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却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皆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首的黑衣人不动声色:“原来是厂督。厂督似乎带的人不多啊。” 魏玉兵分几路,导致跟在他身后的人不多。 他冷嗤一声,火红的衣袍在风下翻飞,眼底泛出骇人的乌青:“不过是几个没用的废物,也敢在咱家面前叫嚣,欺负咱家的妻。” 他语气狂妄,却莫名给徐音安心的感觉。他紧紧将徐音护在怀里,下一秒,他上马提刀而上。 霎时间厮杀声、闷哼声和惨叫声混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杂在一起,东厂的人个个是高手,但徐音没有想到,魏玉的武功会有那么高。 她脑袋嗡嗡的,被带着一路奔了很远,杀出重围。刀光剑影不断闪烁,温热的血喷洒在她的脖颈,她吓得一颤。 魏玉护住她,轻声道:“闭眼。” 徐音闭上眼,很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一点伤都没受,身上也不疼。 厂督护了她一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片混乱的声音渐渐消失。 “睁眼。” 徐音烧得没了意识,她闻到了厂督身上的血腥气,却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她头脑发晕,喃喃道:“你……放开我,我、我不和你走。” 魏玉的手都是血渍,他匆匆随意擦去血渍就探徐音的额头,一片滚烫。 徐音难受地啜泣,不住地呢喃着:“厂督,你骗我,我不和你走……” 魏玉陷入沉默,嘴唇苍白。 他不顾身上的疼紧紧揽着徐音,徐音却哭地更厉害。她没力气哭得大声,哭腔细软:“你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 “不告诉我就是大齐公主,你就是想、想利用我……” “坏蛋!厂督是坏人!” 徐音一张白皙的小脸烧得通红,魏玉想去触碰她的脸颊,手上的血渍却在提醒他:你不配。 他怎么配碰徐音啊。他满手血污,踩着无数尸骨上位,脚下是血河。他是大齐的奴婢、是宦官,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而徐音是大齐的公主、纯洁天真如一张白纸。 他骗了她。 魏玉的声音发着哑。他低声说:“咱家对不起你。” 徐音没听到一般,浑身烧得滚烫。 这种情况,很可能致死。 魏玉一夹马腹奔驰而去,声音发着抖:“给咱家好好活着,求你。” 怀中的人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身子在瑟缩,没有说话。 雨停了,魏玉看向东方的鱼肚白。天边的光亮越来越亮,已经是清晨时分。 他只想求一求满天神佛,求求他们让徐音好好活着。 就算是自己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 徐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 疼,好疼。头好疼。 她浑身酸软地爬起身,头疼欲裂,喃喃道:“我这是在哪儿呀……” 身边服侍她的丫鬟正守着她,见人醒了,苦着的一张脸马上转为兴奋:“夫人,您醒了?” “夫人?”徐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提督府?” 她环视四周,的确是提督府,房间的布置都熟悉得很,这是在浣雪院。 她是怎么了?怎么又回到了浣雪院呢? 徐音开始费力地思考。她是怎么来着?她不是出逃了吗?遇到了歹人,但是厂督救了她…… 后来的事情,她记不清楚,一醒来就在这里。 思索的时间快了些,很快把事情都理得清清楚楚,徐音还有些诧然。 “什么时候啦?”她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问。 眼前的小姑娘只穿了一身中衣,面色有些苍白,但依旧不掩清丽。她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懵。 丫鬟思忖,这些日子闻之鹤都在她身上下功夫,在退烧的同时还下了一些调理的药,故而她脑子可能会转得快些。 今日看她似乎反应快了许多,说明药还是有作用。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阳光,不留余地地倾洒而下。徐音瞧见窗外的阳光,喃喃道:“中午了么?” 丫鬟见她神志清醒,反应也算是敏捷,深深呼出一口气。这回可算是人还在,也没烧坏脑袋,不然魏玉会让整个提督府给她陪葬! 她笑着说:“夫人可真厉害,确实是中午了。饿了吗?奴婢带您去用饭。” 徐音没有下床。 她觉得好像是少了什么。 小丫鬟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夫人,怎么了?没有胃口吗?” 徐音知道少了谁。 她问:“厂督呢?” 厂督骗她、利用她,最后还把她接回提督府,该不会要杀了她吧?!徐音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厂督在哪儿?” 小丫鬟沉默,没有回答。 徐音不明所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小丫鬟有些不敢说,压低了声音,语气沉下来:“夫人,您可别伤心。厂督他为了救您受了伤,伤得很厉害,把您送到闻大夫那儿就倒下了,现在还没醒。” 阳光被乌云所挡住,霎时间变得暗下来。 徐音瞳仁一缩。 厂督因为救她,昏迷不醒…… “那我要去看他。”徐音披上外衣,准备找自己的鞋子,“他救了我,就算他要杀我,我也得瞧他去。” 小丫鬟拿着一件披风,跟在她身后直皱眉:“夫人,厂督可不是要杀您的样子!” 徐音顿下脚步,转过头去,一字一句问:“啊?厂督不是要杀我的样子?” 小丫鬟抿唇,连连点头:“断不会杀您,他带您回来的时候,最后一句话,是求着闻大夫让他把您治好。我们都没看见厂督为什么人低下头颅呢。” 徐音继续往前走:“那我更要去瞧瞧他!” “诶夫人您披件披风——” 徐音一路走过长廊,府内的一花一木,她都很熟悉。 她走得从来都没有那么快,感觉眼睛很酸,有些想哭。 厂督对她来说,是陪伴在她身边的朋友,朋友昏迷不醒,想哭也是正常的吧? 想去见他,也是正常的。 徐音这样想着,心里却更难过,泪水汹涌而下。她吸了吸鼻子,打开了魏玉房间里的门。 房间里很黑,光从外面透了过来。这回,徐音看清楚了床上的人。
第38章 喜欢她 魏玉躺在床上, 一张脸苍白如纸。徐音打开了窗,阳光很快从窗牖外漏进来,跳跃在床幔上。 就像是初见后, 徐音醒来的那一天。 守在一旁的福安正发愁:“哎呦夫人, 您怎么来了?” 徐音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儿, 忙问:“福安, 现在厂督的情况怎么样?” 福安摇摇头:“虽然情况是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人依然还没有醒。” 徐音也跟着发愁:“怎么办?” 如果厂督醒不来,那她…… 福安骤然间说:“夫人,您希望厂督能醒来吗?” 徐音不假思索地开口:“希望、当然希望呀!” 福安顿了顿, 又继续不依不饶地问:“你为什么希望厂督能醒来?厂督把你放下来的那一刻说过,若是他永远都醒不来, 就会放你走。他会给你很多很多钱, 你能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如果你怕,他会派人给你找个好人家,有一个好夫君。”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她不必跟在厂督的身边, 也不必天天听那句“我就杀了你”,可以嫁给别人, 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或者是去别地方, 或是边塞、或是江南、或是蜀地、或是西南…… 她这辈子都不会和厂督有关系了。 还没等徐音给出回答,福安又问:“你向往这样的生活吗?” 徐音的唇嗫嚅着。 “我……我自然是向往这样的生活的。” 为什么不向往呢?能去那么多地方, 能不再过提心吊胆的生活……谁都会选择这样的生活。饶是徐音脑子不太聪明, 也分得清其中的利害。 福安笑了一下:“奴才就知道。奴才斗胆这样问一句,夫人莫怪罪。” 徐音看向窗外的阳光, 是那样热烈。 “可是我还是想留在厂督的身边。”徐音轻轻说,“我不想走了, 福安。” 福安有些惊愕:“为什么?在你的眼中,厂督不是很坏吗?” 徐音笑了笑:“我知道呀,厂督很坏很坏,会吓唬我,还把我当成棋子。但是他会给我买裙子,带我去看月亮,费尽心思治好我的病,还会给我穿鞋子,背着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把我救出来了。可是他现在变成这样了,只有我能陪着他啦。” 福安怔怔地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很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徐音吸了吸鼻子,搬了凳子放在厂督的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发愣。 不知道为什么,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 泪珠落在手背上,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是和那天在破庙里不一样。被当成棋子,徐音还是恨他的。她本来以为她会怕他、会想远离他、会想不顾一切地逃跑……但是她没有。 厂督变成这样了,只有她能陪着厂督了。 “福安,你说我真的是一枚棋子吗?”徐音骤然说,“他们在朝堂上打啊打,而我就是一枚棋子……厂督经常用‘棋子’这个词,应该没错吧?” 福安跟在魏玉身边那么久,这点利害还是知道的。 “以前是,”福安低声说,“但是——” 徐音突然感受到什么人的目光,骤然抬起头来。 对上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眸。 魏玉和她对视了一瞬,终于开口:“你不是棋子。” 他声音有些哑,压得很低,但徐音能听得很清楚。 “我……不是棋子?”徐音指着自己说,“我不是棋子吗?那我是什么?” 魏玉浑身都疼,尤其是胸口,受了箭伤。他咳了一声,淡淡说:“妻子。” 徐音听见这句话,一张白皙的小脸有些发红,没接他的话:“厂督,我给你端药喝!” 魏玉看了她一眼,徐音忙跑到厨房去端药。魏玉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让她别走,还是作罢。 也罢。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魏玉嗤笑了一声,倒真是个缺心眼的。 福安守在魏玉的身边给他检查了片刻伤口,问:“厂督,可要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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