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前—— “首长,请问资料找到后如何交给您?” “拿到万益公馆,老首长在那等你。” 半个钟头后,成功找到资料的朱有光及时赶到,不仅上交文件,还同时从刀尖下救下了老首长。 他压低声,以着对面那些警察听不到的音量对吴有为说:“这纸袋里除了一只录音笔外,还有何淑宁女士换肾的内幕证据、金海传媒支持王孝研发的证据、以及您和金海传媒关系的证明。” 何映淼的眼猛然大睁:“什么东西?你胡说!”她根本就没有藏那么多东西! 可朱有光没理她,只是挺直了腰板,恭敬而不卑不亢地看着吴有为。 一个是半分钟前还企图刺杀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被长期喂药洗脑、对组织忠心不二的下属,吴有为只要脑子没病,就知道该相信后者。 他冷冷地瞟了何映淼一眼,在众目睽睽下,抬高音量:“小朱,把她交给警方吧,当着警察面还敢做这种事,这女儿我今天就不要了。” 一瞬之间,他又成了那个高傲的上位者,知道小朱刚刚跟自己说的话没让警方听到,于是他边说着,一边再自然不过地走向了沙发。 在那里,在沙发后,壁炉里的火正熊熊燃烧着。吴有为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中的文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这里头是何映淼私藏的亲子鉴定书,就想着有一天可以拿出来逼我就范,现在……” 说着,就在所有人目光只在他和何映淼之间打转、被这突来的家庭伦理剧引去了所有注意力时,吴有为像一名准备清理门户的大家长,将那文件往壁炉里一扔。 火光熊熊,不到一分钟就能销毁所有的证据。一分钟后,他吴有为将无所畏惧。 可—— 一只手在炉火上、就在文件差点就接上火舌的一瞬间,抢过了那文件:“去你的亲子鉴定!” 一切发生得太快,吴有为反应不及,只觉得眼一花,刚刚还在沙发另一头的初南不知何时竟冲到了自己跟前,眼疾手快地抢过了那个差点就能销毁的纸袋。 吴有为:“你!” “少编故事,这里面肯定是你的犯罪证据!说什么‘亲子鉴定’,‘鉴定’个……” “初南!” 一只手枪突然抵在了初南的太阳穴上,有效地让她的声音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枪支逼红了对面人的眼,两道声音同时在别墅里响起,带着无限惊恐—— “吴有为!” “住手!” 那是纪延,还有一直隐在别墅外、现在才慌张踱进来的余申。 可吴有为没理他们,他眼里只剩下被这女人死死拽在手心里的纸袋:“把东西交出来。” 初南轻蔑地一笑,连回都没回他。 这一笑刺痛了吴有为的眼,长年受尊敬受追捧的男人,被挑战了嗜血的神经:“我再说一遍,把东西交出来。” “不交又怎样?” “别逼我杀你,快交出来!” “你做……” “初南,给他!”一道声音打断了初南的拒绝,那是心已经跳到嗓子眼的纪延:“快把东西给他!” 他要被这疯批逼疯了,吴有为是个混蛋,可纪延现在百分百确定,姓初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枪栓轻轻拉开,吴有为的手已经扣到了扳机上。 “初南!” “小南!”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就在吴有为被初南逼得眼红、腾起杀机时,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扑向了他们。 吴有被狠撞了一下,连反应都来不及,箍着初南的左手就软了。 他手一软,初南便趁机逃开,可吴有为不死心,左手被撞,可他的右手还能使力,持枪的那只手还能使力,他烧红了眼,疯了般地抬手就对准了那个逃匿的女人—— 咔! 一道身影冲过来,挡到了初南身后。 可同时纪延也同时冲过来,用身体将两人一起撞倒在地。 三人落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撞出了沉闷的声响,三人逃过一劫,可差点就撞成脑振荡,纪延气得脱口就骂:“妈的你们俩!这么危险的事让我做不行吗!” “闭嘴!”一道爆怒的声音响起,见一枪出去无人受伤,他恨得将枪再次对准了三人:“都去死吧,一个也别想逃!” 咔!咔咔! 可幻想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空气中只有几道可笑的空枪声。 咔咔咔! 还是没动静。 怎么回事?吴有为要疯了,不断扳动枪扣,可那该死的枪里却愣是射不出一发子弹。 终于,在扣了数十下之后,吴有为终于反应过来了。蓦地,他扭头瞪向朱有光。 在几分钟前,在朱有光将纸袋交给自己时,他察觉到了纸袋之下的异样:这小朱除了资料外,竟然还递了把枪过来。 与此同时,是小朱特意压低了的声音:“老首长,以防万一!” 那时他还感叹这小伙子的机智,心想这一波后定要重用这小伙子,可谁知…… 吴有为死死地瞪着这个叛徒,可叛徒还站在那,不亢不卑地直面他:“这把枪,我是为所有被‘组织’伤害过的人递的。” 半个钟头前—— 当朱有光和吴有为讲完电话,郝美人那边没多久也接到了初南的来电:“何映淼的证据应该是一段偷录的语音,这东西在法庭上很可能当不了呈堂证供,所以,让朱有光想办法把场面搞剧烈点,最好能见血。我要吴有为在毫无挣脱之力的情况下被逮捕、即使找一百个律师,也只能万劫不复!” 小混血做到了,朱有光做到了,所有人都做到了。 这一刻,在那只没有子弹的手枪前,吴有为颓然地跌坐在地。 “十年前你为了省那笔该付给工人的赔偿金,藏住你和那些贪官之间的交易,对一名无辜的教授赶尽杀绝,”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别墅大门外走进,伴着中年男人的声音,“那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自己的结局。” 神似纪延的中年男人站到了吴有为跟前,别墅灯火通明,映出了他脸上沧桑的痕迹。 那是纪刚,十年前竭力为自己的至交奔波,十年来默默搜集着吴柯的证据,这一刻,他走到吴有为跟前,俯下身:“从当年的小漂染厂主一路到今天,吴总踏过了多少尸体,自己还数得清吗?” 吴有为恨恨瞪着他:“是你的圈套?” “圈套?可套住的,却都是你亲手犯下的罪行!”纪刚从裤头上摘下了明晃晃的手拷,“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我等十年了。” 一室沉寂中,手拷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壁炉这边的三人还在地上,只不过由叠罗汉变成了分开无力瘫坐着,初南在中间,纪延和余申在她两侧。眼看着大厅那边的吴有为已伏法,纪延终于转过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八百辈子没冲出口的三字经直接飚到了初南的脸上:“你他妈……” “嘘——”可初南食指轻轻抵在了他唇上,“骂我妈,你问过我爸吗?” “你爸什么爸!”纪延气疯了,受了惊之后的怒火直冲冲地喷上天灵盖:“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做任何决定前都必须先跟我商量!可你自己想想,几次了……” “我想这一次,她原本并没有食言的打算,只不过在确定何映淼已经入局时,你们也已经分头行动了。忘了吗,小纪队长在来别墅里和我们汇合前,可是领了队员上辉益小区的。” “知我者,初教授也。”初南轻轻地笑了,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这一张年轻的,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脸,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余部长,我刚跟纪叔说过,我这个人非常双标,如果您只是一个和我关系不大的、普通的朋友,我会在谎言面前毫不留情地拆穿您。可很明显,您不是,对不?” 她说着,眼底逐渐发红,逐渐渗出温热的液体,可唇边的弧底却越扩越大。最终,在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地滚落时,她猛地扑向余申:“爸!”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尊重你的苦衷,可我不尊重故人相见不相识的愚蠢的痛—— “爸!” 纪延如石雕般僵在了那里,脑子完全转不过来:爸? 所以余先生是…… 他呆住了,脑子生了锈般地转不过来。可明明这么迟钝了,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脑中却莫名浮起三人初见的场景—— 那是在几个月前的市局,儒雅的男人温和周正,端坐在问询室的座椅上。门开时,他抬起头,准备朝来人颔首。 可当看到推门而进的女子时,他却愣住了,所有温和周正都失了调,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是她啊,是她。 咫尺天涯,十年一见,原来,她已经出落成了眼前这一番模样。 那是他的小南,二十九年前出生在屏南街。 那是屏南街被赋名的第一年,为了纪念,他说:“就叫初南吧。” 后来他经人破害,坠崖后万幸地捡回一条命,可毁了容、坏了身体。为了混到吴有为身边、揭穿那个自己无意中发现的阴谋,他隐姓埋名,在休整了一年后,以另一个身份,去往了他乡。 可日日夜夜,他心中始终有着关于故乡的念想。那是他的女儿,他在这人世间最宝贵的资产。他记得她出生在屏南街落名的那一年,记得自己曾抱着她,小心亲吻过姑娘柔嫩的脸颊—— “欢迎来到人间,我的初南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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