妈正要搭话,另一个妈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而后笑道:“小娘子离老夫人最近,都未曾听清,我们二人就更没听到了。” “是是是,未曾听老夫人说过什么话。” 江月便也跟着弯了弯唇,接着问道:“昨日我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无事,怎么经过一夜,突然惊厥了。可是彻查蒙汗药之事,情绪起伏波动了?” 两个妈妈刚和江月答成默契,加上蒙汗药之事还是江月发现并提醒的,后头还得仰仗江月对症下药,因此也不瞒着她。 “昨儿个中午老夫人问过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话后,便有些精神不济,说今日再一一审问其他随行的下人。” 江月微微颔首。 那妈妈的话虽然简洁,却透露了一个消息——谢家老夫人是一起问的陶氏和金氏的话,而后准备一一审问其他下人。所以她怀疑的对象,应当就是其他下人。 江月短暂的跟谢家人接触下来,大夫人陶氏性情跳脱,一派天真烂漫。二夫人金氏比她稳重一些,但也是二十几岁,满含朝气的模样。两人都是老实的面相,实在是不像会想出那种阴损招数的人。 而且两人还是浸淫宫闱的谢老夫人掌过眼的儿媳妇,必定是详细了解过二人的秉性。而且她们二人又没有其他子嗣,这会儿实在没有加害成哥儿的动机。 谢老夫人的怀疑并没有出错。若不是今日她忽然病倒,那下蒙汗药的捣鬼之人想来已经被揪出来了。 又听那妈妈接着道:“夜间老夫人如往常一般在佛室里念经祝告、捡佛米,并不让人伺候,我们二人就守在外头,却听老夫人忽然在里头惊呼……因老夫人吩咐过,不许我们随意出入。所以我们二人只敢在外头询问,老夫人依旧不许我们二人入内,只是不住地念经,我们便也不敢违逆她。一直到晨间,到了老夫人起身的时间,我们还未曾听到响动,这才进去查看,发现她已经晕倒了。” “期间未曾有人进去过?” “绝对没有,我们二人虽也不年轻,夜间昏昏欲睡,但却是把门都看好了的!” 说完,两个妈妈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一个没有外人进去过的环境,却让谢老夫人受了惊吓,实在是匪夷所思。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不是鬼神作祟。 江月蹙着眉,沉吟半晌,一时间也没有思绪。 又等过半晌,汤药送了过来。 因知道谢家还有个内鬼没被抓出来,而作为谢家主心骨的谢老夫人如今病倒,正是有可乘之机的时候。 所以方才她是特地让陶氏、金氏和老夫人屋里的丫鬟一道去的。 此时江月端过汤药检验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亲自去给老夫人服下。 服过药后,中午之前,谢老夫人醒转了一次,但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在,所以她醒转之后也只来得及跟江月道了个谢,而后请江月在府中留一留,接着让谢家大老爷把宅子的前后门紧闭,在她痊愈之前,不许任何主子和下人出入,便又陷入了昏睡。 江月倒也没有不应的道理,左右现在家里铺子不开门,也没什么事儿。 而按着她对谢家老夫人的诊断,她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底子康健,吃一两日药也就没事了。 到时候她还能回家过年。 江月便应允下来,然后让宝画回去传个信儿。 她和宝画虽是外人,现下却成了最没有嫌疑的人,因此宝画的出入也并没有受到限制。 宝画的腿脚也快,去了两刻钟不到就回来了。 那时候江月刚被下人引着去厢房安顿下来,看宝画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出了一额头的汗,心疼道:“只是传信而已,不至于这么赶。其实你不用过来也没事,反正我这两日就回去了。” 宝画接了江月递过去的水喝下口,喘匀了气说:“哪儿能让姑娘一个人?这谢家虽比前头穆家好,但也怪让人不放心的。” 穆家的凶险可以说是摆在明面上,防着尤氏就足以。 谢家这儿虽未牵扯出什么人命和未知的剧毒,却也是有居心叵测之辈,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说完话,宝画还从怀中摸出两本书。 其中一本医书正是江月回村之前看着的,也免得她这两日在谢府闲来无事,把自己闷出个好歹来。 另外一本,当然就是宝画自己在看的画本子了。 江月少不得打趣她两句,说她这是借着陪自己,趁机偷闲来了。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宝画可不敢当着房妈妈的面看这个。 二人随后各看自己的书,很快到了午饭时分,厨房送来了饭食。 谢家从前自然是聚在一起用饭的,眼下情况不同于往日,所以一众主子都是各在自己的小院里用饭。 江月的饭食是随着谢老夫人的份例来的,清淡却很丰盛——盐水牛肉、素味莲藕、玉笋蕨菜、彩玉煲排骨、桃仁山鸡丁,还有一道罐煨山鸡丝燕窝汤。 菜肴的精致和可口程度,简直是大大刷新了江月对人间食物的认知。 前头江月已经觉得自家加了灵泉水的药膳已经算是很可口,如今才知道什么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也得亏自家药膳最核心的还是疗效,不然光这一顿饭,就能把江月吃得信心受挫。 她都这般了,宝画就更别提了,吃的那叫一个香。最名贵的燕窝汤她没碰,只捡着牛肉吃。 牛肉虽不如燕窝名贵,但时下杀牛犯法,得等牛老死或者病死,才能合法出肉。 而往往一旦有牛肉出售,也被高门大户用告价收走了,根本轮不到普通百姓。更被说宝画这样从前当下人的了。 一顿午饭吃完,下午晌江月就去看着谢老夫人喝过一道药,便又没什么事儿了。 成哥儿知道他祖母没事了,便也肯从病榻前离开了。 他前后亲身经历了两重变故,认知里最厉害的祖母也突然病得下不来床,心里当然也有些害怕,所以并不肯回自己屋里,而是赖到了江月身边。 看在谢家给出的优待上,江月也并没有赶他,让下人拿了玩具给他玩。 因为不得外出,后头大夫人陶氏和二夫人金氏也结伴过来了。 她们是前一日跟江月说好要请她把脉的,只是当时谢老夫人催的急,她们二人不敢耽搁,这才到了这会儿还未把上脉。 江月给她俩都瞧了瞧。 陶氏是宫寒血虚,所以信期时常不准、量少,兼手脚冰凉,疼痛难忍。 金氏则是有脾虚失运,水湿内生,带下过多,还伴有瘙痒。 都是妇科方面的病症,也难怪她们妯娌二人说病症给男大夫瞧不太方便——陶氏的宫寒之症在服用汤药的同时,需要佐以艾灸,才能事半功倍。而金氏则是羞于和外男说这些。 两种病症都不难治,算是比较常见的妇科病症,江月很快给她们开好了方子,另外再让下人取来艾条,教陶氏和丫鬟如何艾灸。 傍晚之前,江月送走了妯娌二人,用过一顿丰盛可口的晚饭,江月再去看过谢老夫人,回来后准备歇下,成哥儿却还不肯回屋。 江月夜间习惯接灵泉水备用,而且这小子宿在村里老宅的时候,还有过尿炕的‘前科’,所以自然不肯再让他留下。 还是他奶娘过来了,轻声细语地劝慰了好一番,才把他给劝走了。 后头谢家的下人又给准备了热水和胰子,供江月沐浴之用。 谢家厢房配套的净房都快赶上梨花巷铺子里的一个房间大了,而整个宅子都烧了地暖,说是温暖如春也不为过。 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江月便和宝画先后写了个澡,而后两人一边晾头发一边看自己的书。 到了戌时末,下人说谢老夫人已经安稳睡下了,江月便也吹了灯,和宝画一起上了床榻。 睡前,宝画悄咪咪地和江月咬耳朵:“我中午借着消食遛弯的空儿,在院子里走了走。后罩房那边,应该就是老夫人的佛室了。那里有丫鬟守着,我也没靠近,就绕着走了一圈。那屋子看着就透着股古怪。” 江月本是准备哄着她早些睡下,而后早点进芥子空间去的。 听她说起这个,江月也上了心,询问道:“怎么个古怪法?” “佛室嘛,那是供奉神佛的地方嘛,肯定得透亮吧?我看那后罩房却是门窗紧闭。甚至我还跟丫鬟打听了一下,姑娘猜她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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