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刻钟的功夫,里头传来谢珩低哑的声音,“进来。” 裴季泽与许凤洲这才入内,敛衽向踞坐在一旁的夫妻二人见礼。 面颊绯红的桃夭瞧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脸愈发地红,道:“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谢珩也跟着起身,“我送宁宁出去。” 片刻的功夫他去而复还,见自己的两位宾客正盯着自己,轻咳一声,“坐下说。” 待三人坐定,谢珩道:“可是为河北道水灾一事而来?” 两人颔首,各自去袖中取出奏疏呈上前。 谢珩并未打开瞧,而是问:“你二人对江南道御史一事如何看?” 许凤洲未说话。 裴季泽道:“微臣想要亲自去江南走一趟。” 许凤洲颇有些惊讶地瞧着他。 眉目若雪的男人神色淡淡,“圣人与殿下争执不下,或许微臣可以一试。” 谢珩沉默片刻,问:“可有确切的法子?” “剑走偏锋。” 一向处事淡漠的男人想起如今发生这一切种种的罪魁祸首,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他抿了一口茶,道:“不过此事,恐怕要殿下受些委屈。” 谢珩大约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泛起一抹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七留陆五令八巴儿吴讥讽,“他连废黜的心都有了,孤还怕一点儿委屈不成!” 一旁的许凤洲这时也笑了,举起手中的茶盏,“那就祝裴侍从马到成功。” 外头这时又下起雨来,裴季泽起身行礼告退,“微臣还有事,就先告辞。” 谢珩见他匆匆离去,问:“倒是平常不见他这样急。” 许凤洲笑,“怕是要去哄殿下的妹妹。”许凤洲眼底的笑意愈发深,“原来许侍从,也会有慌的这一日。” 谢珩轻哼,“该!” 话音刚落,又听许凤洲幽幽道:“听说微臣的妹妹有了身子,也请殿下小心着些。” 谢珩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轻咳一声,“孤会注意。” * 兴庆宫。 生怕去晚了,自己的妻子会被责备的裴季泽匆匆冒雨赶到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女儿已经不喜欢他,心中早已另有所属。” 原本要踏入殿的脚又撤了回去。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殿内的争执声听得并不大真切。 眉目似雪的男人站在那儿望着外头的雨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赵姑姑唤了一声“驸马”,已经湿了半个肩头的男人回过神来,在她担忧的眸光中入殿。 原本正在争执的两母女皇后一见他来,立刻住口。 皇后挤出一抹笑,“阿泽来了多久?” 裴季泽淡淡一笑,“刚到。” 谢柔嘉瞥了一眼他微湿的肩头没有作声。 寒暄过后,裴季泽道:“眼下天气转凉,微臣叫人从檀阳先生那儿为皇后殿下寻来一贴药,待皇后头疾发作时,贴在经外奇穴处,虽不能根治,却能缓解。”言罢,瞥了一眼锦书。 锦书连忙将一尺见方的锦盒呈上前。 里头装着的是膏药,一打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药香扑面而来。 皇后素有头疾,尤其是到了秋冬两季,更是频频发作。 一旦疼起来,简直要人命。 前两日才刚发作过,至今还有些不适。 谢柔嘉望着那些膏药,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泡脚的药,不由地抬眸看向裴季泽。 眉目似雪的郎君仍是那副神色恬然的模样,细心地给十分高兴的皇后讲解膏药里头所用的药材成分。 末了,道:“若是用完觉得好,微臣届时会请檀阳先生再配些来。” 皇后颔首,笑,“阿泽总是这样有心。” 又见自己的女儿不时拿眼睛瞅他,皱眉,“你翻什么翻!你自己不长心,还不许人家对阿娘好是吧。” 确实从不曾关心过自己母亲的谢柔嘉弯下粉白的颈。 又听裴季泽温声道:“柔柔心里其实心里挂念皇后殿下。” 皇后闻言,想起自己女儿的话,心中愈发难受。 她道:“我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我自己知晓是什么性子,阿泽你无需为她脸上贴金。”顿了顿,又道:“咱们都是一家人,阿泽莫要这样生疏,随她叫我一声阿娘便是。” 谢柔嘉又忍不住觑了一眼裴季泽。 眉目似雪的男人沉默片刻,乖乖地叫了一声“阿娘”,又关心起皇后的饮食起居来,哄得皇后眉开眼笑。 倒显得她这个女儿倒像是摆设。 裴季泽哄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自己的阿娘一向极为挑剔,且为人也不算热络,却这样待他好。 仔细一想,她从前也不是这般,被他哄得神魂颠倒。 她收回视线,心思一时不知飘向何处去,正走神,突然听到自己的阿娘道:“阿娘做主,阿泽你搬去公主府去住。” 回过神来的谢柔嘉想也不想拒绝,“不行!” 皇后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欲教训她,裴季泽道:“不如先搬回家中,若是平日里觉得闷了,可回公主府小住。” 皇后看向谢柔嘉,“你怎么说?” 谢柔嘉知晓裴季泽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待出了宫门,还不是她想怎样又怎样,于是颔首应下,“也好。”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又留两人用了晚饭。 临走前,皇后将谢柔嘉拉到一旁去,低声嘱咐,“我不晓得你如今昏了什么头,可既已成了婚,就好好过过日子。有些事情阿娘不便同你说。可阿泽待你是真心好。”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敢休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柔嘉懒懒应了句“晓得”。 她不能休夫,他主动和离不就好了。 皇后以为她听进去,这才放她离开。 *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万家火光涌入重重宫门,整座古老的皇城倒像是虚浮在半空,愈发显得寂寥。 谢柔嘉与裴季泽出了兴庆宫后,谁也没有作声。 直到入了马车,谢柔嘉出言讥讽,“驸马如今哄人的功夫倒是见长。连我阿娘都哄到你那头了。” 他神色淡淡,“微臣说过,皇后不过是爱屋及乌。” 谢柔嘉没再搭理他,自碟子里拿起一个橘子。 那橘子是今年开通曹运后自江南送来的。 谢柔嘉一向爱吃橘子,临走前,皇后几乎将宫里所有的橘子都给了她。 那橘子皮太薄,她的指甲稍微地刮一下,汁液就顺着指尖留下来。 一向不喜欢弄得满手都是汁液的谢柔嘉把橘子丢回碟子里,正想要拿帕子擦手,他已经将帕子递过来。 她接过来擦干净手后,出神地望着窗外。 正走神,一瓣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唇边。 谢柔嘉盯着那指染了汁液的洁白手指瞧了好一会儿,抬起眼睫看向裴季泽,好奇,“我一直在想,驸马是不是在所有女子面前都这样温柔体贴。” 他道:“这确实是微臣的诸多好处之一。” 谢柔嘉偏过脸没作声。 他问:“梨园排了新戏,我叫人留了票,一起去听?” 从前最爱听戏的谢柔嘉连日期都没问,直接拒绝,“我已经约了阿昭。” 他这回未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谢柔嘉所居的院子停下。 她下了马车后,见裴季泽站在那儿不走,问:“可还有事?” 他正欲说话,儿茶突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围着他“喵喵”叫。 他弯腰将它抱起来,摸摸它的头。 像是委屈到极点的小猫朝谢柔嘉望了一眼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把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呜咽不已。 谢柔嘉拿眼睛瞪它,谁知裴季泽朝她望来。 谢柔嘉立刻收回视线,扬起雪白的下巴,一脸倨傲,“驸马这样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欺负它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 奏的是《凤求凰》。 只可惜这样一首温柔缠绵,充满爱意的曲子,却被奏得断断续续,毫无情致可言。 说明抚琴的人并不熟悉这首曲子。 隔壁是栖迟轩。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沉默片刻,问:“抚琴的是谁?” 文鸢飞快地觑了一眼自家公主,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其他知晓内情的婢女各个低着头,皆不敢作声。 谢柔嘉却一脸坦然:“是昨日的琴师。” “是吗?” 他洁白修长的指骨穿过儿茶柔软的皮毛,眸光却灼灼盯着她,“反正今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请殿下这位琴师出来,微臣也好讨教一二。” 谢柔嘉沉吟片刻,嫣然一笑,“去请魏公子出来见客!” 作者有话说: 双更,我真棒! 小裴再不加油,老婆快要没了!感谢在2023-10-05 22:04:04~2023-10-06 21:2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8344350 12瓶;草莓酉酉 5瓶;老火柴、栖子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我决不和离!(修改)◎ 魏呈没想到驸马要见自己。 他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向文鸢,“姑姑可知驸马要见我做什么?” 文鸢哪里好同他说,公主是在与驸马斗气, 想要用他逼迫驸马主动和离。 她虽然心里也慌乱, 可口中仍是安慰道:“魏先生无需害怕, 待会儿只需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坐在水榭中抚琴即可。且公主说魏先生是新请来的琴师,驸马不会拿你如何。” 其实她说这话时心里十分地没底,莫说驸马那样聪慧之人,便是普通人心思稍稍一转, 大抵能猜出魏先生的身份。 魏呈想起那对温柔的手,一颗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结过她手中的黄金黄金戴在脸上, 抱琴随她过去。 水榭距离栖迟轩并不远, 一刻钟的功夫,两人来到湖心岛。 因为公主夜不能视物的缘故,天将暗时公主府内就已经掌灯,尤其是湖心岛偌大的水榭, 更是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 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 整个水榭四面都下了帘子, 外头的人瞧不大真切里头的情景, 甚至说话声都听不见。 文鸢叫他在外头稍等片刻, 先入内禀报。 此刻外面还在下着蒙蒙细雨, 本就穿得单薄的魏呈扯了扯身上的绯红衣袍,想着待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坊间的那些个传闻。 明明大家都说骄纵跋扈的安乐公主爱惨驸马, 不仅为他收敛性情, 更是为他一花魁娘子为妾。 可是他瞧见的安乐公主性情并不嚣张跋扈,甚至极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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