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走到书房门前,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激烈争吵。 听声音,六位哥哥姐姐都聚齐了。 这倒是奇怪,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徐子浔侧着耳朵,悄悄藏在门外。 “要我说,这事儿还不得先怪大哥您。要不是您为色所迷,非要娶那个不男不女的鲛人,也不会有如今的麻烦。” “麻烦?二弟,别忘了,谁才是徐家的麻烦。要我提醒你吗,西京每年总失踪好几个孩子,你以为谁替你擦的屁股?” “不错,二哥的渴血症无药可治,要不是生在徐家,早就死了。” “我要不是生在徐家,就不会有这种病,你也是啊六妹妹,瞧瞧你那张脸,我看了都恶心。”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我要撕烂你的嘴!” “有什么不敢,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都给我闭嘴!”徐子泊摔碎一盏茶杯,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劝架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吵闹。” “三哥,你装什么好人,你和四妹妹的事儿,要我说出来吗,和自己亲妹妹乱|伦,你可真是个好人。” “哈哈哈,咱们家有什么好人?当初大哥为了夺位,手刃父亲,还不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帮忙处理干净的。谁是好人呢?” “哦对了,除了老七那个傻子。哈哈哈哈哈哈!”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父亲修炼妖魔道的术法走火入魔,不能自控,若是他活着,徐家的名声和地位岂能保住?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家啊。” “……” 心脏痛得快要失去意识。 徐子浔额头冷汗一滴一滴坠落,大口呼吸,几欲晕厥。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瓶药,囫囵倒进嘴里。 这时,里面似有察觉,传来一声“谁在外面”? 徐子浔用尽最后力气,燃了一张遁地符。 * 三天三夜。 徐家像是遗忘了他们的存在,或许,是故意的,想活活饿死他们。 幸好云千媱的乾坤袋里有许多玉酒的私藏,什么桃花糕桂花酥梨花糖,勉强能分着吃个四五天。 角落的玉酒咬着手绢:……我好恨。 云千媱安慰地摸摸它的小脑袋:“乖啦,回去给你再买一百斤。” 她回头,只见路归朝抱着双臂,紧盯着那个黑色 传送法阵。 云千媱走过去,掏出一块桃花糕,递过去道:“师弟,看什么呢。” 路归朝回神道:“这个法阵……似乎有些许奇怪。” 云千媱疑惑,也看了几眼,她法阵学得一般般,没看出来名堂,问:“哪里奇怪。” 路归朝指着明明灭灭的法阵道:“一般而言,根据设阵者的法力强弱,阵法维持的时间有所不同。但这个阵法,似乎是靠数量来维持。” “数量?” “不错,只有通过一定数量的人,它才会消失。” 云千媱眯起眼睛,琢磨道:“薛獴这个人,一向狡猾,鲛人病急乱投医,指不定薛獴要拿它们做什么呢。不过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嗯。”路归朝视线落到她手中的糕点,正要拿过,这时,靳扶州从身后走来。 “云师妹所言有理,我听闻妖魔道的一些阵法,一旦开启,需要血祭,不知道传送阵是不是同理。” 路归朝看了他一眼。 “靳师兄……”云千媱回头,正要说话,突然,手腕被人握住。 “嗯?”她扭过脸,只见路归朝从靳扶州脸上收回目光,俯身、凑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桃花糕。 “师姐,真甜。”他慢慢咀嚼,意味不明地盯了一眼靳扶州。 靳扶州放在腰侧的藏月灵剑上的手指紧了紧,唇角弧度尴尬了下,淡笑道:“云师妹,我貌似打扰你们了,抱歉。” “哎,不是。”云千媱回味过来,想要解释,却被路归朝一下拉到身边。 “师弟,你做什么?”云千媱狐疑目光扫过他的脸。 路归朝最近不太正常,尤其是碰到靳扶州的时候,太不正常了。 难道,这就是……雄竞? 毕竟是拥有男主光环的人,怎么可以被别人抢走风头?!没错,就和路归朝之前有一段时间老是抢她的风头一样。 云千媱了然,打圆场道:“师弟,我知道你懂的很多,但是大家多多交流,发表意见,取长补短,很好的一件事啊。靳师兄不是故意抢你风头的。” 路归朝表情古怪了下,冷风般的视线将她上下扫视一圈。 云千媱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循循善诱:“师尊平时总教导我们,三人行必有我师,对不对?” 路归朝松开她的手腕,一句话未说,转身走了。 云千媱:“……”就很莫名其妙。 时间又过去半天,算算日头,应当已经西下了。 云千媱盘腿打坐一会儿,睁眼看看黑色法阵,又看看闭目养神的伙伴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大铁门传来铁链摩挲的窸窣声。 云千媱陡然清醒。众人也都睁开了眼睛。 “果然在这里。” 铁门洞开,一身红衣的徐子浔站在不远处。 他脸色惨白,像受了什么巨大打击,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 暗室、红衣配上这副形容,将李暮楚吓得原地跳起,磕磕巴巴道:“鬼……有鬼啊,阿媱,别怕,我来保护你!” 搓了搓眼睛,原地转一圈,发现云千媱被路归朝护在身后。 只见她探出一个脑袋,试探道:“哼,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一伙的。” 一听这话,徐子浔浑身好似炸毛,精气神恢复了几分,没好气道:“行,我和他们一伙,我同流合污,你就在这里困到死吧。” 云千媱:“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徐子浔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走过来打开了铁质笼子,“动作快点,被发现了我可懒得再救你。” 云千媱走出,观察他脸色,问:“你都知道了?” 徐子浔身体微微发抖,闭上眼睫,阖了半响,几不可见地点头。 “你们快走吧。”他催促,又像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云千媱。 “怎么了?”云千媱见他招手,靠近。 徐子浔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归朝回头,目露警惕,道:“师姐?” 徐子浔说完,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这个师弟可真黏人。” 云千媱耸耸肩,道:“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办好这件事的,不过,放走了我们,你怎么交代?” 徐子浔无所谓道:“我要问清楚。” 其实,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但仍旧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而她不忍心去碾碎这抹希望。 云千媱点点头:“后会有期。”
第104章 西京秘事(十六) 神器先知 “师姐, 他和你说了什么?” 徐家长廊,几人身上贴着隐身符,藏在柱子后, 躲过一波巡逻的佩剑弟子。四下奔走着好几拨手执灵剑的侍卫, 像是戒严的样子。 云千媱探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 才低声道:“这个嘛, 说来话长。”边走边在通灵阵中将徐子浔透露的一些消息告诉了他们。 当然,没提神器先知预言的黑色鸟妖灭门事件。 云千媱偷偷观察一眼路归朝,只见他面色如常。 “水潺潺那天说的诅咒,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钟不意啧声, “徐家每一代人, 从出生就带了各种各样的缺陷,并不是怪病, 而是……” “而是鲛人的怨气, 凝成的诅咒。”李暮楚恍然大悟, 旋即又陷入疑惑,“可是不对呀。” 云千媱问:“哪里不对?” 李暮楚说道:“既然先知预见徐家被鲛人诅咒,可徐家一开始捕猎鲛人, 想研究它们, 就是为了破解这个诅咒。若没有这预见, 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抓捕鲛人,也就没有后来的囚禁、圈养、怨气了。” 钟不意咋舌道:“何为因何为果, 还真是难说呀。” 云千媱却不以为然,道:“本质上, 还是因为他们心存恶意, 枉顾无辜生灵的性命。若坚持走正道, 也许早就破了这个诅咒了。你说对吧,师弟?” 路归朝侧脸看她,点头:“师姐所言极是。” 很好,男主很上道,她很满意。于是云千媱冲他粲然一笑,路归朝怔了怔。 这时,靳扶州在一旁道:“也许,是他们没法走正道呢。” 云千媱疑惑:“靳师兄,怎么说?” 靳扶州温和一笑,解释道:“云师妹有所不知,每个人的根骨和天赋不同,有些人修炼正道术法难有突破,转而寻求别的路子。比如说,妖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感觉到路归朝浑身的气压明显一沉,云千媱忙打圆场道:“我明白靳师兄的意思!你是说,徐家人修仙的根骨不行,所以这些年是靠修炼妖魔道崛起的?” “不错。”靳扶州点头,“其实,单就术法而言,正道和妖魔道没有分明的界限。只不过,修炼正道的术士行走人间,仗义执剑,博得了美名,而掌握妖魔道的妖魔一族为祸人间,屠戮生灵,为人厌恶恐惧。术法只是一门工具,如何使用,是正是邪,主要要看掌握者的心性。” “这个说法倒是很特别。”沉默不语的谢知非开口,“整个天州大陆都很少听到。” 靳扶州轻啊了下,道:“是我失言。这只是私下里说说,大多数人不会接受这个看法的。” 云千媱摇摇头:”不会啊,靳师兄,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们现在谈妖魔道色变,还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爆发过许多场仙魔大战,给天州大陆带来了阴霾和恐惧。如果有一天,仙魔两道能和平共处、互利互惠,比如通婚啊、生意往来啊、资源共享啊,那大家一碰面,冒出来的不是愤恨恐惧,而是——哇,又有灵石可以赚了。” 靳扶州摸摸鼻子,笑道:“云师妹,你的想法更特别。” “我就随便想想,我知道这有多难。”云千媱也笑了笑,心想,怪不得男主被虐黑化之际,靳扶州还能站出来帮忙说话,原来,他的思想还蛮先进。 她一定要帮助他们好好增长情谊! 念此,云千媱想和路归朝说说话,谁知一回头,发现他黑瞳几乎冷得要结出一层薄冰。 云千媱:“?” 云千媱清清嗓子:“师弟,你也来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 路归朝皮笑肉不笑:“我的看法自然和师姐一样。”说着,伸手将她拉到右边,自己走在靳扶州旁边。 云千媱见两人沉闷不语,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探出脑袋想去和靳扶州说两句,却被路归朝一掌扣住脸给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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