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双目,惊恐地盯着宋倘那张俊美的脸,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宋倘小心放开她,自己则在时宴边上坐了下来。 时宴收起腿想离他远些,被宋倘拎小鸡仔一般拎了回来。 “靠近些,我说完就走。” 时宴不再动弹,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 “四哥找了安阳,安阳那丫头心思单纯,把我们之间所有事无巨细地都跟他说了,我就说那群家伙哪来的自信就确定能跟四哥作对,四哥对安阳大发雷霆,你到时候想办法让四哥别怪她。” 时宴紧皱起眉,圆溜澄净的大眼里写着两个大字,“就这???” 宋倘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时宴刚张嘴,他立马伸手将人嘴巴堵住,警告她:“那两人身手不赖,毕竟在寺庙里,我施展不开,一人不好对付两个。” 时宴眨眨眼以示自己明白了,只是眼底的疑惑还是不散。 宋倘知道她心里不解什么,叹气道:“四哥从来不对安阳动怒,这回安阳做得太过,我都劝不住他,这事成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四哥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久,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记着惜命就老实些这点就好,我想说的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宋倘离开得也悄无声息,正如他怎么来的时宴都不曾有一丝察觉,她望着敞开的窗子,一时间不知说宋倘精运气好还是自己毛糙太过大意。
第107章 宋誉死了? 参禅结束后, 青龙寺响起了一阵幽寂的钟声。 那钟声好似能蛊惑人,一圈一圈地,像是柳树边的池子, 平静的水面遭蜻蜓一点,荡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时宴听得心神恍惚,又过了一会, 有僧人在屋外敲门, “施主,住持命我给您送些经文过来。” 时宴连忙将门打开,人踏出门槛,与小沙弥站在过道上, 同他面对面道谢。 说话时视线不经意往后一瞥,住隔壁的护卫听到动静果真靠在墙边,窗子半开着,露出半张严肃的脸, 双手环胸, 目光锐利。 这样两双眼睛安在自己身上, 时宴顿觉自己连一点隐私都没有,很是不爽, 故意提高声音:“能否再麻烦小师父给我备些热水, 我想好好泡个澡!” 那人眸光一动,犹豫片刻后悄悄阖上窗子,时宴这才感受到久违的自在和轻松。 她收好经文后,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丝线索提示, 点起两盏烛灯, 做案前屈腿坐好,不容一丝马虎地翻阅着经文。 可惜饶是等她看到小沙弥来敲门送水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小师父, 这些是主持特意挑的经文吗?他有没有嘱咐我些什么?” 小沙弥疑惑地挠了挠头皮,答道:“回施主,这确实是住持吩咐小僧选出的几本经文,说是能修身养性,平抚躁动之心,其余的没有再吩咐什么了。” 时宴并不泄气,只是很不甘心,放下经卷后,等小沙弥出去后脱去层层衣物,不着寸缕浸入桶中。 她趴在浴桶边缘,望着目光微忡,思绪渐渐地不知飞往了何处。 来到这个世界她做梦次数不多,这次居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北雁南飞,彤云密布,朔风渐起。 沙砾在翻滚,凛冽寒风早早带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枯草树枝被冻住了,就连呼吸也被凝固住。 脚下尸横遍野,时宴一时间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迷惘之际,心脏突突地跳,这感受如此真实,她忘记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是被这一幕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寒风吹得她脸生痛,就好像之前宋誉送她的那把匕首划破肌肤的刺痛感,她想象着那红感觉,比较二者之间的触觉。 忽然,眼前景象一转,蹭亮的刀剑毫不犹豫地猛力刺入腹部! 接着猛力抽出! 白刀进啊红刀出。 鲜血染红了她的眼帘,好像老天泼了红墨。 她鼻子发堵,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般朝她袭去,就连手脚都开始发麻发抖。 好像听见一根紧绷的弦断了,世界忽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那根断弦的余音还在继续。 这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萧瑟,天气如此恶劣,走在底下的人腰背弯弯的,像是身上背了千万斤无形的重量。 宋誉就像一只断线风筝,摇摇晃晃飘了许久后轰然跪倒在地上。 他怎么在这里? 这是哪里? 这是边关? 这是他打仗的地方? 他会死吗? 时宴眨了眨眼,眼眶不自觉热了起来。 宋誉早已身负重伤,银色的盔甲被血染尽成了暗红色,他再也撑不住倒在雪地里。 鲜血从嘴角溢出来,染红了白皙的肌肤,从他身下蔓延出几条血流,宛若长长的红蛇。 他双瞳渐渐失焦,身下是红的血,黑的发。 天地之间,茫茫雪地,狼烟四起,人如乱蚁四处奔走,唯独那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好像开出了一朵绚烂妖冶的花。 时宴鼻尖发酸,耳边嗡鸣,后脑勺又开始一阵接着一阵抽痛,越来越剧烈,到最后痛入四肢百骸,她近乎无法呼吸,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体。 宋誉…… 别,别这样。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想开口喊他,可只是张着嘴,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声来。 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就像被抛弃在岸上的鱼,费力张嘴,却始终无法呼吸半点。 宋誉…… 她费力想靠近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行了。 眼前越来越黑,意识渐渐陷入混沌状态,散发着死气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狠狠打了一下她的手! “宋誉!!” 她猛地钻出水面!恍然明白自己居然睡了过去,而且险些溺水窒息过去! 时宴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背,手指如葱段,白且净,烛光下水泽潋滟,那疼痛如此真实,好像真有人往她手背上狠狠抽了她一记。 热水早就冷了,她惊醒后被冻得牙关打颤。 恰时隔壁听到她的惊呼后引来了几丝动静,连忙问:“夫人!您没事吧?!” 时宴不满他的称呼,答道:“我没事,你们休息吧,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夫人。” “可……”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 “是、是!” 护卫听对面又静了下来,心中不免狐疑,立马从床上下来,手刚碰到桌上的刀,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哗哗水声。 头发还湿淋淋的,时宴将狐裘披在身上又坐回案前,替自己磨了墨,捏起毛笔,开始抄写经文以平复方才被噩梦搅得七上八下的心。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出门想同僧人们一同参与早课,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那两门护卫,一人靠一根柱子,话不说,也没什么神色,一人腰间别刀,一人臂抱长剑,就像两个没有感情的石头。 时宴撇撇嘴,他们爱吹冷风就吹吧,懒得管他们。 上完早课,她又主动跟随僧人们一起过堂。 说实话,那虽然只是一个梦,可却让她的心久久得不到平静,不详的预感就像黑云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如此困难。 时宴烦躁不已,接下来两天,她听课,上香,祷告,跪拜。 而从始至终,那两人都形影不离,就像牛皮糖那样赶都赶不走,好在从不上前打扰,时宴渐渐学会忽视两人的存在。 经过那棵千年古树时,她忍不住驻足观赏。 树枝上红色绸带飘飘,有人还愿有人祈福,无论地下人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它都一如既往地伫立于此,安静听着人间千万声祝愿,从不言语。 时宴学着其他人那样,双手握住,闭目虔诚祈祷。 许愿千万里以外的宋誉平安; 许愿身在逆境的她得偿所愿! 这一切都如此熟悉,记忆里的画面还没有褪去颜色,她再次来到高台的殿宇之上,循着过去她和宋誉一起走过的痕迹登上楼。 那两人互视一眼,最后也选择也跟了上来。 时宴收了收身上的披风,毛茸茸的衣领蹭得她脸蛋痒痒的,她吸了吸鼻子,决定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必须找个机会支开这两人,遂对两名护卫说道:“诶,你们两个过来些。” 那两人死板得很,宋琸命他俩紧看时宴,又不允许两人靠得太近,遂摇头拒绝:“属下不敢靠您太近。” 时宴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末了还是打了个冷颤。 “真冷啊。”她回过头去看着二人,问:“我突然发现你们两个有些像,可是亲兄弟?” 其中一人回答:“回姑娘,是的。” “你们跟宋琸多久了?”楼上风大,她立于寒风之中,声线隐隐打颤。 “怎可直呼主子名讳!不可失言!”看起来年幼些的护卫手按住剑柄沉声道。 “我明白所谓主仆之分,可他是你们主子,又不是我主子,我想直呼他的名字便直呼了,况且他又不在这儿,怕什么……” 那两人神色僵硬,时宴见其欲言又止,心中好一阵狐疑。 可下一瞬,脸上笑容顿时僵在此刻。 “你们先下去吧。” 宋琸从门口走了过来,直朝时宴走去。 护卫得了令后便乖乖退下,宋琸不顾她脸上绷着,将人揽入怀里替她挡住大部分风,嘴上关心道:“冷不冷?怎么不在屋里乖乖待着,跑这里吹冷风来了?” 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他惊的,时宴连手指都无法控制地僵住不可动弹。 宋琸捧起她的双手又是搓暖又是哈气的,时宴受不了他这样靠近自己,费劲抽回手,十分不自在地问:“兴王殿下不应该在忙么,怎么突然来了?” “再怎么忙也想抽出空来看看你。”宋琸笑吟吟地望着她。 时宴注意到他腰间还别着她送的那只香囊,心情顿时又好了一些。 “您不必担心我,既然有事要忙那就先忙正事。” 宋琸道:“很奇怪,过去没跟你总待一块,那个时候不觉得有多舍不得你,后来每天能看见你,思念居然更浓,以至于刚分开两天就迫不及待想看见你。” 每次一听他说什么思念啊欢喜自己,时宴耳边就嗡嗡的,像是自动屏蔽了他的话,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红色很衬你,本王看着心里欢喜,就一点都不想让你离开我视野半刻来了。” 宋琸摘下她头上唯一的簪子,时宴往后躲闪,却遭宋琸单手贴住后颈,迫使她只能僵硬地人有宋琸倒腾她的头发。 她不善也不喜欢给自己搞多复杂的发型,故而一切从简,一根丝带将头发绑起,马尾高高的,显得她很有精气神。 宋琸扯掉她的发带,时宴刚想反抗他是不是有病,宋琸又将人头发抓好,时宴不知他做了什么,等收了手她再去碰时,头发已经被发簪盘成一个简约的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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