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看着自家幼弟这副模样,呼吸乱了一瞬,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绷紧了下颌却一言不发。 李婧冉犹豫着接过许钰林手中的茶盏,轻抿了口,大脑极速运转着,试图克服这种脚趾蜷起的尴尬情绪。 想死。 为什么要做这种和游走于男人们之间的任务,真的好难。 就在此刻,一道尖锐的嗓音救她于水火。 “陛下口谕到——” 李婧冉眼神一亮,立刻搁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迎向了门口的救星。 在她起身出帷幔的那一瞬,许钰林的温顺顿时敛得一干二净,他从袖里银瓶里倒出一颗细小的药丸往裴宁辞杯中一融,低声道:“阿兄,解药。” 许钰林侍奉华淑长公主也有些时日,自是知道她有何嗜好,见裴宁辞这样子便知晓他八成是中了华淑长公主的情蛊。 华淑长公主在床笫间是强势的,她欢喜掌控,也欢喜听男子匍匐在她脚边求饶,势要把人折磨得泪水涟涟才堪堪愿放过他们。 而这情蛊的滋味,许钰林终其一生都不愿再次感受。 太过于磨人。 淋漓冷汗沾湿了裴宁辞的额发,他视线有些模糊,却依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单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阿钰......”裴宁辞启唇,神情仍带着刺骨的凉意,嗓音却沙哑得不像话。 自从当上大祭司后,裴宁辞的一言一行都被人丈量规范着,十几年来连行差踏错都从未有,更不用说如今这等狼狈模样。 许钰林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只是兄弟二人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听李婧冉领了旨,在不远处轻飘飘地吩咐道:“来人,把里头那位贵客请到本宫的寝室,无本宫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宽敞的官道上,一排身着银甲的府兵步伐铿锵地开着道:“大长公主车辇到,闲杂人等避让——” 随着府兵的高声呼喊,行人纷纷避让到一旁下跪垂首。 官道肃然,一辆镶着铃铛的香车迎着金色光影碾上了街道,清脆的铃铛轻轻作响。 李婧冉瘫在马车内的的狐皮软垫上,好不容易脱离了他人的视线,惬意地舒出一大口气。 车壁雕工精致,她一只手捻着梅花酥,另一只手抚着那栩栩如生的木雕纹路,啧啧称奇。 不愧是书里奢靡享乐的大长公主,这排场,这待遇,这条件也太好了吧! 虽然如今在去见第二位攻略对象的路上,但李婧冉内心却也并无太多的忧虑。 从先前和银药的对话中,大长公主和她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关系还是挺融洽的。 况且她方才去领旨时,提着裙裾还正犹豫着要如何接旨,却见那名宦官笑眯眯地直接道:“大长公主,陛下在龙呈殿等您。” 竟是丝毫没觉得她这么直愣愣站着接旨有何不妥。 种种迹象都表明,原身和第二位攻略对象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差。 李婧冉心中已经大致有第二位任务对象的人物肖像了。 李元牧,性别男,年龄19,爱好呃......做人皮灯笼,传闻中是个嗜血暴戾的君主。 李婧冉结合了下她收集到的碎片信息,细细琢磨了下,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这不就是没有教导好的熊孩子嘛! 她的任务是让李元牧做回明君,并且收集他的爱慕值。 但这爱慕值应该不只局限于爱情?亲情也算吧? 李婧冉脑海里浮过无数个“熊孩子教育手册”,心里觉得应当八九不离十,但还是需要确认下,遂随口呼唤道:「小黄小黄。」 没回应。 李婧冉蓦得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蹙眉再次喊:「小黄?」 再次无人答应。 小黄这是睡着了?还是看小说过于沉迷?还是......突然消失了? 李婧冉想到系统最开始告诉她的四日之期,心中陡然一沉。 如果按照小时来算,她刚穿越时闷头睡了一觉,醒来后又摆烂了两三天,现在......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的确能算是第四天了。 所以她这算是任务已经失败了?小黄还真的跟它说的一样,丢下她回现代了??? 李婧冉心底一片混乱,她十分茫然,思绪还没捋顺时马车却缓缓停下,车壁被轻轻叩响。 银药的嗓音从外头模糊传来:“殿下,到了。” 李婧冉强自按耐下心头的所有念头,抚平裙角褶皱,弯腰下轿。 她足尖在人凳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下了地后对身畔的银药吩咐道:“以后马车上备个脚凳,不需要人凳。” 为了杀鸡儆猴在圣坛前亲手杀害一个大臣在李婧冉接受范围内,但让她踩着人下车,她觉得折寿。 银药很懂事地并未问缘由,只是应道:“奴婢记下了。” 李婧冉跟着引路的宫人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随后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驻足。 她仰脖瞧着那朱红门扉上盘旋着的赤金九爪金龙,不禁再次很没出息地在心底暗自咂舌。 但凡她能扣一个爪子下来卖,她就离爆富不远了。 只是想到消失的小黄,李婧冉觉得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可能连现代都回不去了,更别提抠黄金回去卖。 每天都在平等的痛恨这个世界,哼。 沉重的宫门被一左一右两位宫人推开,他们毕恭毕敬地对她道:“殿下请。” 冬日的太阳惨白,日光本就不亮,而这殿内却更暗,李婧冉自外往里看去,都看不太清殿内的情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想着干脆走一步看一步吧,便这么提起裙裾,昂首挺胸迈入殿内。 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光线一点点消失,陡然变得昏暗的大殿却让李婧冉觉得十分不妙。 本该是最庄重的大殿,此刻却无端多了几分阴森,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蛇群蜗居之处。 李婧冉抿了下唇,不禁回眸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然而就在她回身的当儿,殿内倏然传来一阵冷风,一道身影自她身后笼下,将她的影子尽数罩入其内。 李婧冉瞬间浑身一僵,不敢回头。 因为一只大手自后圈住了她纤长优美的脖颈,冰凉刺骨。
第04章 李婧冉浑身僵硬,她完全不敢动,只觉那只冰凉的手越收越紧。 那种酸胀到令她几欲作呕的感觉席来,呼吸道被人掐着,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身后一道幽冷少年音在她耳廓边哑声道:“阿姊可算是来看朕了。” 不是,说好的华淑长公主和圣上关系匪浅呢? 上来就掐脖颈,这叫哪门子的交情?! 李婧冉本以为身后那人只是与她开玩笑,直到她真的呼吸不过来时,双手下意识拉着那只手往下扯,面色涨红地试图努力救回自己的小命。 少年见她拼命挣扎,语气不急不缓地笑:“看来阿姊也并不想死啊?” 李元牧手劲松了些许,李婧冉顿时抓住机会狠狠吸了几口氧气,像是在岸上搁浅的鱼被好心人扔回了海里。 她感受着肺部因呼吸急促而火辣辣地疼,好半晌后才轻咳了两声,哑着嗓音开口:“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本宫......这世间繁华迷人眼,我自是还没活够的。” 李婧冉小心翼翼地悄悄转过身,身后少年的容貌就这么一点点映入她的眼帘。 看清他脸庞的那一瞬,李婧冉感觉自己心脏都快停止了。 李元牧散发跣足,一双黑眸似幽冥黑潭,沉沉凝着毫不流动的死水。 因常年不见阳光,李元牧的皮肤很白,是病态的苍白,裸/露的皮肤下可见淡青色血管,眼皮也窄薄,仿佛一揉就会泛红。 他是极具少年感的长相和骨骼,但唇色却殷红似血。 李婧冉心中升起一个不合时宜的比喻:他好像是血族亲王。 那种唇红齿白、从不见光,行走于黑暗的吸血鬼,还是最娇贵的那只鬼。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让李婧冉招架不住,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李元牧光.裸的脚背被暗色长毛毯衬得愈发雪白,而脚踝处隐约可见一根细细的红绳,像是女儿家纤巧的肚兜绳似的,绕着他的脚踝打了个结。 红绳上坠着金色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一下下轻敲在少年的脚踝处,仿佛下一刻都要把他的皮肤磨红...... 等等,走动? 李婧冉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步伐,咽了下口水,那股不妙的念头刚升腾起,就感觉下巴再次被那冰凉修长的指尖挑起。 李元牧似是很喜欢直视她的眼睛,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她颤巍巍抬眸,看着把自己身家性命都拿捏在指缝间的小疯子,对上他那黑漆漆的眼眸,顿时打了个寒颤,心中叫苦不迭。 李元牧则端详着她的神态,似是在欣赏着她的恐惧,面色沉郁地道:“阿姊既都没活够,怎想送朕去死呢?” 他嗓音很轻,本该是清亮的少年音,却因太久不曾开口而带着些哑。 而他话里的内容更是让李婧冉心中一颤。 送他去死? 原身啊原身,你到底给我留了多大的难题!! 李婧冉脑中疯狂运转着,她尚且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自救,只下意识开口反激道:“陛下敢杀我吗?” 她想的是自己好歹是李元牧的姐姐,他如果杀了她,是要背上全天下的骂名的。 可李婧冉却忘了,李元牧他就是个小疯子,他从来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也根本不担心千百年后世人会如何唾骂他。 他轻轻“哦?”了声,眼神却仍是浓郁的危险:“朕为何不敢?阿姊又认为,你有何特殊?” 李婧冉心中一凉,她忽而想到刚穿过来那阵时候听到的瓜,脱口而出:“陛下还需要我纳楼兰皇子当驸马,为了两国邦交自是不会杀我。” 和亲之事暂定为一个月之后,原本应当是公主和亲嫁去他国,但大晟虽内里空虚,在外人眼中却仍是个不可招惹的老虎。 大晟居于多国之首已有百年之久,周邻小国已经习惯了上贡。而楼兰身为最弱的国度之一分外担心被大晟铲平,因此眼巴巴地想要结为姻亲。 但大晟皇族稀少,旁支基本都被李元牧杀干净了,留下来的除了李元牧便只剩下华淑长公主。 华淑长公主自是不可能去苦寒之地和亲的,两国商议许久后一拍脑袋,准备让楼兰皇子嫁过来当驸马,也算是往大晟送了个质子,诚心天地可鉴。 她用联姻之事试图提醒李元牧,但李元牧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指尖闲散地在她脆弱的咽喉处逗留:“这一国之君朕早就当厌了,灭了国岂不是正好?” 李婧冉:??? 这是他身为一个君王该说的话吗? 她先前还以为这第二位任务对象会容易很多,毕竟就是劝失足儿童重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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