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变,一点都没变!这柔中带刺的性子还跟以前一样。” 时宴眉头更紧,她可不是来听宋琸奉承她的,她片刻都不想跟这个变态待在一处,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 “殿下若是有要事吩咐,叫人传个话就行了,何必麻烦那位李大人亲自跑一趟,白白惹得人家不高兴。”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宋琸却没有因此黑脸,反倒是叫她起来说话。 跪着确实不大舒服,时宴毫不犹豫地就起了身。 又是惹得宋琸几声笑。 “对,就是这股劲,本王喜欢!” 时宴还在想这人究竟发什么神经,难道皇家人都这样,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么? 谁料宋琸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后方,一手搂住她的肩,瞬间让时宴腾空,一个急转身她便坐在身旁的桌案上。 桌案上无数宣纸尽然飞起,时宴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地面上一张张的都画满了画像,而那些画上的人,神态如此熟悉,只有对一个人无比熟悉,将她的样貌无数细节,她的各种细微表情刻在骨子里才画得如此传神。 就连时宴自己都蒙了。 地上怎么有无数个她啊! 高兴的,宁静的,惊恐的,害怕的,哭泣的,温婉而笑的...... 宋琸两手撑在时宴身旁,痴痴秘密地盯着 时宴的面容。 “我找了你好久,差一点以为你死了。” 时宴不悦道:“殿下何不就当时宴死了?” “不行,你死了倒是轻巧,一身轻松,本王怎么办?你怎么这么狠心叫本王难受?”宋琸不要脸地盯着时宴笑。 仿佛对时宴满脸不耐视若无睹,也许按照他变态的性子时宴也不高兴他就越兴奋。 “兴王多想了,兴王难受不难受与时宴有何干系,时宴为何要顾及兴王的心情?” 她别过脸去,宋琸就捏住她的下巴生生将脸掰回来。 “你怎么老说些让本王不高兴的话?之前青龙寺那次是本王不对,本王下次再也不犯了,你别这样行不行?” 谁管你下次怎么样啊?时宴在心里怒骂,宋琸是高兴还是难受她都不在乎,当然时宴并不介意他整日都不好受,这种情绪疯子最好一个人发疯,千万别波及到她这类无辜人。 “你刚才说李昊不高兴了?本王都没有不高兴,他哪来的狗胆不高兴?”宋琸半眯起眼,想了一会,又说:“本王替你罚他,他就是胆肥了,欠收拾。” 时宴白了他一眼,“殿下罚他无所谓,可别牵连时宴,时宴人微言轻的,怕到时候让人看不爽了遭人报复。” 宋琸嗤地一声又笑了出来,他外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五官锋利,嘴唇很薄,有话说嘴唇薄的人多半薄情,一段时间不见,宋琸看起来跟以往那个冷锐的形象相比跟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的他看起来又疯又颓,却又不是明面上那种浅显的疯和颓,而是看时宴的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老鹰,锐利而充满暴力。 时宴心一颤,心中腾起一股不祥预感。
第99章 都是疯子【捉虫】 “有本王护你谁还敢欺负你?”他颇为认真地说。 时宴想从桌案上下去, 躲开他极富侵占性的逼视,奈何宋琸如山一般挡在她面前,两手将她锢在身前不容她有半分逃跑的机会。 “兴王怕是在说笑话?” 他护着她? 怎么护的?让她掉下山险些叫她死掉, 还是用性命逼迫她威胁她。 这种保护她万万承受不起。 宋琸脸色骤然变得认真,不带一丝含糊之色,“本王说真的, 宋誉他带兵出征了, 你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粗略估计不低于这个数。” 宋琸张开五指,又施施然道:“你猜父皇答应给他多少兵力?一万,但实际上你以为宋誉真能有一万兵力跟他出去?这一万里面又全是精兵良将?” 时宴脸色陡然一变,按照宋琸的意思, 元景帝不是直接让宋誉去送死么? 虽提前知晓了宋誉这一苦战的结局,他不会死,他会活着回来,并且是以胜利者的姿势活着回来, 但时宴面色仍旧不算轻松。此战凶险, 宋誉面临的困难只会一重接一重, 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才让他不顾一切也要出征,哪怕知道自己胜算渺小也要踏进那个火坑, 走进提前设好的陷阱。 她明白宋誉那时在想什么, 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仇恨在他心中长成了参天大树,他太想报复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了,所以就算只有九死一生的机会他也要搏一搏。 宋琸得到了想要的反应, 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时宴的头。 长臂又穿过她的膝盖, 弯腰将人抱起放到自己腿上。 时宴浑身紧绷,现在的她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紧的弦, 只要轻轻一拨,音崩弦断,又像一只受惊的刺猬,所有刺都竖起防止外人靠近。 她下意识去碰藏匿在腰间的那把冰冷的硬物,宋琸目光瞥过她微妙的动作,眸光一沉,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一把摁住下移的手。 她的意图被识破,时宴不再乱动。 宋琸见她乖了下来,心情变得无比畅快,他黏腻地缠上来,几乎祈求道:“宴宴,本王还是喜欢这样喊你。” 时宴闷闷不悦,如果可以,能不能现在就将宋琸就地正法,而不是让她忍受着他百般无赖且无聊到让人厌烦的亲昵。 宋琸见她小脸从始至终都不带一丝笑意,也没责怪她居然敢给自己摆脸色,颇有连哄带骗的意味,说:“你先前给宋誉写了一首凤求凰,也给本王写一首好不好?” 时宴感受到他的气息,心中腾起好一阵恶寒,胃里翻江倒海,压制了许久才强迫自己平静。 “不好,时宴字丑,怕碍了兴王的眼。” 宋琸板着脸说:“那你怎么不怕碍了他宋誉的眼?你就是故意不给我写。” 时宴不以为意:“兴王关心睿王作甚?我乐意给他写,他也乐意我写,但兴王不一样,兴王天之骄子,收我一个小丫鬟的情诗多少有损颜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宋誉?本王哪点比不上宋誉?”宋琸掰过她的脸,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他能给你的本王也给你,他不能给的本王还是能给,你算算,跟着本王是不是划算点?你也喜欢本王行不行?” “兴王把感情当做买卖么?”时宴毫不客气地讥讽,“若真是买卖,又何必担心寻不到更好的?时宴贱命一条,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资格跟兴王做买卖。” 宋琸有些委屈:“你看你,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乖一点?现在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还在气本王先前那样对你?本王已经做出很大的退步了,宴宴,本王从来没跟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过,你听话行不行?” 时宴心中狠狠啐了他一口,就差没把恶心这两个字明写在脸上了。 “不行,其他女人那么乖,怎么不见兴王对她们有多好?” “她们哪能跟你比?”宋琸亲昵地拨弄她额前的碎发,生怕稍微一用力就弄疼了时宴,将她再次吓跑。 “兴王在时宴心中也不能跟睿王比。” 空气忽然停止流动,袅袅紫烟不再腾升,周遭安静得都能听清楚绣花针落地之音,宋琸手臂还那样抬着,手指僵在空中,漆黑的瞳孔暗云滚滚,雷霆风雨呼之欲来。 “时宴,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你反倒恃宠而骄了?” 屋内气温骤然降低,身边的茶水似乎冻成冰棱,宋琸这个人阴晴不定的,高兴时比小孩还要幼稚,如今不高兴了全世界都得承受他的暴怒。 时宴忍不住打了个颤,几乎从他的腿上爬下去,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兴王息怒,时宴这人嘴笨,兴王宽宏大量,想必不会与时宴这等粗人计较,时宴这便离开,不惹您生气碍着您的眼。” 说罢还不等宋琸开口,时宴当即转身往门口急步而去。 原本她可以同宋琸虚与蛇委,可她突然不想这么做,放任自己的真实想法并付诸行动。 为什么?因为她觉得恶心,宋琸掌控欲强,一旦自己的行为与他预期的不符就会发疯,他对自己的兴趣也仅仅在于他还没有得到她。 这种束缚让时宴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急需一个出口,让她将那份压抑得情绪发泄出来,撕破裹在周遭的蚕茧,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后脑勺越来越痛,几乎就在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人往往有一种神奇的预感,当危险逼近时,来不及刺激大脑,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下意识的防卫。 时宴猛地转身,当意识到危险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那手匕首她还以为丢了,是莲衣将它清洗好才交给自己。 说是女孩子身上带个防御工具也是极有必要的。 宋琸没料到她居然在如此一瞬间做出迅速反应,那匕首划过他的手掌,一道刺眼的鲜血飞溅而出! “宴宴,这是本王被你伤到的第二次了。” 他双眼发红,呲牙怒目,面部肌肉抽搐着,以一种极为可怖的眼神望着时宴。 时宴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天上的雷声还要大,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眼。 人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琸的暴怒就是对时宴的惩罚。 但她不后悔,她再和颜悦色地同宋琸演下去,不等宋琸弄死自己,她就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这么一想,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先前与宋誉相处的那一幕幕。 画面如同皮影戏一般,在她眼前走马观花而过。 她过去也同宋誉演戏,装出一副爱极了宋誉的模样。她开心,失落,难过都是装给宋誉看,假装自己的心情因为宋誉而改变,让宋誉以为自己就是以他为中心为他而活。 那个时候她也想过,谁也没有义务为另一个人的情绪负责,所以她装出这一切给宋誉看,宋誉也不一定会全盘接受,兴许还会觉得她交情、无理取闹。 但出乎时宴意料之外的是,她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宋誉当真感受着她七零八落奇奇怪怪的情绪,甚至因为时宴颇为心机的几句话改变自己。 他信了她,她心中忽然腾起阵阵愧疚。 像宋誉这类人,根本没有人真的爱他关心他,久处与黑暗阴冷之中的人,一旦照进一丝阳光就会拼命抓住。 时宴对他而言就是那一缕温暖的光。 她欺骗了他,利用他的弱点戏弄他,他却还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好。 宋琸手臂一挥,匕首被他打落,又大步跨上来,一把掐住时宴的脖子,将人抵在又冰又硬的墙壁上。 他的语气比身后那堵墙还要冷,突然发起疯来。 “跑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本王哪点对你不好?你就巴不得跑到宋誉那贱人身边去!!” 时宴呼吸困难,眼角滑下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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