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已经不做这种事了,以前是孩子气啊,太不懂事了。” 家怡抿唇,眉眼弯弯,显然是读懂他话语背后的曲折心情了。 将吉普停在路边,方镇岳还想再解释两句,但又觉得怎么说都显得累赘,尴尬极了。 干脆只跟她道别,嘟囔一句“胡说八道”,便一脚油门呼啸而去。 回程路上,家怡一直在思考一些问题。 走到自家楼栋时,她忍不住伏在管家阿伯的柜台上,问过有没有他们家的信件之类后,便开启闲聊模式: “吴伯,你做管家多少年啦?” “七八年啦,之前做保安嘛,现在老了,守不住岗亭,就在这里接发一些信件,做一些登记工作喽。”吴伯每日坐在这里看看电视、读读报,能有后生女陪着聊聊天,还是报纸上大书特书的神枪警探,瞬间高兴地变健谈。 “那你做这么久,有没有遇到过灵异事件啊?”家怡又问。 “那当然有哇,多不胜数啊,做我们这一行呐,与屋啊人啊接触得太多了,总会遇到一些凶宅、凶地,或者灵异事件嘛。我本人也亲耳听到过打胎自杀的女人,半夜在楼梯间里找孩子啊……哭的可惨了。”吴伯信誓旦旦道。 家怡认真点头,仿佛相信一般,心里却在想:多半是楼道里的风声吧。 “那不会害怕吗?有没有被吓病过啊?”家怡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会呢?要害怕这种事啊,就不做这一行啦。我们呐,年年烧香,都会祭拜孤魂野鬼的。行有行规啊,大家共处这世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啦。”吴伯说罢,又给家怡科普了好多关于他们做管家、做门卫,会做的各种玄学准备。 他甚至还从自己的座位下方,掏出一张压得扁扁的符纸。 又陪吴伯聊了一会儿,家怡才放下心来,转身坐电梯回家时,她默默做了个决定。 …… 夜半,易家所有人都睡熟后,家怡悄悄从被窝中钻出,蹑手蹑脚穿厚衣裹紧自己。 出门,下楼,步行悄悄从后门离开,走了3条街在一个不起眼的电话亭里,播出几天前去被杀夫妇家时,顺便记下来的楼栋管家柜台电话。 铃声响了8声后,才有人慢悠悠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略显沙哑的一声“喂”。 家怡咬着唇,并不开腔。 直到对面又对着话题疑惑询问,家怡才一边脑内道歉,一边压低嗓音,幽幽道: “帮帮我……” “你是哪位啊?”老伯音调忽地转紧,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家怡在心里默默数了6个数,在对方耐心耗尽之前,再次幽幽道:“帮帮我……” “不要开玩笑了,你哪位啊?”老伯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 “……帮帮我……4楼A单位啊……帮帮我……”家怡的声音压得很低,又要确认对方听得清楚,还要放慢语速,实在不容易。 “什么?4楼的方太太吗?什么事啊方太太?”老伯声音都有些颤了。 家怡确定时机成熟,啪一声挂断电话。 做坏事后的反应很上头,家怡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砸吧了下嘴,她看一眼公共电话,掏出纸巾擦去上面的指纹,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挠挠头,转身便跑。 一路奔回家后,直到躺在床上好半晌,心跳才逐渐恢复如常。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 第二天,家怡如坐针毡一整日,并未等到老伯的报警电话。 晚上悄悄跑去福爱邨,远远围观,6栋一切如常,老伯照样坐在柜台后看他的黑白电视,甚至手边还多了一碟花生米。 沮丧的归家,等到半夜同一时间,她不得不再次裹上厚衣裳,跑到另一座更远些的电话亭,戴上毛线手套后才拿起电话,拨通同样电话。 又是响了好多声才有人接起,这一回,老伯的‘喂’声带着几分颤音和打探,显然,他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电话了。 家怡照旧默默数秒,数到6才开口,仍是幽幽的只说那一句:“帮帮我……帮帮我……” “是不是方太太啊?我白天去敲你家门呐,你又不开门,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好几天没见你和方先生,是不是出事了啊?什么事啊?你不要吓我啊……”老伯似乎是憋了一整天的心事,接到电话后一股脑全部吐出。 家怡并不回答,仍只是压低声线,幽幽诉说那一句: “……4楼A单位……” “……帮帮我……帮……帮……我……”
第99章 第四天早上,根据线人线报,方镇岳捉到了偷死者刘大洪钱夹子的小贼。 重案B组探员们卡了好几天的进度,憋着满腔怒气,齐出动将小贼按回警队。 “我就偷点钞票嘛,阿sir,干嘛这么大阵仗啊?”小贼被押着送进铁笼子,还在骂骂咧咧。 钱夹子里的钱已经被花光,是从小贼住处的垃圾桶里发现的,送到法证科时,钱夹子上已经有了许多指纹。 跟警署现有的指纹库一比对,除了死者刘大洪自己的指纹外,还有3个指纹,分别跟被捉的小贼,和另外两个小阿飞比对成功。 但一问之下,除了小贼是从刘大洪兜里偷钱包,另外两个人都是在小贼住处发现这个钱包,捡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钞票而已。 钱夹子里只有一个士多店的小票、一张卡和一张证件,既没有照片,也没有新的线索。 三福胸口憋闷,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看天花板,平复了半天情绪,才跟法证科的同事道谢,转身回重案B组。 结果才回到B组办公室,就见A组探员们呼啦啦从A组办公室大步出勤。 “什么事啊,游sir?”三福转头问询。 “福爱邨出了个灭门案,夫妻俩都死在家里,报案人说社区闹鬼啊。真是晦气,这才刚结了个案,又来新任务哇。”游兆华摆摆手,一脸不高兴。 家怡听到‘闹鬼’二字,腾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扶着门框朝游兆华的背影确定:“是闹鬼吗?” “是闹鬼啊!你那么兴奋做咩啊?”游兆华回头朝家怡做了个鬼脸,调侃:“要不要来A组啊?有都市奇谈灵异案子给你,刺激不刺激啊?” 家怡眼睛转了转,忙摆手道:“在B组挺好的,游sir,祝你们马到成功!原地破案!” “多谢,借你吉言啊,靓妹仔。”游兆华摆摆手,潇洒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家怡转回头,靠着门唇角翘起。 太好了,游sir去帮他们B组鞍前马后了。 福爱邨灭门案,一定是6栋4楼A单位那户了。总不会是福爱邨发生不止一桩灭门案吧。 准是老伯报了案之类的,回头要偷偷给那位老伯送点补品呐。 正在比对资料和化验单的九叔抬起头扭了扭脖子,便见家怡正歪头偷笑。 回想方才后生女听到‘闹鬼’两个字的兴奋劲儿,他立即想多了。 之前就觉得家怡很邪的,如今看来,她是否真的跟鬼鬼神神的东西有点瓜葛啊? “怎么一副有喜事的样子啊?回来做事啦。”九叔一边捶自己肩膀,一边念她。 家怡嘿嘿一笑,走过来接过九叔手里捧着的文件放在桌上,走到他身后小拳头在他肩背上一通捶。 捶得九叔哎哎叫,叫她不要停啊。 等家怡捶得手臂发酸收手,九叔立马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拿报纸一包,转手叫塞家怡手里:“后生女,给你包红包啦。” “哈哈,不用了九叔。”家怡心情好嘛,转身步履轻快回到座位。 这一回,她再不焦躁,也不用心疼九叔他们辛劳做苦工了。 连读化验单、看报告和案件进度文件,都更沉得下心,能集中注意力地研究如何筛选线索排查的优先级,如何从化验单等线索中抽丝剥茧的寻找新方向。 过了一会儿,九叔倒了一杯暖红茶给她。 家怡立即喝一口,随即幸福地眯眼。屋外寒风起,她却能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喝九叔新泡的红茶,幸福感来了。 “九叔感冒好像好多了。”家怡道过‘多谢’后,关心起九叔的身体。 “老人家了,你们都没事,就我感染风寒。不过好在这身子骨还没坏的太彻底,两副药下肚,睡上一觉也就好个七七八八了。”九叔拍拍胸口,又坐回去继续读文件。 转头望一眼窗外,歪脖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原来即便是在地理位置这么偏南的香江,树叶也会落,深秋也会有寒意。 可惜冬天不下雪,不然在这座城里,一定会生出更多有趣且不一样的故事吧。 对着一片被风吹落,在空中飘飘荡荡跳舞的落叶,家怡悄悄许愿: 请游sir快回来吧,助B组的案子快快侦破啊! …… …… 游兆华一队风风火火赶到福爱邨凶案现场,6栋。 楼栋外拉着警戒线,被灭门的在4楼A单位。 游兆华从军装警那里得到第一手消息后,便直奔电梯间?,准备上楼。 路上瞧见守门的管家阿伯正被七八个记者包围着,记者们各个举着话筒,一口一个“阿伯啊”“这位伯伯”,叫得比自家长辈还亲切,哄得那阿伯众星捧月、聊兴更盛,于是将自己报案过程讲得更浮夸,也更详细许多。 游兆华拍拍Tony肩膀,“去把老伯拉回来,问清楚报案过程。Jerry你也一同去,顺便打探一下受害者家庭状况、社交状况等。” “Yes,sir.”两人领命后立即朝着任务目标奔去。 走到近前时,便听阿伯侃侃而谈,声量好大,底气足得像年轻人一样: “真的是鬼来电啊!就是被灭门的方太太啊,她每天半夜0点给我打电话向我求助啊,说她都快臭了,好难过啊,请我一定帮她报案,要我请求警察替她伸冤呐。我第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呢,还以为有人跟我恶作剧哇。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半夜,同样的时间?,她又给我打来电话。我一接起来,她就幽幽的哭,哭得我啊,浑身发冷。她说她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嘛,只好请我这个每天见面的长辈喽。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敲门,还是没人开门。这都好多天了,明明每天上午方太太都会出门买菜,方先生都会出去找工作嘛。这几天却一直没出门,怎么想都是有问题呀。 “我立即意识到不对,当即就打电话报警喽。刚开始警察还不信呐,说我老糊涂了。 “幸亏后来B单位的阿嬷也出面作证啊,说看到女鬼一直站在门口,面对着门哭泣啊,哭得地上都是泪水痕迹,好惨的——” Tony走到近前,格开记者们,将老伯拉到警戒线内,重新、严肃地做笔录,这才拼凑出报案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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