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陈大、胡老汉、佳宴酒楼的李七和另一个小二,以及文府中两个丫鬟都被带上堂来。 陈大战战兢兢地说了陈才从佳宴酒楼出来后因为雨势愈来愈大,他便回府帮少爷拿衣服,来回不到一盏茶时间,可等他跑回来时少爷已经不知所踪了。 胡老汉又讲述了一遍自己发现陈才的全过程,省去了那日和赵寂言说时的各种描述和渲染,言简意赅。 李七说的内容和那日也差不多。 轮到文府的两个丫鬟时,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对簿公堂,跪在地上两腿发抖,说话声如蚊蝇,被崔仲明的一声呵斥吓得直接哭出了声,断断续续道出为大少爷打扫屋子时发现床下带着鲜血的匕首全过程,后又缀到: “人不是少爷杀的——”就被衙役推搡着带走了。 “罪证确凿!堂下嫌犯可还有申辩?” 又是一声惊堂木,文墨宣也被吓到了,勉强正色后继续答道: “草民是冤枉的,草民不服!” “若真是我杀的人,为何要将凶器藏于自己房间的床下,还让府中粗使丫鬟发现?草民大可以将凶器销毁,大人,这显然是有人栽赃于草民啊!” 文墨宣此话一出,人群中也开始窃窃私语,赵寂言默默观察围观百姓,企图寻找端倪。 “那你可知是何人栽赃与你?” “这...草民不知....” “荒唐!” 崔仲明面有怒色,旁听的百姓交谈声也戛然而止,文墨如急得眼泪又出来了,伸手抓住父亲衣袖,将头埋入父亲怀中小声啜泣,不敢再看哥哥。 “但是草民敢断定,栽赃草民的人必定就是真凶!且此人定与我文家相识,才能进入文府之中,甚至进入草民房中藏匿凶器...大人若不信,待陈才醒后,大人一问便知,他说不定看到了凶手真容....总之,草民没有杀人!” 赵寂言心中捏了把汗,文墨宣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也被崔仲明气势所震。 他一慌张,语速又快又急,一股脑地把赵寂言交给他的话全部说出,好在崔仲明确实正言厉色,文墨宣这样反映也在常理之中。 “呵,你不要以为拖延时间就能免予刑罚...今日陈府来报,陈才已经醒了!待本官一问便知,看你还作何狡辩!” 崔仲明寥寥数语,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场顿时哗然,陈家公子居然醒了!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赵寂言混在人群中,开始引导舆论。 “嘿呀,这下凶手完蛋啦,陈公子醒了,我看这文家少爷确实是清白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坦然,我料定不出三日真凶定能归案!” 他信心满满一番话,果然引来周围人的好奇。 “你这小伙子,怎么敢话说地这么满?” “就是,你谁啊!还‘你料定’...” “我当然敢说了,我是陈公子的同窗,昨日我才去陈家探望过他,他已经可以张口说话了,就是气息还有些不稳,估计再修养个两日便可指认真凶了——” 其他人一听他是陈才同窗,也纷纷围过来向赵寂言打听。 “啊,人真的醒了,我还以为早已无力回天了...” “此言当真?倘若那陈公子没有见到凶手呢?” “是啊,倘若凶手行凶时蒙着面,那岂不是无济于事。” 赵寂言继续大声说到: “谁说无济于事了?见不找脸总听得出声音吧,即便是听不出声音那也能估量出身形等等,总之肯定有新的线索。” “有道理,有道理。” 众人觉得他说得在理,纷纷表示赞同,有的人面色喜悦,担忧了这么久的杀人案总算是快落下帷幕,再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为治安担忧。 有的人表情夸张,大声谈论着自己的看法,揣测真凶到底是何人。 有人洋洋得意,自认为看破了文墨宣的伎俩,等陈才指认他时,这富贵公子定会吓得连连求饶。 还有人面色平静,仿佛就看了一场热闹,结果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总之,赵寂言观察了半晌,直至崔仲明退堂,衙门口逗留的人都被衙役清理走,也没看出来何人面有异色。 他有些落寞,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凶手真的不来看看吗? 现在只能希望第二个猜想是对的,也不知道崔仲明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堂审之后, “陈才醒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眼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群聚集之处,无不在谈论此事。 三更天。 赵寂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窗伫立窗边,虫鸣声声入耳。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他仰望苍穹,竟然能够看清月亮上清晰的纹路,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 他初中就近视了,戴了十几年眼镜,早就看不清天上的繁星、月亮上的纹路了,而小书生读书十载视力却依旧良好。 他自认为不是恋家之人,也一直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价值观,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 他慢慢适应如今所处的环境,但这一刻,思念的情绪却升到了顶点。 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不敢去想。 赵寂言希望外面的时间停滞了,等自己再次从山洞里醒来,这个时代的一切经历定是个漫长的梦境。 “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回到那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 赵寂言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辰睡着的,迷迷糊糊被赵谦叫醒时,天都大亮了。 赵谦催促他快些洗漱去书院上课,自己先行一步,他路边买了个烧饼不情不愿地往书院赶,心里装着事儿,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 前几天没有去书院,一天不上学,天天都不想上学。 他密切地注视着一切动静,书院里果不其然在谈论着昨日的堂审,无论学子们说得再怎么热闹,现实却是整整一天都相安无事。 赵寂言也开始着急了,难道真的是他估计错了,凶手已经逃出城了? 转机发生在第二日。 他正坐在学堂里烦躁,用笔胡乱在纸上瞎画着,学堂外传来嘈杂吵闹声,尚云一个箭步冲到赵寂言桌前眉飞色舞道: “赵寂言,还真让你小子猜对了,文墨宣果真不是谋杀陈才的凶手,真凶已经落网了!” “什么?”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扔了笔一把抓住尚云的胳膊,墨汁星星点点溅在他的袖子上,难掩喜悦道: “真的吗?今日抓住的?你知道真凶是何人?” “当然是真的了,你以为我‘鸿图第一通’的名号是白来的?我当然知道了,而且你一定想不到此人是谁!” 尚云得意洋洋地卖关子说废话,急得赵寂言恨不得当即撬开他的嘴巴: “你倒是说呀!” “你急什么,哼,就算不是文墨宣干的,也跟文家脱不了干系——” “行凶之人是文阿福!” 在场之人听完无不大为惊骇,七嘴八舌地问起尚云细节,赵寂言呆愣地站在座位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13|第13章 整整一天赵寂言好比如坐针毡,在脑海里来回复盘为什么会是文阿福? 那晚文阿福来他家要他一同前往衙门的事情,他越想越瘆得慌,若那晚没有赵谦阻拦,他真的跟文阿福一同去了... 脑海中浮现文阿福那时狠狠瞪他的一眼,他背后浮起一阵冷汗。 一下学赵寂言就直奔文府,给他开门的是老管家,说文老爷和文夫人都去衙门了,当他问起文阿福一事,老管家气地直骂他是没心肝的畜生,居然杀了人还栽赃少爷云云... 随后文墨如闻声而来,他这才知道事情大致的始末。 他的计策果然生了效,文阿福听闻陈才醒了果然是坐不住了,昨日夜里带着□□偷偷潜入陈府之中,想要毒死陈才永诀后患。 崔仲明提前和陈厚商量过,堂审查前便将陈才移去了偏房,还加派了人手保护陈才。 因此陈才房中的是衙门派来的,穿着陈才的衣服躺在床上等了两日,就等着凶手出现。 除此之外,还在陈府外墙处搜到一个包裹,里面装的全是文阿福从文府中拿的各式财物,其中大多都是文墨宣房中的宝贝。 文阿福是打算毒死陈才后直接跑路。 虽然不知文阿福到底是何动机,但被抓了个现行,要审出动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知道此计策的人不多,除了赵寂言本人,就只有文家父子、崔仲明和赵谦三人。 文墨如一直被蒙在鼓里,倒是切切实实为文墨宣担忧了好几天,虽然今日眼睛依旧红肿,但总算是恢复了些神采,喋喋不休地向他诉说文阿福有多坏。 赵寂言真正知道事件细节时都是两日之后了。 崔仲明将他叫去,肉眼可见的心情大好。 “犯人受不住刑当天晚上就招了,他前些日子外出采买时被陈才伙同一群富家子弟当街羞辱,因此怀恨在心,才会尾随陈才行凶,奈何他紧张又害怕,匕首刺偏了,被陈才逃过一劫。” 文阿福听闻消息说陈才已醒,还看清了凶手的面容时,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陈才后远走高飞... 崔仲明核实了文阿福的供词,当街辱骂确有其事,在各大药铺购买□□需要记录姓名和用途,他们也查到了文阿福三个月前确实在百草药铺购买过□□,用途是寄给老家家眷治疗疟疾。 种种环节都对的上,凶手也已经认罪,此案便可结了。 崔仲明还传来一个好消息: “今日陈家来报,那陈家公子已经苏醒,勉强能开口说话,不出五日便可下床活动,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想起面前年轻人的种种行径,崔仲明对赵寂言很满意,笑着鼓励到: “你好好念书,将来若考的功名必成大材。” 文阿福虽是文家仆从,自小同文墨宣一同长大,但他将命案嫁祸给文墨宣一事已经注定文家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他被判处十日后执行绞刑。 陈厚坚称文友华管教下人不利,要他三个铺子做赔偿,挑的还是最值钱的几个,文友华自然不愿意,两家人闹到衙门好几次,这场命案到最后又以陈文两家的利益纠葛收尾。 子夜,县衙大牢。 几个狱卒靠在一起昏昏欲睡,想趴桌上眯一会儿,刚坐下打了个哈欠就沉沉睡去。 文阿福听着说话声戛然而止,捂着口鼻趴到牢房门处四处张望。 房梁上咻地一声蹿下个人影,来人一身夜行衣,看不起面容,只露了一双眼睛 文阿福见黑衣人不给自己开门,刚上来的喜悦顿时消散,板着脸低声威胁到: “快给我开门啊!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我明日就把你们主子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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