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她指了指一边的两名护卫,宋琸立马知道她想说什么,揉揉她额前的头发,道:“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本王不放心。” 到底是不放心她的安全,还是不放心她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时宴无从得知,既然他不松口,时宴就另寻法子,说:“能不能让他们也听我的话?” 宋琸挑了挑眉,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遂顺了她的意思。 等到宋琸离开后,她将两人喊进屋,那两人起初还十分别扭,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愿意踏进寮房半步,生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宴怒道:“叫你们进来就进来,磨磨唧唧的算什么事?你们主子还说让你们把我的话当做他的话,他一走这话就不好使了?” 二人面露惶恐,犹豫再三终于走了进去。 时宴又吩咐两人坐在,将所有经文摊在二人面前,吩咐道:“我一人忙不过来,你们两个替我将这些经文都抄五十遍。” “五、五十遍?!”这两个是个粗人,平时大字不碰,小字不看,一卷经文起码都是三五百字的,还叫他们各抄五十遍,无异于要了他俩的命。 “不错,我这次上山是为了洗清我身上的余孽,可这经文实在太多,宋琸盼着我早日下山,可余孽不除我又如何安心?因此只好找你们二人帮忙。” 说完她又走出寮房,没一会回来时怀里抱着十多卷新的经文,说:“这些是我从藏书阁跟寺里的师父们借来的,你们可得仔仔细细地认真抄写,错一个字都不行。” 那两人再也绷不住,脸上那张冷漠的面具顿时裂开,那表情就跟吃一口泔水似的,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时宴将两人丢在屋内并警告其好好抄写,若是有半点儿差错就全部重抄,直到她满意为止,自己则以听课为由离开,顺道还贴心地替两人将门阖了起来。 她没忘记自己上山的目的,径直去找了住持试图得到一丝半点线索。 住持却将她带到后山那个山洞里,时宴环视一圈,不解地望向他,问:“住持,这是何意?” 住持特意选了个如此隐蔽的地方,难不成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想到这时宴心中又腾起一丝丝希望,迫切道:“信女愚钝,还望住持指点一二!” 住持看着她愣了片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女施主先替老衲找找莲衣那不成器的弟子究竟在哪儿还藏了酒,得找出来,万一叫别的弟子找到了,破坏宗门宗旨在先,要是不小心再烧了小地的屋子,青龙寺可负担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时宴眼底的希望之火骤然被扑灭,原来他不是来告诉自己线索的,而是把她找来寻莲衣的赃物来了。 可她现在的燃眉之急是双相令,那东西究竟藏在青龙寺的哪里,莲衣只说青龙寺,甚至调侃她请她喝酒,可青龙寺这么大,她根本无从下手,火烧眉毛之际,还喝什么酒? 她正想冲出去,既然住持不说,那她便自己去找,翻过每一片草地掀开每一块石头,把青龙寺翻过来难道还能找不到么? 刚踩出去半步,耳骨一动,便听见身后传来有人的脚步声。
第109章 双相令 脚步声愈发清晰, 那不是错觉,时宴转过身,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国师大人?”时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您怎么会在这里?” 释罗道不应该早就回佛国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青龙寺? 看到时宴的那一刻,释罗道也有一点惊讶, “方才撞见无尘跟你发生的对话, 原来你竟跟莲衣也认识?” “莲衣?”她听见这个名字,脑子里似有狂浪掀起,同时心脏止不住地急遽跳动起来,好像有什么秘密的种子终于要冲破禁锢重见天日了。 “国师大人也认识莲衣...莲衣小师父么?” 她习惯直接喊他的名字, 可毕竟莲衣是个出家人,二人正值年少,难免会引来无端的猜测。虽然释罗道并不一定就是这种人,但时宴骗不过自己, 还是立马改口。 释罗道当然不知她心里怎样想, 只说:“几年前莲衣来佛国游历, 我曾在宫中同他打过几次照面,陛下看他谦逊有才能, 遂命我招待来客, 一来二去的就同他熟悉了。” “原来如此,可国师大人为何会在这里?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万佛节过去已有小段时日,国师大人此刻应该在回国的路上才对。” 释罗道面色闪过几抹复杂, 犹豫片刻, 问她:“你是睿王身边那孩子?叫什么?” “时宴。” “看来就是你。既然人已到,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 时宴姑娘,你跟我来。” 时宴眉心一凝,他说的人已到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吗?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是谁告诉他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抱着这一串疑问,时宴疑心重重地跟随释罗道一路走进暗处。 这并非一个普通的山洞,原本时宴以为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口,后被人开发端了一座金像进来,又以长生水为噱头吸引大批香客,可跟随释罗道的步伐往里面走近,起初还是昏暗一片,没过多久,眼前渐渐出现昏沉沉的光线。 墙上凿出一个小洞,洞口内摆放着烛灯,洞内折射不进一丝外界的光亮,全靠这一盏灯撑着,等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宴差点儿惊呼出声。 “这里面竟然还有两尊佛像?” 小小的青龙寺竟然有着这么多可待解开的谜底,时宴打赌如果能保护好原址,未来这里必是诸多考古学者历史文学专家们青睐的宝藏之地。 “这便是神女和神女之子。” “神女?” 难道他说的是...... 在山洞的里面,有一个隐蔽的狭小空间,两尊佛像。 神女石像身披帔帛,胸戴璎珞,庄严神圣,眉目慈祥仁善,神态安详。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小神侍,小神侍年纪不大,垂眸弯腰,面露腼腆和敬畏。 她左手做施依印,右手伸出,想触碰小神侍的脑袋却又好像不敢接触。 “这是睿王的母妃,佛国神女?”时宴目瞪口呆,与其说脑子凌乱,倒不如是太过震撼,以至于不知如何反应。 金刚怒目,菩萨慈悲。 在她眼前的神女有着大自在的不迫,又似悲喜交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断然不敢相信原来人间真有慈悲的菩萨。 “那他是谁呢?他神女之子,也就是睿王殿下?” “没错。”释罗道眼眶有东西在打转,点头道,“我的义妹,佛国的神女,她身前这位是她一生最爱的人,她唯一的孩子,大宁的皇子,元景帝最不喜爱的儿子,他叫宋誉。大概是责怪自己不能保护好她的孩子,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碰都不敢碰他。” 时宴茫然了,“这两尊石像做得如此逼真,究竟是何人雕刻的,又为何会将如此感人的石像藏起来?” 这雕刻的手法很是熟练高超,不仅将人物一点一点刻画出来,人物的神情更是做得栩栩如生。 如此震撼的艺术却被藏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况且能将神女心境传达得如此细腻,只是普通的工匠,普通的和尚吗? 视线从石像上移开,她看见石像的背后有一幅壁画。 壁画上画的是菩提树两棵,左边菩提树下画一名手持对凤团扇的侍女,右边菩提树下画一名执杖侍女。 两名侍女一名低头,一名仰头,似乎在看面前的莲花座上的女子,二人表情虔诚肃穆,眼里是对女子最高的敬意。 释罗道说:“你也注意到了身后的那幅画吧?当年神女出嫁时身边的带了两位侍女,民间传言一名惨死宫中,一名下落不明。” “确实有这样的传言,国师大人的意思该不会是...壁画上的两名女子正是随神女一同来到大宁的侍女?” “不错,那两丫头是从小陪神女听课玩闹的伙伴,其中一名性子顽劣,跟神女一样,这两人总是闯祸,所以经常挨大人的骂,受罚,还有一名性子稳重,每回她们犯了错,总是靠她出面求情,虽然私下里训斥两人的不是,不过三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没想到等神女嫁到佛国,竟就传出了三人不合的荒唐消息。” “国师大人心中不怪神女么?” 当时的释罗道多么风光,乃天之骄子,众星捧月,出身名门,自幼聪慧无比,能嫁给他定是许多女子求之不得的心愿,可神女却因为一个外人抛弃了他。 可以想象在当时他要忍受了多少人的嘲笑。 但释罗道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一丝怨言,时宴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又缓缓移开,眼里多出几分敬佩,如此感人肺腑的深情令她不敢直视。 释罗道笑道:“她是我最疼爱的义妹,我敬她,信她,爱她,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怪她。” “可是为什么青龙寺会有这样的壁画?还有这两尊石像,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呢?” 释罗道也摇了摇头,“莲衣告诉我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却没告诉我中间究竟是如何来的,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时宴长叹一口气,说:“看来知道的最多的还是莲衣。” “他这小子可厉害,曾经陛下试图留他在佛国,无论给出的条件多么诱人,最后还是遭他拒绝,气得陛下险些杀了他。方才听无尘的话,看来你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竟然知道他在这里面藏了酒?” “国师大人也知晓?出家人不是不能喝酒么?国师大人不怪他么?”时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有什么,我知道他是个纵情享受的性子,人生在世受到的约束已经足够多,我不认为他这点做得有什么不对。” “可惜莲衣又出门游历了,这里的谜团也许只有等找到他才能解开。” 可正如他人所说,莲衣行踪不定,一切全凭心情,若是哪天突然不想玩了,在外面玩得不高兴了就回来了,若是现在要找到他,恐怕难如登天。 释罗道再次深深望向神女的石像,仿佛眼前站着的正是几十年前那个充满生机对爱情无限憧憬的可爱少女。 他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目虔诚祈祷,向着神女深深拜了一拜。 “耆梨,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他双眼含泪,已经是年过四旬之人,但依旧十分俊美,除去眼角淡淡的细纹,恐怕只会认为他近三十岁而已。 她心中无限感慨,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散开,渐渐地填满了整个胸腔。 目光缓慢地移到背后那幅壁画上,久久地,时宴忽然眉心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这壁画的菩提树十分对称,几乎就是镜像反转。可却独独有一处,并不显眼,藏匿在茂密的菩提叶子下,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儿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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