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乐了,蹲在药炉旁边,映着火光,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娘子一般。 苍尘子又起了想给她把脉的心思,“让老朽给殿下把把脉?” 公主殿下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出来,“您请。” 苍尘子摸她脉象,除了有些惊惧,倒也没什么,连药都不必用。分明是担心得很,一直也没肯说,这小公主看着好好的,藏事儿挺深呢。 “放心吧,有我老头子在,聂小将军不会有事的。” 褚明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望着炉子,低声道:“我知道,我要亲眼看着她好起来,我才能放心。” 苍尘子叹了口气,也就不多劝,起身去料理其他药草。正好周措进来给邬姚取药,见着苍尘子还在此处,又道谢一次。如果不是苍尘子来了,他们恐怕就真的要错过救治长靖的好机会了。 玉髓酒的配方,周措是真的不知道。 苍尘子看了还在发愣的小公主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跟周措说了一下后续的用药。 等周措走后,苍尘子问道:“为何不让她提前回京休养?待这几日过后,她也可以被人挪动了。” 聂嘉实除了中毒命悬一线,本是西征的伤就重,若可以回到武宁侯府休养,必然会比在军营之中更好一些。 公主殿下沉默了一下,轻轻地笑了笑,低声说道:“阿姊不会想回去的,她这一战名扬天下,好不容易以女子之身得此功绩,她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在天下人面前接受圣人的敕封。这伤,她只要活着,总能养的。” 褚明华看似事事不挂心,实则对于身边亲近之人的性格都十分了解。 苍尘子闻言顿时心生敬佩:“聂小将军巾帼英雄,当配得上。但作为大夫,这样的病人我不太喜欢。” 公主殿下扭头看他,可怜巴巴的:“那不行,你收了我的稀巴烂草,就得治好她。再说了,我可是公主,你跟我搞好关系,以后要什么药材我都能给你弄来。” 苍尘子哭笑不得,“你一个养在宫里的公主,怎么这么懂这些东西,还教我巴结你?” 公主殿下十分坦然:“正是因为我养在宫里,所以你说的‘这些东西’才是我日日都能见到的。” 苍尘子沉默了,这小公主真的跟他从前所见的达官贵人,世家贵族的小娘子都不一样,很不一样。没有公主的架子,反倒与人亲近得很,她想跟谁打好关系都轻而易举,又还是个通透性子,这样的性情,真是难得。 公主殿下关切阿姊,也没忘了她的老老师,“苍公,你这几日暂时还不能回京,太师的眼睛会不会受影响?” 苍尘子摇头,“不会,来之前就已经教了青檀如何用药了,他心中有数。” 说到谢宴疏,公主殿下就好奇起来,“苍公怎么跟他认识的?他也是您的病人吗?” 苍尘子默默地看了公主殿下一眼,说道:“我跟青檀怎么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京城都知道殿下你看中了青檀的美貌才出手惩治那衡王世子的。” “什么?” 公主殿下差点惊得掉了下巴:“这,这怎么传的?” 徐景行不在,她的消息都滞后了许多,这又是怎么传的哟! 苍尘子人老心不老,八卦之心永远不死:“此处就你我二人,你便是承认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公主殿下古怪地看着苍尘子,难怪这老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表情如此古怪,他肯定早就以为自己是个好色公主了! 呔! 那谢宴疏呢?谢宴疏知不知道她‘看中’了他?
第18章 谢宴疏这些时日都在亲自料理萧太师的药,幸而这药有用,萧太师的眼疾不说恢复如常人,也远比从前好多了,至少能清晰地看清人了。 萧祭酒与樊氏都感于谢宴疏的孝心,又很是心疼他为萧太师亲自奉药。 谢恒安也不常来太师府请安,萧祭酒待他也如子侄,反而是他心中不安,便不大肯上门了。今日是来是带着容王的书信过来寻他兄长的。 谢恒安来时,谢宴疏正对着焦尾琴发愣,谢恒安觉得有些古怪,少有见到兄长这个模样。 “兄长,阿父来信了。”谢恒安是个小孩儿,自然容王有所指令都是交给谢宴疏的。 只是容王没有想到,谢宴疏入京之后竟也不住在容王府。 谢宴疏回过神来,清俊面容上带了些浅淡的笑意,叫谢恒安过来坐:“恒安来了,这几日怎么不来了?舅父还问起你,上次看的书卷如何了。” 谢恒安自觉有愧与兄长,再见萧家人都如此和善,他愈发地拧巴起来。 小小的孩子不明白,他和兄长之间难道有什么非生死不能解决的事情吗?是世子之位?是未来容王?可是这些东西,他从没有想过去要啊。 从他出生起,兄长就已经是世子了,他是先王妃娘娘的嫡长子,容王府本就应当是他的呀。 可惜,谢恒安想得明白的事情,他的生母姚氏,如今的容王继妃却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 “多谢萧祭酒关切,只是恒安这几日玩耍去了,不曾,不曾看完。” 谢恒安低着头,给自己编造了个借口。 小孩儿从不会撒谎,第一次撒谎倒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谢宴疏哪里看不出来谢恒安这是在找借口呢,他笑了一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顶,“无妨,我们恒安还是个小孩儿,玩耍是天性使然,不必担忧。” 谢宴疏从小孩儿手里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再次刷新了对他那个好父王谢季的无耻程度。 明知萧家厌恶他,竟还想让舅父收谢恒安为学生,真是恶心人的一把好手。 谢宴疏并不打算与谢恒安提及此事,面上也是若无其事地问起了他这几日有没有在京城到处转转。 谢恒安点了点头,又温吞地看了兄长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都被谢宴疏看在眼中。谢宴疏也不着急问,最后还是小孩儿没忍住,问了出来。 “兄长,我,我这几日在京中听到传闻,那日,那日的小阿姊,不,是公主殿下,她看上了兄长,要兄长做驸马。这是真的吗?” 小孩儿这些日子是真没闲着,到底是爱玩乐的年纪,爱新鲜,初到京城,也是跟计奉到处溜达看看。当然这中途也听说不少传闻,就进京那日公主殿下痛揍衡王世子这件事传得最为离谱。 谢恒安也不是完全不懂事,他知道此次为太后贺寿本就是给公主殿下选婿的。他阿娘还说他就是年纪小了些,不然的话,也不是不能争一争这个驸马的位置。 所以,兄长要去当驸马了吗?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谢宴疏发笑,“那日你也在,你觉得,她看上我了吗?” 谢恒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不好说,公主殿下英姿飒爽,如朝阳明艳,不像……不像是对兄长一见钟情的样子,不过兄长气质绝佳,郎艳独绝,小娘子定然都喜欢,看郢都小娘子就知道。” 谢宴疏失笑,他倒是两边不得罪,都夸了再说。 “谣传罢了,不必尽信。” 可谢宴疏说完这句话,脑海中不期然地出现了小公主那夜神采飞扬地同他说话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星眸,现在回想还是会觉得如见漫天星辰般。 小孩聪明,察觉到谢宴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也就懂事地不再追问。反正公主殿下是不是想要兄长做驸马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兄长说起公主殿下时,眼神是不一样的。 要说是什么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兄长何时回王府住?” 谢恒安还是依赖兄长,太师府他不便常来,便希望兄长可以回到容王府去。 谢宴疏顿了顿,有些意外:“恒安独居王府害怕吗?” 谢恒安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快十岁了,但还是这样依赖兄长:“有一点。” 谢宴疏颌首,又摸了摸他的头:“那恒安再坚持坚持,等兄长为外祖父过完寿辰就回去。” 距离萧太师寿宴也不足十日了。 谢恒安更为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点兄长对于容王府的不喜,很快他自己就否决了这个念头。容王府可是家,兄长怎么会厌恶回家呢? 谢恒安一直待到入夜才从太师府离开,樊氏对谢恒安的观感还是十分复杂。 虽说小姑的死与这孩子无关,可到底是后头王妃所出,他的存在多少对于谢宴疏来说是有点威胁的。可这孩子瞧着赤诚乖巧,又叫人无法憎恶他。 萧祭酒倒是明白樊氏的心情,他待谢恒安亦是如此。教养让他无法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心生恨意,但情感上也无法做到喜欢,尤其是知道继王妃姚氏对青檀更是面慈心恶,着实有些复杂。 谢宴疏明白舅父舅母对自己的回护,十分感激。对恒安上门请安,舅父能如常人相待,已是难得,他绝不会让谢季再来恶心萧家。 别妄想再利用萧家。 然谢宴疏刚回到院子,就有一只信鸽飞了过来。他看了卫原一眼,卫原疑惑地挠挠头,“世子,这不是咱们的信鸽啊,这也太肥了些。” 卫原话音刚落,那鸽子就‘咕咕’叫了两声,仿佛是在不满卫原说自己胖。 谢宴疏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有个荒唐的念头,他伸手,那个鸽子便从架子上飞了过来。他解开竹筒,打开信笺,竟真的是她。 信笺不长,短短几行字,他看得笑出声来。 卫原在旁边莫名其妙,世子这是收到了谁人送的信笺,怎得这样高兴? 谢宴疏摸了摸胖鸽子,轻笑道:“辛苦你了,稍等一会我回信过去。” 说罢把胖鸽子交给卫原,让他给这小东西喂点吃食,自己拿着信笺往屋里去了。 卫原接过胖鸽子,给它抓了一小把玉米,可把胖鸽子高兴坏了,歪着脑袋蹭蹭他的手。卫原乐了,这胖鸽子挺会来事儿的。 “虽然胖了点,你倒是挺有意思啊。唉哟!” 胖鸽子可聪明,它听到卫原说它胖,老不乐意了,重重地啄了卫原一口,然后飞到架子上去了。任凭卫原怎么哄都不再下来吃玉米了,卫原是一边惊奇又一边忍不住想招惹它,差点被它啄得满头包。 谢宴疏出来时,就看着卫原被追着满院子跑,他无奈地摇摇头,卫原也就罢了,这小胖点儿可真是不像一只鸽子,太聪明了些。 像她。 胖鸽子见谢宴疏出来,顿时像颗小流星一样直冲过去,谢宴疏伸手让它站着,它一直‘咕咕咕’不停,还歪脑壳示意卫原那边,看得谢宴疏忍俊不禁。 “受欺负了?你第一次来,受委屈了,回头我罚他。好信鸽,再替我飞回去。” 胖鸽子十分满足,歪头蹭了蹭谢宴疏,等他绑好竹筒之后,展翅飞了出去。 卫原见它飞走,还有些不舍,同自家世子说道:“不知是谁家的,真聪明,要是有机会定要问问是怎么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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