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过头问:“小师父,这还需要多久才能好?” “这一锅的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再将其筛出来后磨成粉,用熟清油搅拌后,配以清茶、白糖就可以吃了。” “那届时磨成粉后我能否从这里拿一点点?就当尝尝味道?”时宴心中一动,眼里似有光芒流转,这让她看上去十分古灵精怪。 小和尚也掩嘴偷笑:“原来女施主是想提前尝尝鲜?不说施主亲自来帮忙,就算不帮,想尝尝味道也是可以的。” 他观察其成色差不多了,用两块抹布包住铁锅的两只耳朵,将炒好的青稞同细沙分离,装到簸箩中,再将簸箩颠了两下,抛去里面的灰,再端到外面,来到石磨边将青稞都倒了进去,一圈一圈打磨。 安阳路过庭院不远处,细细的眉头忍不住深深皱起,好像一团皱巴巴的纸那样,艳丽的眸子里尽是厌恶和嫌弃。 “安阳,你又在看什么东西?”宋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下一秒整个人就愣住了。 时宴将袖子撸起,露出洁白细嫩的小手臂,约莫是累了,双手叉着腰,两颊也许是因热潮染了一层红色,或是方才靠近火边被烤红了。 她脸上看不见一丝疲惫和抱怨,眉目柔和,笑的时候嘴角有很浅的梨涡,裳尾因她走动的动作轻轻摆动,当真是好一位俏丽佳人。 “奴才就是奴才,到哪都改不了与生俱来的奴性,真丢人。”她语气有些刻薄,听上去像是带了刺一般,扎得人耳朵疼心也疼,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种说辞。 “安阳,你这话在七哥面前说说就罢,可别让四哥听去了。” 安阳更是一腔怒气,“我堂堂公主还说不得一个下人了?!七哥别老拿四哥来压我。” “你还看不出来,这丫鬟那是普通的丫鬟啊,四哥眼睛都巴不得粘她身上,你知晓四哥脾气的,他若是生气,你能怎么办?咱们都不好受。” “一个废物主子的下贱丫鬟,可真叫人稀奇得很了。” 安阳表面上犟,对宋倘搬出的宋琸也表示毫不畏惧,可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心虚,可心气高,又拉不下来面子,只好嘴上逞一次快意。 宋倘刚拉起安阳的手,却被安阳猛地甩开。 “别碰我!” “好妹妹,你这是在哪吃火药了?怎么一点就炸,难不成就这个丫鬟?宫里丫鬟多的是,你要是想出气,随便找个得了,怎么就非得往四哥的雷区上撞,到时候四哥发火你受得住?” 安阳怒瞪了一眼宋倘,“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一口一个四哥,你也是皇子,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你比得上四哥哪一点?” 安阳怒气冲天地走开,宋倘微怔,被甩开的手指顿时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时宴歇好后视线随意一瞥,便见到不远处的宋倘。 宋倘感受到来自时宴好奇的探视,随即恢复以往轻佻的笑,无奈耸耸肩,再次追着安阳的背影跟了上去。 “这就是磨好的青稞粉?色泽平滑,似有甘甜香气。” 她凑近闻了闻,青稞粉散发出独特的气味,有点像粗粮的味道。 “不错,到时候再加些轻油和糖,味道更甚。” 二人回到厨房,小和尚问:“女施主想现在尝尝吗?” 时宴摇摇头,她倒不是自己想吃,只是想青稞既然营养丰富,那便顺便给宋誉送些过去。 她学着小和尚的模样,加些糖,刚想放油,又忽然想起因为宋誉爱吃蜜饯,为了防止他忽然发病自己就随身带了一些,数量不多,个头也小,刚好装了差不多一个手心大小的小囊。 她将蜜饯切成小丁混合在青稞粉中,再用筷子搅拌均匀,美味的糌粑就制成了。 她浅尝一点,味道甜而不腻,口腔里充满青稞独有的清香,令人不自觉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走到门外时,宋誉似乎不在屋内,她便将做好的糌粑放在桌上,转身便回了自己屋。 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屋内竟然还坐着另一个人。 “兴王......殿下。” 才过多久,没想到又见面了。 看到宋琸,可能是心理作用,时宴总觉得体内的毒药发作,脑袋一阵尖锐地刺痛,就连手腿也开始好像有万蚁在啃咬一般地难受。 宋琸自然没错过她脸上闪过的一抹挣扎。 目光随后落在细腕上那串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串珠,是他送你的?” 时宴不自觉扯下衣袖,想将珠子藏起来,但绕了四个圈,那是轻易藏得住的? 她摇摇头,“应该是殿下没送出去,就给了我。” 宋琸冷笑一声,站起身缓缓朝其逼近,屋内气氛霎时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时宴后退数布,他将这番动作看在眼里,眉心阴郁更深,脸上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过来。” 时宴沉默不语,头顶的目光忽然变得更加犀利冷锐,那眼神如同要将她吃入腹中一般,她似乎还听见一声清脆的指关节响声。 “兴王殿下,我——” 她刚要开口,谁知宋琸猛地挥手,大手毫不犹豫掐住她的脖子! 她费力挣扎,却无论如何用力,宋琸也不动如山,她的力气在拉弓射箭赛马习武的男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去他*的世界!她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是给你一记教训,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王不知道。”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又迷恋般地抚上时宴的脸蛋,说:“你这张脸倒确实不错,脑子也够聪明,只不过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先前你想利用就利用,现在想收手,就想着全身而退?” 他眯起眼,不顾时宴的挣扎,叹了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角坠下一颗清泪,宋琸红着眼睛,几乎真的想要他的性命那般,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开她。 新鲜空气猛地灌入肺中,生命如流沙般从指缝里流过,她费了好大劲终于让她抓住了生命的最后尾巴,这才得以重生。 “兴王殿下,佛门净地,莫要失态。” 她剧烈咳嗽,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能从她的喉咙眼处跳出来,方才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时宴耳边一阵嗡鸣,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后这才回道。 “你在威胁本王么?” “时宴万万不敢。”时宴摸着自己脖子,垂下的眸子清明剔透,哪有语气里那样卑微惧怕,“兴王方才不是只要再用些力就能要了时宴的命么?时宴哪来的胆子威胁兴王,又怎么威胁得到您?” “本王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屋外传来安阳等人的声音,时宴宋琸同时望向紧闭的窗子,宋琸也不再废话,掷给时宴一个小瓶。 “方才只不过给你一记教训,提醒你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管双相令的事,不过本王从不养闲人,你将这药给宋誉服下。” “这是......?”她盯着手里小巧且精致的药瓶心生犹豫,宋琸不悦地横了她一眼,“是什么不用你管,你的任务就是将它给宋誉服下,其他的别多嘴。” “是。” 窗外安阳的声音愈发靠近,“怎么回事,敬山神就要开始,四哥这个时候又跑哪去了?” “你别急,兴王殿下约莫是哪儿有事,绊住了脚,这不还要一会才开始么,要不回去再等等?” 安阳抚上唐梦宽慰的手,“我就怕他被我那不受待见的九哥身边那丫鬟勾去了,唐梦,你也要离那丫鬟远一些,我在宫中见过多少人,她那双眼睛充满卑鄙和心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拥有的眼神,我担心她接近你们是有目的的,说不定就是受了我九哥的指使。” 这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时宴耳里,时宴顿时汗颜。 唐梦倒是有不同的见解,“但睿王不像这种人啊......” “你连你那恶毒三妹都起得来善心,何况是一个城府深善于伪装的皇家之子?” “可、可这里是时宴姑娘住的地方,你来这里找怎么能找到你四哥?” 安阳可不理会唐梦话里的道理,她认定的事情就算九头牛也甭想拉回来。 眼看安阳的脚步愈发靠近,时宴看了一眼宋琸,宋琸倒是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其实照宋琸的身手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并非难事,可宋琸偏偏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恶劣的玩笑,似乎很想看看时宴窘迫慌乱的表情。 可令他失望的是,时宴从始至终都冷静如初,只有在最初目光疑惑地从他身上扫过一眼,像是在问,“还不走吗?” 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一句,情绪淡得如一杯白开水,尝不出一丝其他味道。 宋琸皱起眉,心中觉得扫兴得有些没意思。 安阳毫不客气地踹开门,时宴惊吓地看向她,她目光一扫,除了一闪敞开的窗,屋内再无任何异常。 “我都说了兴王不会在这,安阳你这冲动的性子得改改了。”唐梦细眉蹙起,稍加责备她。 时宴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安阳却仍对她嗤之以鼻。 “我刚才说什么,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这般冷静,她分明就是心中有鬼,提前算到我会来,所以才会这样,就跟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弹弹灰就过了,换做普通人早就吓破了胆,绝不可能是她这个模样。” 时宴心中苦笑,她大约明白安阳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想看到什么自己什么反应。 “时宴惶恐,公主恕罪。时宴不知公主突然屈尊降临,望公主息怒,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众星捧月,万人爱戴,若是因为奴婢动了怒伤了身子,奴婢怕是很难有活路了。” 她佯装惊恐的模样,连忙跪了下来。 安阳见状,脸色果然好看些,眼中闪过一丝被敬畏的快意,语气不自觉也好了些。 “你这小丫鬟倒是很会看人眼色。”她顿了一下,脸上笑意渐收,“不过本公主也不是你随随便便能糊弄过去的人,你最好安分些,别打些不该打的主意!” “真是奇怪了,本王就只出门走了走,怎么一回来就听见有人吵吵闹闹,比山上的麻雀还吵,扰了佛门清净,这罪如何担当?” 时宴眼帘一颤,缓缓抬眼,便见满身绝美容色无双的宋誉踏门而入。 众人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 安阳瞳孔微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惊艳。 说起来她向来是看不起这个所谓九哥的,他背后无人,又不受宠爱,性子孤冷,生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实在让人很难心生好感。 但这其实不算最根本的原因,归其原因,还得追溯到她的母妃,虽然母妃如今是父皇最受宠的妃子,可她小时候常听说过去宋誉母妃,也就是神女还在世的时候,父皇是如何冷淡她母妃的,听说父皇年轻时宠爱神女,不惜要毁掉与她母妃的婚约。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6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