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墨宣说着要多待几天,可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刚到石钟镇的第二天就开始下大雨,在客栈闷了两天后文墨宣彻底待不住了,一大早起来发现窗外还在下雨,愤愤然道: “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这石钟镇真没意思,连个听曲儿喝酒的地儿都没有,我再也不会来第二次!” 两人就在石钟镇停留了两日,收完账就打道回府,期间文墨宣还给赵寂言讲了个八卦。 文墨如似乎是对朱月晞有意了,这几日天天和朱月晴粘在一起,还暗戳戳地跟朱月晴打听朱月晞喜欢的吃食。 赵寂言跟朱月晞熟络的这些日子,也觉得朱大哥这人十分不错。稳重细心,勤劳又肯吃苦,关键是烧得一手好菜,上次去朱大哥家吃的松鼠桂鱼到现在他还念念不忘。 他也记得朱月晞的妹妹朱月晴,也是个腼腆清秀的姑娘,总之对朱家兄妹的二人印象都很好。 将来二人要真的成了,朱月晞明明年长文墨宣六岁,还要正儿八经地叫文墨宣大舅哥。 赵寂言回到家后发现门外居然停着马车,屋内赵谦正在收拾行囊,大概是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赵谦开门时微微愣了下。 “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噢,石钟镇没什么意思,我和墨宣就先回来了。您这是要出远门?” “嗯,去隔壁县的明合书院代十日课。” 赵寂言看了眼赵谦的行李,包袱很简单,里面除了路引、几件衣物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干粮。 还有几个塞着红布的小瓷瓶,大概是卢秋给赵谦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制成了便于携带的模样。 “哎?不是修沐了吗?怎么明合书院还在上课?” “明合书院有不少贫苦学子,修沐月往返路费太贵,便不舍得回家,在书院住下了。这些学子十分刻苦,院长便自掏腰包请夫子为他们讲学,为父也是受邀前去...” 这不就是古代版夏令营嘛! “我留了银钱给你,在你卧房枕头下,屋里米面也提前买好了,这些日子你要觉得无趣就去文伯伯家中找墨宣吧,但你们两人也不可太荒废学业,待为父回来考察你...” 赵谦交代赵寂言家里的大小日常,直到门外等候的马夫开始催了,才急匆匆的携着行李踏出家门。 赵寂言赶紧从包袱里掏出从石钟镇买来的糖糕,三两步追上赵谦,一并塞给了他,目送着马车离去,赵谦撩开窗里,微笑示意他不用送了。 去石钟镇那几天他们几乎没什么花销,文墨宣出手阔绰不让他出钱,住宿问题文家也提前打点好了,赵谦给他的钱基本上没动,现在又多了十两,他也算是小有存款了! 但让赵寂言没想到的是,赵谦这一离去,便是永别。 16|第16章 “一切安好,勿念。” 赵寂言展开信,一整纸上只有寥寥数语,他不由感叹到古代通讯真是太不便利了,传个话需要特意跑一趟不说,不到一百里的距离,报个平安都得等两三天... 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赵谦走了有五日,赵寂言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练习骑术。他问文墨宣借了一匹马,大部分时间都是清晨趁着凉快去郊外跑马,等到下午太阳落山了,再出去跑一趟。 一天两次,连着练了这么多天,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开始觉得小母马跑地太慢,不够过瘾。便想骑文墨宣的大黑马,文墨宣二话不说就借给他了,还送了他一套新的马鞍。 换上窄袖袍,将发髻高高束起,赵寂言美滋滋地正要去后院牵马,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想起。 这天都没大亮,会是谁啊? “朱大哥,怎么是你?” 赵寂言打开门,见朱月晞穿着制服,面色难看嘴唇略微泛白,正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 “寂言,你听我说——”朱月晞欲言又止,双手扣住赵寂言的肩膀,抬眸望着他,声音带着颤音似乎强忍着某种情绪。 “朱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朱月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实话,不忍道: “寂言,你一定要坚强...” “到底怎么了啊!” 朱月晞这副模样让赵寂言心觉不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先生出事了...” 赵寂言恍惚地站在那里,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朱月晞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赵谦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了无生气。 吴院士心疼他,沉默着走上前拍拍赵寂言的肩膀: “孩子,节哀顺变...” 一同来到衙门的还有赵谦的诸多同僚,赵谦是书院中最为年轻的先生,又有才华又谦逊,平日里话虽不多,但却是好相处的,赵寂言也是他们看着长大了,此刻出了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赵寂言脑子里嗡嗡作响,双腿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他瘫坐在地上,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朱月晞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他扶到旁边的凳子上,思量再三,哑声缓缓说到: “是郊外的农户报的案,我们赶到时,赵先生已经过世了...山间有流窜的山匪,赵先生应该是昨夜遇难的,山上的银钱全部被劫走了,人...人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 “他们都拿了钱,为什么还要杀人性命...” 赵寂言双眼发红,紧紧抓住朱月晞的双手,强忍着泪水。 “多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寂言你放心,衙门已经有人去查了。”朱月晞给赵寂言倒了一杯茶,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到。 赵寂言的泪水已经决堤,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他一拳垂在石凳上,匍匐到赵谦身侧,右手颤抖着掀开白布。 赵谦脸上有大小不一的伤口,血肉混合着泥土,有些发黑,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山坡上的荆棘树枝划出大小不一的口子,胳膊被磨烂了好大一片血肉,白色的里衣糊在上面,触目惊心,伤口很深,仿佛能看到骨头。 赵寂言不敢在看下去,蹲在一旁放声痛哭。 明明他昨天还收到了赵谦的信,说自己一切安好,明明几日前他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叮嘱他生活上的琐事... 他经历过家里长辈的过世,天人永隔的极大痛苦的确会随着时间慢慢被修复,但无论过多久,再度回到过去的场景,曾经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那种痛苦又会再度袭来。 赵谦对他来说虽算不上长辈,两人相处也不足两月,但这些日子赵谦的善意和关心、为他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是实打实地在感受。 赵谦是漂泊在异世界的他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在他最不安最迷茫时让他安心的人。 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是这样?好人不长命... 后来崔仲明也来了,仵作检验后证实了身体多处骨折,主要是颅骨有一处致命伤。 崔仲明虽然下令捉拿那伙匪徒,但极有可能他们抢完银钱后就逃之夭夭了,如今只得跟当地村民多方打听。 当务之急是如何安置赵谦,按理说牵涉是命案,赵谦是要被安置在衙门里的,但抓捕凶手尚且没有线索,古人讲入土为安,他不想赵谦被长时间地置于冷冰冰的衙门,想将他安葬。 文友华和赵谦是多年好友,他让赵寂言先住到文府来,让文墨宣多多照料他,其余事情都不用操心了,他会处理好赵谦的丧事。 赵寂言本来就经历了情绪崩溃,又在赵谦的灵堂前守了一整夜,将赵谦的生活物品一件一件烧给他...在赵谦下葬后,他终于劳累过度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好在他现在暂住在文家,不用自己出门买药做饭,文家婢女将熬好的药端给他,中药很苦,赵寂言忍着恶心一口闷下去后,就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出了一身汗,虽然还是浑身无力,但烧退了,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文家书房。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递给文友华一个棕色小瓶子。 “文老爷办事向来利索,这次定也不会让首领失望。” 文友华打开瓶子的封口,里面是几颗药丸,他对着瓶口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这...对身体没害处吧....” 文友华面色为难,犹豫到。 “呵,首领不会要了那小子的命的,但是倘若你敢阳奉阴违,不止那小子要死,你和你的宝贝儿子也活不长!” 小厮瞪目威胁道,撩开腰带,腰间的匕首无声叫嚣着。 文友华见状神色慌乱,赶紧连连拱手示意自己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小厮拿起一粒药丸: “用水化开,加到吃食之中,此物无色无味,定不会被发现。” “事情办干净些,文家家大业大,你把他安置到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绝对不要让他再出现赵大人的面前...” 一盏茶后,一个端茶的小厮恭恭敬敬地从文友华书房退出来,走到拐角处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友华坐在太师爷上,看着手里的瓶子发愁,刀芝敏都说了对身体无害,应该不妨事吧... 他正要招呼老管家过来,门却被啪的一声打开,文墨宣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爹,我都听到了!刚才那个人是谁?要给寂言吃什么东西!” “你瞎嚷嚷什么,快给我闭嘴!” “爹,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你们谈话了,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对他毕恭毕敬的?” 文墨宣面色严肃,静等着文友华的回答。 “我知道咱们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那位‘大人’的缘故,我也知道这些年爹你都在为他们做什么事情...但是爹,咱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寂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文友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居然什么都知道,他在心理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总有一天要告诉他一切... 赵寂言再醒来都正午了,他睡了快十四个小时。 连着几日都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东西,生一场病之后这会居然饿了,摸了把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胃饿的有点痛,他穿好衣服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文墨宣正好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拿食盒的小厮,鸡汤的香味扑鼻而入,赵寂言早就饿的不行,接过食盒就打算开吃。 谁知文墨宣又把食盒从他面前推开,不知道是哪跟神经出问题了,支支吾吾好像有话要说,赵寂言从没见过他这样。 “我真的要饿死了,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吧!” 赵寂言急着干饭,伸手去拿鸡汤喝。 “你等等!”文墨宣好似下定了决心,让小厮出去看着门,神神秘秘地还把窗户也给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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