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见人固执得很,可又不能真放任她去“捉鸟”,只好挡在她面前极力劝说。 “三小姐当真不考虑考虑么?可唐大小姐和晋王殿下都吩咐过奴婢,叫奴婢好好照顾三小姐,若三小姐有点什么闪失,奴婢如何担当得......” “你诅咒我?” “奴婢不敢。” 唐苒猛地停住脚步,后面追赶的时宴猝不及防地险些就要撞到她身上。 “哼,其实你知道安阳也不喜欢你对吧?” 她突然这么问,不,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肯定。 时宴不知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眉心一皱,恭敬道:“公主的心思奴婢怎么敢猜,不过公主既是公主,无论她做什么喜欢或不喜欢奴婢,奴婢都无话可说。” “收起你这虚伪的嘴脸。” 唐苒脸上闪过两丝厌恶,双眸阴凄凄的,语气带有几分讥讽。 “每天戴着一套面具生活,你们这群人活得不累么? 唐梦假意清高,嘴上说着天大的道理,感人肺腑,其实不过就是看中唐家产业罢了。 安阳自恃娇宠,蛮横无礼,她自以为身份尊贵,整天一副高高在上攀附不起的模样,好像天下所有人都要跪在她的脚下臣服于她。 你呢,你也好不到哪去,明明就是个下人骨子里却把自己看得跟大小姐一样尊贵。 你想着众生平等,心比天高,可生来贱命啊,有些人就是生来比你尊贵,如何平等?真是好笑死了。” 时宴缄默不语。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唐苒向她走近半步,说:“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自以为出淤泥而不染,以为别人就是当局者迷,自己是旁观者清,可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想置身事外,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奴婢没有三小姐看得那么透彻,只知道在其位而谋其职,既然唐大小姐和晋王殿下如是吩咐奴婢,那奴婢便是要守在三小姐身边的。” “那我若是告诉你,我并不是想抓什么鸟,而是要报复安阳呢?” 时宴:...... 她见过单纯的,但是没见过单纯地蠢的。 竟敢光天化日下大声地将报复一国公主一事和盘托出,若真被有心人听去了,不,若她就是这个有心之人,依照元景帝宠爱安阳的程度来看,唐家免不了全家受罚,严重的株连九族,就不要再提什么权势和富贵一事了。 “三小姐,万万不可,您这样不就是把自己和大小姐都逼上绝路了吗?” “那又如何?!能拉上唐梦做陪死鬼也值得!” 唐苒一字一顿,恨意覆霜! “她们两个,一个仗着嫡女身份让我永远被压她一头,一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和母亲只能任由其侮辱,要是你,你能忍得了吗?!” 她忽然跟泄了气似的,“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你一个丫鬟懂什么呢。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碍事的拖油瓶,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时宴心中一震,这语气听着不对劲啊。 抬头与唐苒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猛地伸出手抓住唐苒的手。 “三小姐,你莫要为难时宴!”她急忙出声。 唐苒计谋不得逞,却见她嘴角一勾,时宴只觉得一股劲儿猛地将她往唐苒身后的水池里一拽! 电石火花之间,再反应过来二人早已异味,唐苒手一松、一推,失去力量牵扯的时宴便噗通一声摔进水里。 “还有一点我没说,你看起来冷漠,虚情假意,可是啊心底还是太善良,就算对一个抱着完全恶意的人都愿意伸出手助她一臂之力,可没想到害了你的也是你的善良。” 水池不深但水却冰冷,里头的红鲤鱼早就被吓得不知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胆战心惊地看着池里挣扎发抖的狼狈人儿和岸上冷眼相看的艳丽姑娘。 “真是个蠢货。” 她第一回 做这种事,本以为会十分害怕,可当看见时宴在水中挣扎不起的时候,想象中的俱意并没有如期扑来,反倒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块重物一样,胸口没由来地一阵扭曲的快意。 宋旭不曾料到唐梦竟然也跟了过来,看到身边的安阳后立马明白了,安阳见其兴奋的神色,不禁打趣:“看八哥这么高兴,不知该怎么答谢我呢?” “去去去,一有机会就坑你八哥,帮衬点你八哥怎么了,唐梦也是你的好友,她能来哪是便宜我一个人啊。” 宋旭开心得两步并作一步凑到唐梦的身边,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众人关系密切复杂,唐梦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脸蛋倏地飘上两抹绯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其实并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景,尤其是这么多皇子在场,众人好奇的眼神好似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口来一般,愈发不自在。 拘谨之际,她眼神一瞥,便见着一旁气质宁静的宋誉。 宋誉看起来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一众皇子有说有笑,有的抱怨每年都上山着实无聊又疲惫,有的则说起自己又从哪获得了一批珍惜玩意儿。 宋誉性子疏冷,堂堂皇子不与自己兄弟姊妹聊天,倒是跟僧人似有共同话语,为首的住持同他说得津津有味,更是引来其余人上下打探的目光。 “看不出来九弟跟住持还挺投缘。”宋倘笑道。 安阳冷笑出声:“有些人就是假清高呗,也怪我们这群俗人,说出来的话沾了一股世俗气息,别人自然懒得搭理我们。” 唐梦拉了拉安阳的衣袖,安阳这才撇撇嘴。 宋琸走上前跟住持行了一礼,笑着问:“这几日要劳烦住持了,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么?” “都已经布置好了,兴王不必操心。” “交给住持我自然是放心不少。”宋琸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宋誉,惊讶道:“看方才九弟与住持似乎聊得投缘,二位以前可就认识了?” 住持笑着摇头:“并未,贫僧与睿王前几日刚见过,只是睿王殿下天资聪慧,很多事情上一点就通,倒是很有慧根。” “住持评价如此之高,看来以往是我眼拙,小瞧九弟了。” 他朗声大笑,又拍了拍宋誉的肩,外人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兄弟间的交流,宋誉容色不改,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淡淡道:“是住持过誉。” 长睫掩盖下的眸子里翻涌着激烈的暗潮。 “住持这么说定是看到了你过人之处,九弟何必谦虚,要知道你才第一回 见面就得了这般评价,我们之前同主持见了这么多次住持可不曾给我们几句好话啊。” 霎时间,空中气氛一紧,不远处的宋倘皱起了眉,琥珀般剔透的眸子忽然沉下几分,悠悠的笑意之下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安阳则是不满地皱起眉,“四哥为何要同他走得那么近?听说他还在带病在身,可别沾了一身晦气。” 他歪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都别磨蹭了,外头这么冷,快些敬完快些回屋去吧!” 住持捏着白花花的胡须,仰头笑道:“是啊,外头冷,已经有施主着了凉,各位皇子,尤其是公主可不能掉以轻心。” 小僧们已经备好了要焚烧的绸布,绸布上画有经文佛像和符文,接着由高僧念经,其他人点燃高香、焚烧绸布,白烟烧得越直越高为好,最后低眉闭目,虔诚祈祷山神保佑山水农田不受天灾侵害,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为天下百姓祈愿,这是作为皇室之子肩负的重任之一。 唐苒悄无声息地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满眼不干和嫉妒地盯着闭目祈愿的唐梦,她面目柔和,静静站在那儿,身边的宋旭祈愿时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她,那般饱含柔情的模样直叫她嫉妒如火烧。 为什么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唐梦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凭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所有人都向着她,自己却永远是她身后那只卑劣到见不得光的地沟老鼠! 她忽然将对安阳的所有怨气都转移到了唐梦身上,只要唐梦死,那些东西就算她唐苒得不到,唐梦也休想得到! 可是她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这一举一动早就被藏于更深处的公玉泉悉数看在眼里。 时宴颤颤嗦嗦从池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屋檐下站着一个静默的身影。 她勾起一个讥讽的笑,道:“公玉先生看够了?” 公玉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倏地消失在原地。 没有工具,唐苒便只好舍身设下陷阱拉唐梦下水,可惜还不等她踏出一步,后劲遭人重重一击,眼前黑暗铺天盖地袭来,接着再也不省人事。 唐梦总觉得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便问安阳:“你可有听见什么?” 安阳摇摇头:“有吗?你听错了吧。”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阳便笑话她:“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疑神疑鬼的。” 见唐梦脸色并没有轻松许多,又看仪式差不多接近尾声,安阳不知何时就已拉着唐梦悄然离去了。 时宴其实并不担心安阳真的会受到什么伤害,毕竟按照唐苒的智商,有那么多人在场恐怕不等她下手就已经失败了。 她如今担心的,是唐苒自己会不会有事。 也许唐苒其他话都说得对,但唯独一句话她不认同。 时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她就是个只有功利心的小人。 任何一件事对她来说都不是无缘无故会去做的。 她不但功利心重,自私自利,她还虚伪,说着为别人好的话,实际只是考虑自己的处境是否好过,并且又放不下所谓的自尊心,让自己不顾一切去讨好和卖笑。 时宴简单洗漱一番过后,这才匆匆赶去众人敬山神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还没赶到目的地,却在半路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安阳一个抬手,小小的巴掌准确又有力地落在公玉泉脸上! “安阳!” “你!方才我是在救你们!”公玉泉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高傲的安阳。 谁知安阳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谁知道方才的陷阱是不是你设计的,我们原本就是沿着这路过来的,又怎么可能多出一个陷阱?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有谁会故意这么做。” 公玉泉气急败坏,“我若是想害你们,为何又要搭救?!” “一看你就知道是哪家的纨绔之子,想通过这种手段接近唐梦,怕是太低劣了些。” 唐梦焦急解释:“安阳你误会了,他是——” “纨绔不是,不过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品德恶劣,手段龌龊,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公玉泉截断唐梦的说话。 安阳将唐梦护在身后,道:“哪一点?” “我确实为了一个人而来,不过不是你身边这位,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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