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可听到庆元帝的话, 他心里还是为之动容:“是, 父皇。” “这一次, 你查到的事朕不会插手, 你交给朕什么答案, 朕就做什么决定。” 庆元帝看着太子, 他的长子真的像极了当年的他,只是同样的事或许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太子沉默了一下, 听明白了庆元帝的意思,缓缓点头, 应下了:“是, 儿臣明白。” “回去吧,朕也累了, 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庆元帝摆摆手,让太子离开。 太子走后,庆元帝立于文德殿的中央, 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崔吉送完太子折返,见此场景,顿住了脚步, 不敢贸然上前。 庆元帝回头, 看到崔吉站在门口,他笑了笑, 说道:“朕有点儿想皇后了。” 崔吉闻言,蓦地一下怔住了:“圣人,可是累了?” 庆元帝悠悠地往御案走去,崔吉想上前搀扶,却又发现庆元帝并不想让自己过去,便还是保持着距离。 庆元帝一步一步走到御案,坐在龙椅上,看着崔吉与自己始终也有着无法触手可及的距离时,微微轻叹,“朕不是是累了。” 只是觉得世间的事终究逃脱不掉‘轮回’二字。 崔吉心里微微一颤,除了皇后娘娘薨逝那次,他从未见过圣人这般疲累的样子。 庆元帝此刻心里涌现起极其强烈的、想要去跟皇后说说话的念头。 崔吉连忙就命人安排了圣驾,庆元帝也并不避讳,直入了凤栖宫,崔吉自己带人守在殿外,就像这么多年以来圣人一直站在最前端守着所有人一样,他这次守着圣人,给他留下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凤栖宫自从皇后去世,宫中一切都未曾动过,日日有人打扫,一尘不染,一丝未改。 庆元帝今日踏进凤栖宫寝宫时,总觉得皇后应该还坐在软榻前斜倚着看书,月色也好,日光也罢,落在她身上始终都显得那么温柔。 可庆元帝忽然一下记不清皇后的面容,他往软塌看去,软榻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本书孤独地落在榻上。 庆元帝停下脚步,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是怕触景伤情,竟有些胆怯。他转身就去了供奉着皇后灵位的正殿,给皇后上了一炷香。 青烟曼起,庆元帝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很想你。秾秾今日替她哥哥解决了个麻烦事,应该是我教得好,她胆子大得很,一点儿都不用操心。倒是贺儿,更想你,心肠软些。” 皇后画像高悬,庆元帝看着,抬手在空中抚摸,深情温柔:“你还是这般美丽,而我白发已添,不知来日见面,你是否还能认出我来?” 殿中寂静,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也再无其他。 “秾秾已经十六岁了,你也走了快十六年了,她如今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也会自己去看好看的小郎君了。” 庆元帝笑了笑,似乎在回忆从前:“我还记得,你当年也觉得我生得好看,同秾秾看那小子一样。” “倒是贺儿,他迟迟未点头,婚事怕是还要落在秾秾之后了。” “若你真的在听,便等等我,不要再让我寻不见你了……” 庆元帝在宫中缅怀皇后,巧的是梁王宴毕回府,已经有些醉意了,沐浴之后整个人反而清醒了起来,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思念妻子梁王妃。 梁王拍拍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笑得有些怀念,又摩挲着跟梁王妃的定情玉佩,无不思念地说道:“王妃啊,今日入宫给母后贺寿,看着皇兄身边也无人,又想起你从前说的我与皇兄总是很像,但为何这一点也要像呢……” 梁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心酸,怎么就他和皇兄这么惨呢?媳妇儿都没了!现在能过好日子的时候,媳妇儿就没了,做皇子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多少明枪暗箭都躲过来,怎么就一个都留不住呢! 梁王想到悲情之处忍不住痛哭出声,而担心父亲醉酒伤身的褚元墨就在书房外,一门之隔,听着他父亲的哭声,心里一阵阵地发麻。 梁王全然不知,只同亡妻诉情长,又说起两个孩子如今都很好,就是他现下有些不知如何操心孩子们的婚事,只好请母后帮忙。 梁王是个性子平和的人,虽是皇子出身,但因幼时也受到过宫妃迫害,对于皇位心中从无惦记。再加上庆元帝与梁王一同长大,梁王深受庆元帝照顾,已然是习惯了这种万事不用操心的生活,他一点儿也不想当皇帝,甚至,只想当个闲王。 如果不是闲王这个名字不好听,大概梁王会请庆元帝给自己赐闲王做封号吧,名副其实多好。 褚元墨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都是些小事,心中犹如打翻了调味瓶一样,复杂难言。在门外站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敲门,静静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褚元墨难得地沉了脸色,甚至,对父亲产生了一些怨言。 为什么?为什么不争?明明父亲也是皇子,父亲才是皇祖母的亲子,他若是去争,自己又何必如此苦心谋划?本该是他的东西,现在却犹如天堑,难以越过。 可褚元墨也不曾想,梁王无心皇位,难道庆元帝就是被众人推上去的吗? 皇位之高,不是随意推一个人上去就能坐得稳的。 而此刻褚元墨根本不愿细想,反而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心里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 太后圣诞已过,接下来要忙碌的就是池国使臣来大周商议赔款顺便示好,再往后就是学子殿试。 池国使臣的事,庆元帝有心锻炼太子,便将此事交给太子了。而来年的殿试,阅卷之人里,庆元帝原本是再点萧开阳,萧开阳表示谢宴疏在此次殿试的人选之中,理应避嫌。 庆元帝表示不是什么大事儿,殿试阅卷也不止是萧开阳一人,叫他安心准备,并表示若谢宴疏有真才实学,也不影响这些。 萧开阳倒是想得开,圣人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了。 谢宴疏则是也往国子监多去去,就是国子监中学子众多,一开始对于这位才名远播的容王世子也不太友好。到月中小考,谢宴疏拔得头筹,以卓越的策论在学子中引起不小地风波,至此,谢宴疏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声名之广,连初到池国的使臣都有所耳闻。 至于为什么池国的使臣都知道,自然是因为使臣表述了想和亲的念头,对于竞争对手自然是要往下拉踩拉踩。 不过太子也不会任由池国使臣信口开河,区区一个战败国,还想肖想他妹妹?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池国使臣一开始欺太子面嫩,太子并不在意,直接就把宣昌长公主和武宁候两尊大杀器给请了出来,当然还附带了一个未来大杀器长靖将军。 这招出了之后,池国使臣安生了不少,加之太子有意打压池国气焰,派去商谈的大臣都是一个个伶牙俐齿,毒舌狠辣,且不说池国战败,但是喷都把池国使臣和王子喷得狗血淋头。 用武宁候等武将的话来说就是,你丫个丧家犬还敢找老子要骨头吃? 大周的文官都不同意,武将就更不同意了,难得在朝中有一件文臣武将都同仇敌忾的事情。庆元帝都感叹,还是自家人心疼自家人啊。 对于池国使臣说想要跟朝宁公主联姻这种话,满朝文武都只当是个屁给他放了。 别说庆元帝不同意了,这特么谁同意啊! 咱们公主殿下虽然说顽皮了点,性格大大咧咧了一点,偶尔会武艺无处安放了点,但是这种战败国真是不配与咱们公主殿下站在一处好吗! 以萧开阳为首的一部分大儒,对此也发表了强烈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朝宁公主,而是大周的国威不容挑衅。身为战败国,打仗打输了的,凭啥你给个王子和亲就完事儿了? 你愿意给,我们还不愿意要呢! 一时间,池国使臣在京城那是骂声一片,连出门都小心翼翼的。京城的百姓虽说不会打人,但那些嫌弃看不起的眼神落在池国人眼中太真是挺扎心的呢。 “哈哈哈哈哈该!” 公主殿下在宫里不能出宫,徐景行作为八卦头子这会儿在东宫给公主殿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池国使臣是如何换衣服换装扮,企图融入京城,谁知他一口官话很是不标准,百姓们差点把他当成敌国探子给抓起来,最后还是池国王子亲自去京兆尹把人接了出来。 江绵也长舒一口气,“合该叫他们吃些苦头的!什么使臣,与无赖有何区别!” 江绵起初得知池国使臣提出要跟公主殿下联姻这种无耻的要求时,也气得不行,素日里重话都舍不得多说一句的江绵,愣是在骂了池国使臣整整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公主殿下当时在旁边都给吓着了,还亲自给她倒茶顺气儿。 徐景行说完最新八卦,又犹犹豫豫看向公主殿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主殿下看不得徐景行这副模样,嫌弃地挪开了,徐景行顿时受伤地看向她:“小殿下也太伤我心。” 公主殿下无语,“想知道什么就问呗,我还能不告诉你吗?少学这种怪模样,看着怪吓人的。” 桑枞在旁没忍住笑出声,徐景行黑了脸,他就说这种矫揉造作的样子不适合他! 都怪桑枞让自己学!
第039章 “丢了这么大个人, 应该老实了不少吧?” 公主殿下支着下巴,思考:“总觉得还没怎么出气呢。” 池国使臣与大周商议的赔款事宜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还有些细节在慢慢敲定。不过池国觊觎公主殿下这事儿, 多多少少叫公主殿下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战事已了, 公主殿下就是重甲长枪, 亲上战场也得弄死几个池国将领, 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朝宁公主的本事。 徐景行与桑枞江绵几人对视了一下, 公主殿下这是打算搞事了? 徐景行皱起眉头纠结了一下,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褚明华没注意到徐景行的脸色, 小脑袋瓜里都是怎么再坑这池国使臣一把。 池国小儿不讲信用, 说好的互不犯边,盟约不到五年就单方面撕毁, 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多。粮草兵马,都不知耗费几何, 幸而她父皇在位国库充盈, 加之这些年老天赏脸,天灾几乎不见, 否则的话,就这个粮草损耗的程度,大半个周都得赔进去。 大周尚且如此, 池国又怎么会轻松?想来池国百姓更加水深火热吧?毕竟池国地处不适宜种植粮草, 这两年的耗损也把池国国库都掏空了吧。 况且,池国老贼还暗算她长靖阿姊,这笔账还没算的呢。 “我觉得……” “小殿下……” 褚明华与徐景行同时开口, 公主殿下选择停顿一下, 看向徐景行:“你先说。” 徐景行看了另外两位小伙伴一眼,斟酌了一下用词, 道:“其实池国使臣的事儿都是谢宴疏的手笔,那群独犊子得知太子拒绝联姻,便警惕得很,哪会轻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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