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宋誉这回却以一种奇怪又戏弄的眼神看着她,“反应这么大作甚?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自知误会了他,时宴脸上浮现几抹羞耻的红,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道:“我、我没有。” 宋誉淡笑不说话,而后又在桌前坐了下来,适时又咳了两声,他大病未愈,这两声咳嗽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越咳越剧烈。 到后来上身微弯,红衣黑发白肤,一缕青丝垂落下来,盖住其后湿润的眼角,这般病弱模样,竟然莫名地有一种莫名的破碎之美。 好一会后,他终于止了咳嗽,玉面上的那双勾人眼眸微微泛红,桃花唇瓣湿润水泽,眉梢含笑地举着那只药碗递到时宴面前。 “殿下,你的身体……”时宴皱起眉,隐隐担忧问。 “你倒是机灵,晓得惜命,只是你将我的药喝了,我该喝什么?” 她见他眼里的笑,心中略微恼怒,暗骂若不是你突然做出那种出格之事,她又怎么会下意识夺过拿碗治风寒之药一饮而尽。 只是心中虽这样想,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恭声道:“奴婢再去殿下重煎一剂。” 她刚要去碰那只碗,宋誉却突然收回手,“不必了。” 时宴歪头问:“为何?” “过来。” “不……” 她话未说完,单一个不字刚出口,宋誉长臂突然一揽,趁其防备心尚轻,径直将时宴搂至腿上,又似小狗般将脑袋轻轻依偎在时宴肩头。 呼吸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拥抱她身体柔软的触觉,感受她因惊吓而微颤的身体,注视她因羞赧而涨红的脸蛋…… 宋誉唇角微微上扬,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一阵抓不住的风,“让我抱一会。” “殿下……”时宴声音抑制不住地抖动。 此刻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紧绷起,如同惊弓之鸟。 尽管同宋誉近距离接触了许多次,本应该习惯了这样近距离的亲昵,可奈何她是个敏感又自负的人,内心深处无法让自己变成感情里的弱者。 要强的性子向来习惯了男女关系里任何时候都由自己占据主导地位。 先前她主动撩拨宋誉,清晰地明白那个时候宋誉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就不会发生那些超出她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因此她大胆,无所畏惧。 可现在情况不同,宋誉对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尽管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抑或是一种执拗的占有欲,但天翻地覆的态度变化真真切切警示着她,她该马上做出应对,拿回主动权,在这段不见天日的感情里永远不能失去上风。 在心中迅速理清这一点后,时宴冷静下来,美眸瞬间变得平静而清明,神色柔和又宁静。 莞尔道:“殿下今日怎么了?可是想去谁了?” 宋誉手臂明显一僵,只是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正常。 “没有。”他如是说,而后缓缓闭上眼,抱着时宴如视珍宝。 这份僵硬被时宴捕捉下来记在心上,小巧柔软的手轻轻抚上宋誉的手背。 男人的手与女人家的区别很大,不像女人节那般温香软玉,她贴着宋誉手背肌肤,手背上鼓起明显的青筋,滚热,性感,整体触感偏硬,她一直不明白男人的手居然这么宽大,一只手就能将她的双手包裹住。 时宴不知道宋誉湿润的眸子,她不知道宋誉发酸的鼻尖,看不见一滴眼角溢出的莹润玉珠,可她似乎感受到了宋誉悲伤的气氛。 她不是个会说安慰话的人,她也不知宋誉为何会有这般变化,唯一会做的,便是轻拍宋誉的手背,一下接一下,节奏缓慢,力道轻柔,试图如此笨拙地给予宋誉一丝温暖。 一行清泪沿着光洁白皙的面庞滑下,最后消失在红润的唇边,宋誉低声问:“时宴,你爱我吗?” 时宴忽然愣住,手上动作也怔了片刻,但好在很快反应了过来,继续轻轻拍打宋誉的手背,温柔能给予最强大的力量,将坠落在深渊里的人拉出冰冷的黑暗。 她眸光晃动,默默地垂下眼睑,问:“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太想娶你了。”宋誉浅浅勾起唇角,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心中更是抑制不住地欢喜。 他换了一个方向,脸朝着时宴,睁着朦胧的双眼,深深望着时宴长长睫毛下琥珀般美丽的眸子。 “你爱我吗?”他像是不甘心地又问。 时宴依旧保持着浅笑,宋誉近距离深深注视她柔和的面庞轮廓,眼中似乎暗藏无数玄机,每一道关卡的通关令都是她,她的模样,她的冷静,她的心机,她如神佛般的温柔。 神佛庇护苍生,他便庇护时宴。 神佛心怀大爱,神佛是苍生的神佛,而他心胸狭隘,装不下多少大爱,只装得下对时宴一点点一丝丝情意,时宴就是他一个人的神佛。 时宴动了动喉咙,断断续续地嗯了一声。 若是换做以前,她刚来这个地方,举目无亲,无人可信无人可依赖,她对宋誉只有浓浓的嫌恶,那个时候她可以装作很喜欢宋誉,能够毫无波澜或是讥讽厌恶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昧着自己真实心意去欺骗宋誉,原因是什么呢,她对他约莫是有感情的,可这种感情不够纯粹,没有资格企及世间最沉重的三个字。 “那就好。”宋誉似乎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答案,终于松了一口气,更加欣然地抱紧了时宴。 “时宴,我很开心你这样说。” 他这几日兴许太累了,眼底下泛着两抹淡淡的青色,抱着时宴不过一会竟然睡了过去。 时宴将他扶到床上,想替他褪去外衫,却好像摸到一抹湿润。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先胸膛上那个伤口处竟又渗出了鲜血。 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加上神经过于紧绷,竟然没有发现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血腥味。 好在寺中存有简单的消炎药粉和纱布,宋誉睡得沉,中途她扒开宋誉的衣服,又来回替他擦干身上的血迹,撒了药包扎好,一切做完后宋誉仍没被折腾醒。 她又去香积厨煎了一碗风寒药,本欲打算等宋誉醒后再让他喝下,可等到药凉透了,她加热两三回后人仍旧未有要醒的迹象,时宴便打算就此作罢,自己将那碗药倒是喝得干净。 毕竟同他有过亲昵之举,被传染风寒概率极大,此般提防也是极有必要的。 夜里时宴守在宋誉床边,看他偶尔皱眉嘟囔听不清晰的梦话,又时而左右翻身似乎睡不安稳,不断咳嗽加上辗转反侧,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能睡一个好觉。 时宴没办法,不知如何是好,又只能再次覆上宋誉的手背,轻轻拍打以示安慰。 意外的是她这不起眼的举动竟然真的凑效了,宋誉当真安静了下来,除了几番咳嗽,当真没有再梦靥呓语。 她快要扛不住进入梦乡时,半睡半醒间,似乎看见宋誉反握住她的双手,整个人蜷缩起来,低声哽咽了句母妃。 次日,时宴一侧睡累了就翻了个身,后背处的被子没有压实,冷空气嗖嗖灌进来让人很不适。 她扯了扯被子,搓搓脚,忽然猛地睁开眼,美目圆瞪。 等会,她为什么会在床上?! “你醒了?”屋内传来宋誉含笑的声音。 方才的困倦顷刻间被抛诸脑后,她清醒得过分,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自己穿了一身里衣,不过好在里衣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时宴将外衫披在身上,又赶忙穿好鞋,道:“殿下,我昨晚怎么……” 她记得自己没有上床呀。 宋誉很是无奈道:“你昨晚太困了,半夜爬到我的被窝里,整个人冰得跟冻块似的,你瞧我这病,今日好像更难受了。” 他脸色不太好,声音也带着几丝嘶哑,看起来确实比昨天的情况要怪。 时宴连忙说:“是奴婢的错,殿下若是难受,躺下歇会如何?” 宋誉摇头莞尔道:“无妨,以后不要再说是你的还是不是你的错这类话,你忧虑我的身体,昨日又照顾我许久,分你点床也是应该的,否则传了出去,我倒是要落个冷血无情苛责下人的名声了。” 说完,他又咳了两声,那般几乎要咳碎了的模样,直叫人怜惜又心疼。 时宴不好意思耽搁,满怀愧疚地跑到香积厨煎药,却没想到刚好也遇上了唐苒。 “喂,你这是送去睿王殿下的药?”唐苒皱着眉头毫不客气问道。 时宴点头:“回唐三小姐的话,正是。” “给我吧,我去送,”
第70章 莫不是动了真感情? “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哪敢劳烦唐……” “我叫你给我你就给我罢,废那么多话做甚?”唐苒不耐烦地斥责道。 末了还以为是自己这回没给什么好处,便哄她:“时宴, 我瞧你是个机灵的姑娘,这件事你怎么这么看不清?上回你同我说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我知你心里想的什么, 但那也正常, 毕竟睿王也是个俊俏人儿,你喜欢他是正常的,可你毕竟是个丫鬟,一个小小的丫鬟日后能有什么作为?那深宅后院可是你能掌管得了的?还不是只能落个凄楚可怜的下场?” 时宴:…… “唐三小姐误会奴婢了, 奴婢断然不敢有这等心思……” “你不敢有那就是最好,只不过我提醒你罢了。” 唐苒打断她的话,上下扫一眼时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态劝她:“我同你不一样, 我有的你一样都没有, 我家随便一声号令就能帮殿下扫清多少障碍, 权利才是一个男人一辈子的爱人。你没读什么书,无人教你这些道理, 自然不知道光靠一张狐媚子脸是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的, 就算今日睿王宠你爱你,明日见到另一个一样也宠她爱她,而你呢,恐怕就只能落寞度过残生了。” 时宴尤为惊讶地抬头望着她, 原来唐苒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可既明白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只钟情最钟情于女人, 那为何还要这么想不开往坟墓里钻,怕日后死无葬身之处吗? 唐苒以为她是被自己一番感人肺腑言论所震撼, 心中不免腾起一股爆满的虚荣心,面上虚情假意劝解她:“但你放心,日后若有一天当真好事发生,你就是我唐苒的人,在府上我看谁敢对你不敬。” 时宴汗颜,望着唐苒这般自信模样,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但这于理不合,唐三小姐。” 唐苒见她如此固执,便没有耐心同她继续熬下去,伸手将茶盘一把夺过,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时宴双手一时没抓稳,那碗药堪堪洒出小半碗,滚烫的药汁泼在她白嫩的手背上,霎时间手背红了一大片。 她嘶了口气,硬生生忍住没让自己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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