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媱和她说:“你们两个单独聊吧,有什么话现在就问清楚, 我在不远处等你。” 秀秀施了个礼道:“多谢仙子。” 望着秀秀独自一人走向老槐树,谢知非眉头轻蹙:“我们不跟过去吗?那个叫俊生的, 极有可能是同伙, 应一并交给官府处置。” “谢师兄, 你看这是什么?”云千媱掌心托着一只木头做的知更鸟,明明是僵硬的死物,摸了下它翅膀后,却变得栩栩如生,宛若活物,眼珠居然还会转动。 谢知非疑惑:“这是何物?” 钟不意是见识过知更鸟的厉害之处的,终于可以抓住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下,忙不迭道:“我知道、我来说!谢兄,别小看这鸟,它唤作知更,双目用留影石所制,其上绘制阵法,与云师妹手中的这面铜镜相连,能及时将画面传送到镜中,至于用途嘛,那可多了去了。” 说话间,云千媱已将知更鸟放飞。 她拿出一面古朴铜镜,举到众人面前,道:“好了,现在可以看见了。” 知更鸟扑簌着落在槐树上,藏身于枝叶中,小小的脑袋发出细微声响,转了转,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铜镜荡开水纹,画面随之改变,俊生和秀秀两人正站在树下。经过改造升级后的知更鸟,传回来的影像和声音都无比清晰。几人盯着铜镜。 “这两天,你已经接到我的书信了吧?为何不回我?也不来找我?” 俊生沉默。 秀秀冷讽道:“当初,我将妖物托梦之事告知你,不是你劝我说,不如一试,至少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那只是我一时失言!”俊生突然大声呵斥,意识到语气太过激烈,他缓了缓,长叹一口气,双手拢在儒衫袖中,“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消失,更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你和我印象中的那个秀秀,不一样。而且,两月前我已经成亲了。信中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你。” 秀秀如遭雷劈,怔愣原地,半响,才不可思议、艰难地道:“成……亲?所以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我刚开始当然是真心的,但不会一直等你。你爹娘本就不喜我,既然已经将你许配给陈公子,又怎会反悔。那些信,只不过念着旧情,但我们心里都知道,你我之间早已经不可能了。” “我爹娘含辛茹苦经营着铁匠铺,赚钱供我读书,为人之子的不能那么自私,不顾他们脸面。我来日是要考取功名的,家中妻子并无过错,更不能为了你休弃她,否则要落人口实。不过,等我考取功名后,要是你愿意等,我可以纳你做妾。” “妾?”秀秀望着昔日爱人的脸庞,眼中露出陌生的情绪,摇摇晃晃倒退几步。 俊生伸出手,顿了下,又收拢回袖中。 秀秀脸上失望和绝望交杂着,撩起裙摆,流着泪道:“俊生,你看这是什么?” 俊生惊得闭上眼睛,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半响没有动静,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立时愣住。只见秀秀的腿……不,哪里还能称得上腿呢?那里的皮肤光滑泛白到怪异,仔细一瞧,像珍珠的颜色。 不仅如此,那诡异的外皮逐渐蔓延到她脖颈、脸颊、手臂,最终,一个“滴答”如雨滴坠落的声音响起—— 一颗浑圆亮白的珍珠落地,在泥泞土上滚跳了几下。 俊生双目睁大,骇得凝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大叫着“鬼啊!有鬼啊!”,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乌云翻卷,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千媱撑着伞,弯腰捡起了这颗珍珠。放在掌心看了看,转身问池衡:“小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池衡丝毫不惊讶,淡淡道:“和妖魔做交易的人,从一开始就要付出代价。或许是生命、或许是感情、也或许是一次赌约,赌赢了,相安无事,赌输了,后果自负。” 云千媱道:“秀秀之前一直无事,看来应该是赌约了,堵她和俊生的感情坚如磐石,可惜,赌输了,要是赢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池衡立在空旷处,负手,一双琉璃眸穿透淡烟般的雨雾,道:“和妖魔做交易的人,没有赢,只有输。” 云千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又问:“可是,陈公子还活得好好的,秀秀罪不至死吧,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恢复吗?” 池衡道:“无。蚌妖活了万年之久,本身妖力强大,又利用了神器驻颜的力量,无人能救她。” 看来是没办法了。云千媱叹了口气,走到老槐树下,开始挖坑。 路归朝站在身后给她撑伞,问:“师姐,这是做什么?” 云千媱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挖了个浅浅的坑,将珍珠放进去,又用土细细填好,说道:“她之前只肯和我说话,也是信任我吧。我知道,她不喜欢那个家,也不喜欢陈公子,那个俊生更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 花开花落、春去春来。 一年四季,清风和白云相伴,还有老槐树给她遮风挡雨,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了。 做好这些,云千媱站起,随意拍了拍手上泥土,接过路归朝手中的伞,道:“走吧。” “等等。”路归朝道,低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干净帕子,沾了雨水打湿,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擦拭着掌心和指缝的泥土。 他擦得耐心又认真,动作轻柔。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低垂着,眉心微微往下压,有几丝细雨从伞底飘进,汇聚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凝成一粒水珠滚落。 可路归朝毫不在意,似乎满心满眼都只有云千媱这双手。 半响,他收起帕子,抬眼,黑眸定定望她:“师姐,好了。” “……嗯。”云千媱忽然感到一股名叫紧张的情绪,指尖抽搐了下,急忙缩回手,放在身后的裙摆上摩挲几下,才将这股滚烫和战栗擦掉。 她将伞稍稍斜过去一些,说:“你的帕子我帮你洗了吧。” 路归朝却已经收回乾坤袋里了,道:“不用,我自己来。” “哦,那好吧。” 不远处,池衡站在雨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水波。那是避雨结界将雨水隔离在外,一点一滴也不会沾湿白袍。 池衡如一棵孤树,在雨幕中负手凝望着两人,眉心拢紧,琉璃眸中露出一股隐隐的担忧。 “走吧。去沧浪湖。”半响,他道。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被教导主任抓到早恋啦!感谢在2022-06-10 23:56:29~2022-06-11 23:3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应笑我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神器驻颜(十四) 新情敌 来到沧浪湖,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青色道袍的人影蹲在岸边,正背对着在地上画什么。 云千媱走近了, 才发现陆温凉手执一支黑木白毫笔, 正补完最后一笔残阵线条。 云千媱讶异道:“陆前辈,您会上古封印阵法?”问完才想起, 上次他说过, 百年前封印蚌妖的是他一人。 “当然,我这人虽然平时爱好占卜看相,但也略通阵法。这封印之阵只是初级,随时间流逝会减弱, 还好有我这司命笔, 能坚持久一些。”陆温凉指尖转动着黑木白毫笔,云千媱此时才看清, 原来笔杆闪烁的金光, 其实是一道道雕刻其上的金色咒文。 陆温凉说完, 顿了顿,问:“诶不对啊,小云子, 你如何晓得上古阵法?” 云千媱缓过神, 将靳扶州查阅到典籍的事情说了。陆温凉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视线穿过她肩膀, 见池衡静立远处,悄悄问:“你家小师叔气消了吗?” 云千媱道:“应该消了吧。刚才是他主动提出来沧浪湖的。” “那就好。”陆温凉拍拍胸口, 随手将司命笔插在后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池衡瞥他一眼, 冷哼道:“都解决了?” “解决了解决了, 小意思!我又留了三个问题, 够她思考一阵。还有那些被献祭的少年,全都在这里了。”陆温凉拍拍腰间的乾坤袋,邀功似地挑眉。见池衡面色依旧冷淡,走过去,用肩膀撞了撞他的。 “哎呀,我知道错了嘛,以后保证不会了。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顶多就是她们冲破封印后,可能来找你讨情债?哎哎哎,放下,放下惊鸿!我发誓,只有女妖怪,没有男妖怪!而且模样个顶个的好!” 惊鸿剑出鞘,嗡嗡作响。追着陆温凉抱头绕树跑了几圈。 见云千媱走过来,他着急忙慌地躲到她身后,连声喊“救命”。 云千媱哭笑不得,求情道:“小师叔,既然陆前辈已将蚌妖重新封印,说明他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陆温凉探出个脑袋,不住啄下巴:“是啊是啊,我保证下不为例!” 池衡看看他们,冷一拂衣袖,转身走远。陆温凉正要追过去,只听云千媱喊道:“陆前辈。” “怎么了?”他回头。 “上古秘术失传已久,天州大陆无人能懂一二,您……是怎么学到的?”云千媱还是奇怪,一些剧情似乎超出了认知。 见其余三人的目光皆好奇瞥来,陆温凉挺了挺胸,一脸得色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对于天州大陆来说,上古法术是秘术,但对于我们昆仑虚来说,便是日日要练习的普通之术。” 昆仑虚?又一次听到这名字。 这个地方在原著中并无提及,难道属于天州大陆之外的? 陆温凉回身去追池衡,云千媱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更加迷惑。 一旁的钟不意叹道:“原来陆前辈是昆仑虚来的啊,怪不得这么厉害。” 云千媱问:“你知道昆仑虚?” “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昆仑虚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是山、也不是海,如果没有收到邀请,无人能看见它,自己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要是陆前辈能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就好了,听说那里可神秘了,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 谢知非点头:“我也有所耳闻。但平常都只当一个传说,无人真的信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时,云千媱发髻上的小粉花颤了颤,化作一道金光飞出来。 “阿嚏——”金盏玉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透明翅膀微微颤动,带着鼻音道,“昆仑虚,你们在讨论昆仑虚吗?为什么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耳熟?” 云千媱伸出手指,在它腮边沾下一滴金色泪水,问:“玉酒,你怎么哭了?” “本神……本灵宠怎么可能哭鼻子?”金盏玉酒飞到水边照了照,发现自己果然一脸泪水,尴尬又疑惑,“怎么回事?” 它焉焉地飞回云千媱发上,低声嘀咕:“好奇怪,听到昆仑虚,本神器心里忽然有一种离开家好久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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