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琸俯身靠近她,就连喷薄而出的气息都如三尺寒冰,满眼恨意地盯着她:“就算是一条狗也会对本王摇尾巴,你倒好,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时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一把,终于从那只大手的禁锢下逃了出来。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宋琸就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他得不到的人那别人也妄想得到! 这便是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这么多年来树立的观念。 时宴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方才窒息带来的眼前一片漆黑到现在仍未完全散去,她只好伏在地上任由大汗顺着饱满的额头一路滚落,鼻子,红唇,再打在胸前隐入衣襟。 “兴王觉得时宴是白眼狼,却又想要时宴给您写凤求凰,这不讽刺吗,兴王殿下?” 宋琸气结于心,被堵得说不出话,一会之后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时宴看着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单手撑在案上,整个人佝偻着,肩膀剧烈发抖。 “时宴啊时宴,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本王不过逗逗你,你还当真了?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你一个跟宋誉不清不白的丫鬟也配入本王的眼?” 他走到时宴面前,单膝跪地,另一腿折起,拍了拍时宴的脸蛋。 “你猜猜看,宋誉要是知道你趁他一出门就跑到本王府上他会怎么想?要是不小心死在边关你会不会伤心?” 他想让时宴服软,想看时宴吓到哭的表情,想听时宴哆嗦的声音。 可惜时宴偏不让他如意,眼前渐渐恢复清明,后脑那阵要命的痛也淡了下去。 她琥珀般明亮的眸子坚定且自信。 “不会,睿王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他可能会伤心,但绝不是在打仗的时候伤心,兴王与睿王势同水火,怎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宋琸冷哼一声,有名为嫉妒的火团烧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你倒是相信他。” 随后袖口一甩,走到门口时冷冷吩咐:“你在这好生待着,不要乱动,本王晚点来看你。” 她在房间左右探视,除了里面还有一间卧房,根本没有能出逃的出口。 显然宋琸敢将她一人锁在里头,就料定她跑不出去。 门从外被上了锁,她一人待在屋内,身旁有一个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各种她看不懂的书卷。 她突然想起先前在崇林时,崇林县令贪污腐败一事中宋琸也脱不了干系,既如此,宋琸既然有了这一次,必定会有无数次。 欲壑难填,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既然将她锁在书房,那何不趁这个机会找找能让宋琸伏案的其他证据? 她上翻下翻,突然手按到一个空格,那是一处机关,书柜后方的墙壁缓缓朝两侧打开。 时宴心中又惊又喜,按捺下紧张害怕的心,小心翼翼地往那处未知的暗室走去。 初进去时整个人置身于黑暗之中,她喉咙一动,险些动了要折身而返的念头。 忽然!道道刺眼的光霎时驱散黑暗! 饶是平时再怎么遇事不惊,此刻时宴也被吓了一大跳。 只是让她感到惊恐的却又是另一件事—— 这只是一间十分狭小的空间,几乎只能容纳下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两处成人落脚之地。 时宴站在房间中央,三面墙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画像!几十成百双眼睛似乎在深情地看着某人! 她僵在原地,脚底就像与地板融为一体,感受着一股冷意自脚底蹿至脑门。 恶寒,浓烈的挥之不去的恶寒! 那是无数个她。 无数个她被刻在墙上! 时宴从未收到过这么大的视觉冲击,在灯亮起等她抬头的那一刻,眼睛就像要胀开那样。 这里面气温阴凉,她的背脊却冷汗直流,后背将层层衣服浸湿。 这些壁画算不上完美,它的画工极为粗糙,那一点点刻印下的线条歪歪扭扭,却因画上人物神态饱满生动而几乎已臻不可复制的惊人高峰。 画上的“她”神情此般深情,时宴却从不稳的线条看出壁画后藏匿的怨气和疯癫。 她僵硬地移动步子,双手遏制不住地颤抖想要去碰面前的墙,心理防线却在还没碰到墙壁上就已崩溃。 太可怕了,她浑身发憷,牙关抑制不住地打颤,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画下整墙壁的她,又“无意间”让她撞破,目睹无数个连她都感到陌生的自己,这与心理扭曲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疯子,都是疯子啊。 她想跑,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脚下却如同灌铅般沉重。 “宴宴。” 宋琸赫然出现在门口。 背着光,时宴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隐约分辨得清他高大的身形,还有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闪烁着的危险的光芒。 “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待着不要乱动,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100章 又一个疯子【小修】 时宴后退了两步, 腰上忽然抵到身后的桌边,她死死盯住缓慢靠近的男人,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逃。 “本王提醒过你要你听话的, 宴宴。” 闻言,时宴强迫自己冷静,内心规划待会应如何从宋琸手里逃出, 亦或是该如何安抚好宋琸突然跳脱的情绪。 宋琸语气愈发幽怨, “你知不知道这里耗费了本王多少心血?看你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感动,本王很伤心。” 感动?时宴脸上划过一丝讥讽,她怎么感动?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敢动! “不要告诉我兴王过去曾日夜盯着我的画像,怎么?您不觉得吓人么?” 宋琸手指忽然抚摸上壁画上的她, 漆黑沉重的瞳孔忽然柔软下来。 他神色真诚地看向时宴,说:“吓人?宴宴的容色在本王心中无人能及,怎么会觉得你吓人呢?” 两旁璧上挂着一排烛台,烛台上火光平稳地烧着。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洒下两片浓重的阴影, 挡住头顶的光, 也遮住了眼眸里复杂的情绪。 这样看起来时宴的眼瞳颜色很深, 与她对视时总令人觉得对方真是无比真诚,不容一点谎言的杂质。 宋琸最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 像是充满怜悯, 他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遂,永远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从来只有他可怜别人的份,无法接受有人来可怜他, 将他放在低一等位置看待。 “别这样看着本王!” 他一把抓住时宴的手腕, 时宴吃痛皱起眉嘶地一声抽了口气。 宋琸从身后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这一幅幅全是她的壁画, 眉宇间的锋利忽然柔和了许多,只是那突然温柔的语气就像一条刚醒的毒蛇在她耳边吐着蛇信子。 时宴浑身忍不住在轻微地颤抖,宋琸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慢悠悠地说:“你这双眼睛应该仔细看看这些画,这上面每一笔都是本王亲自刻画,你可知本王当时是以什么心情刻下这满墙壁壁画的?宴宴,你当真心狠,那日你从山上掉下去的时候本王找了你许久却连尸体都找不到,本王心中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发誓若再次见到你一定也让你尝尝本王这些天受过的苦,可奇怪的是真见了你那股气莫名地就消了,宴宴你倒好,回来这么久也没想到要来见本王一面,还同本王说那些伤人的话,你就不曾想过本王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 时宴两手被他反扣在身后,想挣扎却反倒被他抓得越紧,几乎要将她手腕的骨头捏碎那般用力,她痛得眼眶一热,嘴上却仍是说不出宋琸想听的软话。 “原来兴王也有心?那可真是稀奇了,怎么没有干脆痛死你?” “宴宴想本王死?”宋琸忽然放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跑开,她的双肩被人按住,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宋琸居高临下,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带危险的笑。 “可惜,你什么要求本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点本王不应,在宋誉死之前本王定会活得好好的,到时候本王若是对你兴趣仍在,同样允你一生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时宴享受不起,但兴王当真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奴婢么?”她语气软了几分,没了方才的僵硬和冷漠,又恢复成宋琸记忆中的那个容色从容平和的时宴。 宋琸高兴了,便想靠近时宴去亲近她。 时宴眼里藏不住不耐烦,别过脸避开他的气息,道:“那兴王放奴婢离去可好?奴婢同府上的管事只说出来一会,时间若是长了,怕管事的担心。” 宋琸黑眸沉了沉,他早该想到时宴说不出什么好话,她就是匹驯不服了的野马,骨子里刻着的桀骜不驯不允许她在宋琸的强势面前低头认输。 宋琸咬紧牙关,恨恨地望着她,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不领他的情。 究竟是出于面子上过不去,还是有掺杂几分真心,谁也说不清。 “你还是想走?因为宋誉?可宋誉那人有什么好?本王已经对你足够好,你就是不知道领情。” 他生起气来,连同面部肌肉抽搐,额头青筋鼓起,那只宽厚的大手几乎要生生掐断时宴的脖子。 时宴难受得紧,她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被宋誉弄死的,而不是被同样身为变态的宋琸掐死的吗? 她痛得受不了,小脸涨得通红,眼前开始发黑,脚下似乎忽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就像虚浮在空中那样,耳鸣得厉害,眼角逼出两行生理性的泪水。 宋琸被她这副模样吓到,连忙松开手,他一松手,时宴便立马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有人隔着手帕替她把脉,熟悉的场景浮上心头,时宴心神一晃,想抓住替她把脉的那只手,可意识如此清晰,身体却根本不容她控制。 她在内心大喊,实际上却连嘴皮都没动一下。 那人离开后,时宴总算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如魂魄归位那样,艰难地坐起身。 旁边的男子正在小憩,时宴起身的动静不算大,却仍旧惊醒了他。 “宴宴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宋琸满是懊恼地凑到她床边,“对不起,你瞧本王这脾气,一没控制住又伤了你,宴宴,你别走,以后莫要说那些话激本王好不好?本王真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 “方才那人是谁?”时宴刚开口,却发现声音如此嘶哑。 “谁?宴宴你做梦了,除了本王方才没有人进来过。” 怎么会...... 时宴满腹狐疑地皱起眉,她分明感受到有人拿起她的手温柔小心地替她把脉,又似乎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难道都是错觉,是她在做梦,鬼压床了? 宋琸笑嘻嘻地贴上来,想伸手去抱她,时宴胃里翻涌,猛地往后一躲,吼道:“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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