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今日赶到了。”梁疏淮此刻才敢袒露心声,“我不知道,他们竟然为了这样的毫无根据的可笑的传闻,要杀你。” 现在回想,皆是一阵后怕。 宋令月笑了笑:“你赶上了就好。若实在是没赶上——” 梁疏淮情绪有些激动,他伸手阻拦了宋令月想要继续说的话。 “不会有假设,若真发生了,我恐怕会——” 会让他们陪葬? 这样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自古以来,冤假错案有多少件,而那些审错了的官员又有多少真正地为错误付出了代价呢。 饶他是护国公府的世子爷,他也没有真正的权利,让他们陪葬。 在军营数月,他已知生命的宝贵,也已知他要遵守的秩序与规则,这样才不能害别人。 就连陛下要惩治,也只能想尽法子帮自己摘出去罢了。 “阿淮。” 宋令月出声拉回了梁疏淮的思绪。 “若我不是宋令月,你还会喜欢我吗?” 经历了生死之劫,她要坦白,让这份爱意不能不明不白。 梁疏淮早已清楚她不是原来那位姑娘。 他欢喜她肯同他明说。 他笑道:“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不曾是别人。不是因为那份婚契,而是因为你。” 宋令月心中欢喜,堪要再次落泪。 又被梁疏淮亲了亲额间,最后他在嘴唇上蜻蜓点水。 他克制了汹涌的爱意。 宋令月再次唤道:“阿淮。” “我在。”他答。 “我想要查明这一切。” 语气坚定,字字铿锵。 宋令月此刻不再是以前只想赚钱的宋令月了,她不理解,她谁都没有惹怒,为什么有人一定要传出这样的传闻,甚至要至她于死地呢? “还有,郡中的百姓皆一个一个病倒,但杜大夫明明诊断他们皆没有什么大病,更有甚者,病了几天后离开了永安郡,人就不药而愈了。”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不是琉璃的错,我不能让琉璃担罪名。” 梁疏淮捏了捏她的手,道:“我陪你查。” - 梁疏淮的伪装身份在永安郡的调查进展不快,甚至有好几件证据明明白白地指向月璃。 他自是不信。 轻松得来的证据,唯独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他知道,张舒知有多想打发他这个州郡调度使。 他偏不如他们的愿。 故意走街串巷,实则暗中调查陛下嘱咐的南方饰品价格昂贵一事。 他从前从未想过,为何琉璃平价,为何其他材质的饰品昂贵。 走寻几日,似是许多东西都连起来。 比如,现在永安郡最大的运输商是罗念玉,比如先前的王娘子和吴娘子在瞿夫人死后,似乎与罗念玉有了往来。 一切都似是与罗念玉有关。 而罗念玉,与江谷州的许多商家的关系可谓是紧密相连。 暗地里,他做回梁疏淮,他陪宋令月走访了好几户杜大夫所说的离开永安郡便不药而愈的人,得出了每日半夜头疼欲裂的症状,但喝水后又会缓解许多。 还发现越是离郡中水井越近的几户便病得越加厉害,反而是离水井越远的人,生病的症状有所减轻。 宋令月还做了一种——她说是什么义可赛尔表格,详细地将郡中百姓生病的程度与各种可能得要素排列好。 一目了然,与生病有关的最多的是水井的距离。 暂时无解。 直到那一天,梁疏淮突然在后半夜里感受到头疼欲裂,他回想起那人缓解的法子,猛灌一杯水后,望着晃动的水杯内的水面。 他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忙不迭地从所带的行礼中,找出一只最不起眼的银簪——那日陛下召见,他隐秘地回了一趟家,同阿母坦白他已有心上人,回绝了媒人带来的亲事——阿母准备了许多传家宝物要送给未过门的儿媳,其中不乏各种名贵。 将银簪插入水中,起初没有任何变化,直至一个时辰后,银簪变黑了。 水里有毒。 剂量很轻微。 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离水井越近的人反而生病的程度越严重。 那些人可以随取随喝,而住得远的人因为挑水路程远,索性打得多喝得少。 更有甚者直接喝河水。 生病的人依旧源源不断,这说明那人并没有停止在郡中水井下毒。 “全郡中五个坊市,每个坊市五条巷街,每一条巷街有两个水井,分布在稍前端和稍后端。” 宋令月得到梁疏淮的猜测后,立马做出了一张地图,并折了一根院中树木的树桩做教棍。 “总共有五十个水井。” “所有的水井都是连同的。” “按照我统计的数据来看,冬天里,大多数人是在午时三刻天气最暖和的时间出门挑水。” “而按照阿淮上次做的测试,我们合理推测,凶手大概会在巳时三刻下毒。” “而且,依据我给出的数据,生病最严重的人群集中在南瓷坊,那么我们可以缩小范围,凶手最有可能在南辞坊的一、二、三巷街的其中一个水井下毒。” “这样,我们的任务就会比较轻松。” 岩三数了数,去掉不能说话的陈霜儿和年幼的燕舞,以及陈祖母。 骆云,柳雾,和自己,以及宋令月和梁疏淮,也才五个人。但是水井一共有六个。 “可是,我们只有五个人..要是李公子在就好了...”岩三没由来的自言自语,陈霜儿的脸色变了变。 她比划道:我来。 宋令月觉得不妥,若是陈霜儿出了什么事,喊都喊不出声。 梁疏淮倒是没有反驳,他拿出了一枚竹制口哨,道:“这是李大哥做的。” “抱歉,我一直想寻一个时机给你,这是我回来前他加紧做的。” “他暂且被家事困住了。” 陈霜儿接过,比划:谢谢。 终得知李无殊的消息,又扬起笑脸,继续比划: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有哨子。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这样吧,我等会做几个哨子,每人配一个,若是哪里发现了异动,就吹响表示通知。”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明天实践。 “注意,一切以安全为主。凶手可能是正常百姓,也有可能身着特殊,总之谁在那个时间点靠近水井而不打水之人,大家都要仔细留意。” 宋令月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趁这个时间段,梁疏淮发动了暗卫所的人,守在这几个巷街,保证大家的安全。 -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 虽然宋令月被梁疏淮救下,但还是有个别百姓视琉璃为魔物,视宋令月为魔女。 于是宋令月只能浑身乔装打扮,不一会儿便热出了汗。 等待需要耐心。 好在这样的耐心等待,没有白费。 时辰一到。 巷三街的第一个水井出现了一名眼生的男子,他戴着可疑的半边面具,身着暗纹玄色棉服,隐藏在一群路人里,手中似是将什么东西借着路过的时候撒了进去。 那人走得飞快,宋令月来不及通知,直接上身飞扑,抓住了那人的肩膀,那人似是下意识地要将她掀倒在地。 梁疏淮安排的暗卫纷纷上前,那男子见状收了手,准备走为上计。 宋令月终于得逞,她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手中拿着面具,呆滞在原地。 “咚——啪——” 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低头望去。 一个琉璃夹红玉镶玛瑙胸针,一分为二。
第54章 “这枚胸针是罗念玉的?” 梁疏淮看着躺在宋令月手心的裂开的胸针。 宋令月点了点头。 “当时月璃刚开高端定制线,侯娘子与他都捧场定了新饰品。” “我记得侯娘子定的是翠鸟摆件,为了送给她祖母。” “罗念玉定的就是这枚胸针。” 梁疏淮继续问道:“这胸针,独一无二吗?只有罗念玉有吗?你后续可还有做过相同的饰品卖出去吗?” 宋令月斩钉截铁道:“独一无二!我后来不曾再做过这样的,月璃也不曾卖过这样的。” “我当时下了令,一是因为罗公子算是老朋友,二来是因为之后想和他谈合作,于是做了个特殊的。” 梁疏淮的眉头紧皱。 江谷州和青槐州两州收集到的证据纷纷都指向罗念玉。 可偏偏,偏偏不足以证明是他干的。 一个人怎会有如此大的商业帝国? 他上头的大人到底是谁? 梁疏淮无端想到了那一枚暗红色的钱袋。 难道护着罗念玉的上头大人是梁疏潇吗? 若真是这样,陛下想要彻查梁疏潇的理由串起来了。 可为什么不彻查阿父? 单单只查梁疏潇? 梁疏淮心中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息。 宋令月望着一脸严肃的梁疏淮,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来:“阿淮。” “我今日..看见那男子的容颜了。” “不是罗念玉的脸。” “是一名年轻男子,好似和我一般大。” “他长什么样?”梁疏淮激动道。 若是能找到这名下毒男子,说不定能让他指认罗念玉。 这样所有的证据,他都有法子让他一一承认。 “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宋令月坦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神,怎么会有和宋令月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难道你有弟弟或者哥哥?”柳雾问道, 宋令月摇了摇头,原身的记忆里是没有所谓的哥哥或弟弟的。 “常言道,外甥多像舅,会不会是你的表哥?”柳雾再次问道,猜测可能的答案。 宋令月再摇了摇头,沉默后,说道:“我的记忆里,阿母应是没有哥哥或弟弟的,也有可能有?” “我记不太清了。” 自从梁疏淮回来后,骆云的胆子越加的大了,他满不在乎道:“把人想办法抓回来呗。” 岩三嗤笑:“哪有这么轻松,打草惊蛇,这人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我们抓到了。” 梁疏淮沉默不言,拿着手中的胸针,想到了调查罗念玉的时候,当年的一件往事。 他看了一眼宋令月。 攥紧了这枚胸针。 - 善园无人知的地下,有一间暗室。 抓那黑衣男子和罗念玉,对于情报司和暗卫所而言,轻而易举。 梁疏淮将这两人分押在两间房间里。 碍于这黑衣男子或许真是宋令月的亲人,他没有一上来采用酷刑,只是让他先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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