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因谢老夫人是临时决定回程来寻找成哥儿的,所以暂时只把佛室设在后罩房。从前在府城的时候,老夫人的佛室连个窗子都没有,只有一道小门出入。你说,哪儿有用那种棺材似的房子来供奉神佛的?你说会不会……” 宝画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声音也压得越发低了,“这老夫人会不会是供奉了什么邪神,所以谢家这般富贵。” 她前头说话还挺正经的,忽然话锋一转,又开始根据画本子发挥起自己的想象力了。 江月就笑着轻啐她一口,“少想那些有的没的。谢家老夫人是从宫中掌事嬷嬷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多年来积攒赏赐,亦或是出宫前还得了一笔类似遣散费的那种银钱。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日子。” “那得的也太多了。”宝画羡慕地嘟囔道,“谢家这日子富贵得比从前的咱家和穆知县家还好上十倍不止,早知道当年我也进宫去了,说不得也混个什么掌事姑姑、嬷嬷的。我肯定不跟谢老夫人似的,多年不跟家里联络,我得了赏赐全送出来。姑娘和我娘就再也不用操心银钱了,可以顿顿吃牛肉、喝燕窝汤……” 江月好笑她的异想天开,皇宫那样的地方,就算她没去过,也知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就宝画这样的傻丫头,怕才是真的有命去、没命回来。 见她嘟囔着就闭上了眼睛,江月给她掖了掖被子,又等过一阵,等宝画睡熟了,便进入到空间里搜集灵泉水。 算起来,她先后已经给好几人治过病,所以现在灵泉的恢复程度已经称的上喜人,小半个时辰,就能接满一茶壶。 而在灵泉水的滋润下,空间内的黑土也在逐渐变化为灵土。 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和上辈子一样,在空间里开辟灵田。 当然因为芥子空间在这方世界被压缩得很小,灵泉之外,也就只够站脚的地儿,所以想规模的种植是不大可能了。 只能说能种一点药材自给自足。 好在灵田里种植出来的药材不止药效斐然,生长速度也会大大很快,到时候勤种勤收的,应也能攒下不少治病救命的良药傍身。 江月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心里盘算了一下到时候种植哪些药材、又要花费多少银钱,不觉已经到了月至中天的时辰。 闭眼躺下之后,江月依稀听到一点响动。似乎是风铃被吹动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是像上次她身陷在穆家的时候似的,联玉不放心地寻来了。 但起身查看之后,她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再一想也是,上次她是被那尤氏软禁在了穆家,只穆家的下人去通传,联玉自然会担心。 而这次却并不是那样的情况,也是宝画亲自跑了一趟,将情况告知了众人。 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这谢家虽然是商户人家,却真的是规矩森严,夜间连后宅都有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来回巡逻,铁桶似的。 联玉武功再高,到底还带着伤,进来一趟怕是也费劲得厉害。 她自嘲一句想太多,而后睡下不提。 ………… 翌日清晨,江月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喊醒的。 她披了衣服下床开门,发现来的正是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江娘子快随奴婢去,老夫人又不大好了。” 不少病症都会夜间加重,但谢老夫人的病症却并不在这个行列里。 江月简单穿戴过后跟着丫鬟去了老夫人的屋子。 谢老夫人此时还在昏睡,是下人按着她平时起身的时候,唤她起来用朝食,发现唤不醒,这便立刻去请了江月过来。 江月再次为她诊脉,面色沉凝地道:“老夫人这是夜间情绪又波动了,一夜都未曾合眼,所以现下陷入了昏睡。” 说着她也有点烦躁——她白日里把病患治得差不多了,过了一夜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病患的情况不好反坏。已经连着来了两次,再多来几次,怕是连她也治不好了。 她的诊断结果一出,却看屋里其他人脸色变得比她还厉害! 细问之下,才知道因老夫人这场病来的稀奇古怪,所以谢大老爷、二老爷不放心府中下人,兄弟俩特地一夜没睡,就守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连带着他们兄弟,还有两个妈妈,另外还有一些个值夜的婆子、丫鬟,皆可证明这一夜没有外人进过内室。 甚至他们连走路、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更别说惊扰到谢老夫人了。 “难道是……是那种东西?”几个主子里头、年纪最小的陶氏脸色煞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其他几人看了她一眼,但也并未驳斥她的话。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处。不然如何解释,连着两晚,在无人近身的情况下,谢老夫人频频受惊?而她身边的其他人却都相安无事? 金氏试探着问:“不然,咱们去请个道长或大师来做场法事?” 谢二老爷犹豫道:“可是母亲昨儿个才吩咐关门闭户,不许众人随意出入。” 几人说着话都看向谢大老爷,等着他拿主意。毕竟老夫人现在不能理事儿,自然轮到他来支撑门庭。 谢大老爷也面色纠结,游移不定——不想办法的话,谢老夫人病情反复,怕是真要就此长病不起。可他自从到了谢老夫人膝下,也未曾做过违背她吩咐的事儿。再去请道士或者和尚,再做法师闹得吵吵嚷嚷,会不会对老夫人的病情反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或者是等老夫人醒了,会不会责怪他? 毕竟当年他们兄弟能在其他堂兄弟中脱颖而出,被谢老夫人选中,就是因为年纪小、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从来都是听老夫人的话,不问其他。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不是亲娘,而是过继过来的,所以许多事需要慎而又慎,轻不得、重不得的。 就在这时,成哥儿也从自己屋里过了来,脸色发白的问:“祖母……祖母怎么了吗?” 说着他也不看向家里其他人,只盯着江月瞧。 看他可怜兮兮的,江月就耐心解释道:“没有,老夫人只是昨夜睡得不大好,所以现在昏睡过去了。我在呢,你别怕。” 说起来,成哥儿可能算是谢家对江月的医术最信服的人。 所以得了江月的话,他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乖觉地点着小脑袋说:“好,那我不进去吵祖母休息。等祖母醒了,我再去看她。” 谢大老爷对他招了招手,既心疼又不悦地询问道:“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夜间是不是没有乖乖睡觉?你祖母病着,难道还要我们操心你吗?” 正是一家子心烦意乱的时候,陶氏唯恐谢大老爷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成哥儿,就帮着圆场:“成哥儿是婆母带大的,心系婆母,夜间睡得不好也正常。老爷莫要吓着他。” 成哥儿揉着眼眶说没有,“我早就睡觉了,就是夜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丁零当啷地响了好一阵子,把我给吵醒了,后头就没怎么睡着了。” 谢大老爷说他胡扯,“我们都在这院子里,哪有什么东西响。” “真的啊!我真的是被吵醒了!”见自己不被相信,没睡好的成哥儿也有些不高兴了,指着屋子里其他下人,“不信你问她们!” 众人都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到。 成哥儿扁了扁嘴,“我真没说谎!” 眼看着就要哭出声儿来。 “他没说谎。”江月若有所思地开口,“因为我也听到了。” 说完她顿了顿,“或许,大老爷也不必急着去请道长或者大师了。老夫人夜间频频受惊,应并不是什么鬼神作祟,而是人为。” 见众人不解,江月接着道:“虽然每个人都生有双耳,但每个人对声音的灵敏程度却不同。老夫人既能在宫中做到掌事嬷嬷一职,那必然是耳聪目明之辈。所以她应当也听到了那阵铃音。” 谢大老爷讷讷地问:“既只是铃音,那至多也就是被吵得不得安眠,何至于……” 江月摆手,“铃音为何会使老夫人受惊,那必然有它的理由。这个不用去查,也不是重点,重点是确定这事儿是人为,然后去抓那制造这铃音的人!”
第四十章 江月说完, 谢家其他人便都一边看着她,一边频频点头。 又等过半晌,江月见他们点完头依旧不作声, 一副只等着听吩咐行动的模样。 这大概是大家长太过精明厉害的‘后遗症’? 养的小辈平素只知道听命行事。 亦或者是谢老夫人前半生见惯了波诡云谲,特地挑选了这样性情的后辈。 江月只得无奈地对着谢大老爷道:“铃音之事,如今只我们几人知晓,便不能再声张。另还请大老爷把家中奴仆整顿,按着老夫人前头说的,将当时随行的下人分别问话。” 之前江月才想过,那对下蒙汗药的人, 行事阴损却不并不是万无一失,成哥儿获救的可能性很大。 可若是那人的目的并不是成哥儿,而是谢老夫人呢? 不论成哥儿是走失、还是丧命, 亦或者是被找回后、身体略有些不适, 在府城的谢老夫人必定会匆忙赶来,且因想不到对方目标其实是自己, 也想不起来带上府城的大夫。 如果没有江月,现下这谢府里便只有擅长儿科的王大夫, 亦或者是去请善仁堂的大夫来。 恕江月说句托大的, 她跟善仁堂也打过好几次交道, 善仁堂到底只是县城里头的医馆,里头大夫虽多, 但即便是医术称得上出类拔萃的、那位跟江家有旧交的周大夫,医术上的造诣也不如她。 此时若是江大夫在此处,怕是也对谢老夫人如此反复的病情而束手无策。 若再晚几日, 那幕后之人连着几夜对着舟车劳顿、情绪波动起伏甚大的谢老夫人频频出手,怕是谢老夫人真是无力回天, 轻则中风,重则殒命。 而谢家这几位主子,则也只会想到怪力乱神之事,根本不会把两桩事联系到一处,就更别提报官追凶了。 这才是真的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 “对,这是母亲病倒前吩咐的事儿。”谢家大老爷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脸上不再见犹豫纠结之色。 当时随行的下人众多,就不方便在谢老夫人的院子问话了。 江月想着自己到底是外人,便也没准备旁听,却看陶氏和金氏两位夫人跟着自家夫君起身,走到门口后却没动,转眼巴巴地看向江月。 “那人会下毒,江娘子看是不是……” 江月张了张嘴,想说既只是会用蒙汗药这种东西的人,其实让王大夫去负责掌眼就行,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 那位王大夫虽也是跟着成哥儿回来的,但并不是谢家的什么奴仆,正经从府城的大医馆里头雇的。 而此番谢家遭难,明显就更像是内贼、而且是谢家人了解甚深的内贼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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