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摔在地上的魏浅禾顾不得被摔破的地方疼痛,惊慌去摸自己的眼睛,怎么会看不清路了呢? 什么嘛,竟然是她哭了吗? 魏浅禾不敢相信,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得更凶了。 她回头去看,那群人没有追过来,所以她歇一歇没关系是吗? 魏浅禾无声地流着眼泪,这个泪水是她此刻不想表露出来的脆弱,她死死咬着下唇,可又该死的忍不住。 她该是坚强的、一往无前的,不该是软弱的、轻易可击垮的。 倘若这么沉不住气,前面的路要怎么走。 她手掌撑地,试图爬起来,却被胳膊与腿上各处的擦伤疼得一激灵。 脚底的伤口没了逃命的紧迫,也开始恢复刺骨的痛觉。 魏浅禾恨自己不争气,却陡然间天地旋转,她被人一把抱起来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魏浅禾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开我,你走开,谁允许你抱我的,柳樟,你逾矩了。” 魏浅禾踢他打他,皆无济于事。 他勒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就像顾沧恒一直以来试图牵制着她的那根弦,她越是想逃,他越是收紧,死死不放手。 挣扎到最后,魏浅禾索性放弃了,她的体力,怎么斗得过习过武的柳樟,算了,罢了,何必较真硬抗。 转换思路想一想,入此地第一夜,她已然获取了宋青乔的消息,甚至还有过一次可以接近他的机会,已经比她预期的好过太多了。 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跟自己跟现实过不去,想通了这一点,魏浅禾方才失控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抬头看一眼柳樟,魏浅禾明白,是自己过于任性了。 她对宋青乔的渴望太迫切,以至于唾手可得的机会落空后,放肆地发泄着满腔委屈与愤懑。 阴差阳错,上天就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宋青乔在自己眼前错过吗? 她不甘,却没办法。 求生的这一路,他想陪想护,就让他无私的向自己奉献着吧。 她又不吃亏,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既然要救,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这时候才来?”破罐子破摔以后,魏浅禾反倒脸皮厚了起来。 她蹬鼻子上脸,含嗔带怒中带着点责问。 顾沧恒冷着脸沉默,不置一词。 他不想回答她,没法回答她。 方才跟着的那一路,顾沧恒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底线。 倘若她回一次头,只要她回一次头,他就上前去帮她,这是他唯一还能守住尊严的方式。 方才,她回头了,虽然他心里清楚,她不是在找自己。 但那一刻,他竟然松了口气,他可以再次走向她了,是她给了他借口。 他为这样的自己可悲,但却无法停止走向她的脚步。 魏浅禾见他已决意不理会自己,也不再自讨没趣。 她闭上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绪,纷繁杂乱的未来之路里,哪一条才能有惊无险的走到目的地呢…… 顾沧恒听着她呼吸渐沉,抬头望月。 这无比疲惫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啊! 第二日晌午,在外奔袭一个日夜的宋青乔终于策马回到营地。 冯都督是最先赶到他帐里问罪的。 “小青乔,谁让你一回来就带兵出去的,我和老李惦记了你大半年,一回来不知道露脸儿也就算了,还带伤出去侦查,不要命了你小子。” 宋青乔正在拆身上的绷带,带些不满责怪道:“冯叔,北地那群蛮夷总来村子扰民你们也不管,我不在这大半年,你们也太荒废兵甲了,下午集合所有人,该要操练起来了,如此懈怠,还怎么抵御外敌。” 冯炳见他提了正事,也不敢戏谑,忙解释道:“乔儿,带兵这事儿,不是光勇武杀敌够本事就行了,退一步防守之时,后背的安全也要顾好啊。” 宋青乔皱眉:“你是说朝廷……” 冯都督捂住他的嘴,朝外看了看:“小心说话,隔墙有耳啊。” 宋青乔无奈,北方边境驻守本就艰苦,还要时时忍受地方官员的刁难压榨,朝廷时不时克扣点粮饷,就够内忧外患闹一阵子的了,他年轻,阅历浅,却也被现实逼的懂了其中道理。 “我在自己营帐说话,如今也要防着告密者了吗?营地里现在乱成这样子了?” 冯都督苦笑摇摇头:“这个容后再议吧,等老李和老肖过来,我们再详谈。” 他说完,一脸笑的邀功:“你小子昨夜不回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宋青乔满脸疑惑:“错过了什么?” 冯都督咋咋呼呼嚷道:“小媳妇儿啊,上次走的时候是不是说好了,回来给你找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这事儿,可是我跟老李、老肖惦记了大半年的大事儿,你小子不会给忘了吧。” 宋青乔确实忘得一干二净了,柳营隶属西北梁王所在的梁家军治下,除开宋青乔这个小将军,余下便是冯炳、李闻、肖连三个老都督各率一营。 他们从小看着宋青乔长大,带着他征战沙场,手把手教到参将这个位置,真正地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做老父亲的看儿子到了这个年纪,最焦心的便是传宗接代,更何况他有三个爱管事儿的老父亲。 “哎呦,我记得我当时回答的也是不要吧,你们几个老大爷,我可求求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冯都督一脸好笑的凑上去:“这次这个好,我和老李让人给你挑了这批新来的女娃娃里头最漂亮的一个,打听过了,是良家子,好姑娘,从前也是闺阁小姐的。” 宋青乔听他说是从这次新来的女郎里头挑的,心头没由来的浮现起魏浅禾那张脸。 那日救他于水火,从刺客倒身后露出来的那张带血面容。 柔弱、怜爱,却也坚毅、果敢,带着别样的美丽妖冶。
第20章 规矩 ◎花大代价养下一个女人◎ 冯都督见宋青乔愣神没有回话,以为他被说动了,高兴道:“乔儿,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我们长年待在这里,身边全是血性男儿,难免误了你的终身大事,需求得不到解决,长此以往也是会憋出病来的,况且那西柳村你是从来不去,我跟老李都担心你是不是那方面有点毛病……” 宋青乔见老冯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打断:“冯叔!” 冯炳见好就收,赔个笑脸,道:“开玩笑开玩笑,但我跟老李他们商量过了,开荤是必须的,你自己挑个日子把这事儿当任务办了,别让我们三个老不害臊的盯着你办事儿。” 宋青乔无奈皱眉,却也没继续对着干,因为他知道,再顶嘴只会更激起冯炳的劝说,不如含糊过去。 “这次新送过来的人怎么处置的?” 既然说到了此处,宋青乔不免想要问一下魏浅禾的情况,她于他有恩,但他当时不方便暴露身份。 冯炳道:“还能怎么处置,男的进深山苦役,女的关在村子里呗,这些人还得专门派人看守,着实浪费了兵力。” 流放的罪人充军,梁王向来把他们都塞到柳营所在的关隘,这里贴近蛮夷所在,常年征战,战士与罪奴的损耗速度都极快,放在他们这里,既能补充人力所需,又能更快代谢掉这些棘手的犯人。 宋青乔想单独问一下魏浅禾的情况,又怕冯炳多心多事,反而添乱,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有提。 而此时的魏浅禾,正被一盆凉水泼醒了。 她惊坐起,赫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昨天被带走梳洗之前的地方。 迎面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丰腴女子插着腰朝她嚷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等着吃白食呢?” 陆涟心从那女人手肘旁边挤过身来,一边拿布巾给还懵里懵懂的魏浅禾擦身,一边替她讨饶:“姐姐,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姐姐宽宏大量,容我们适应适应。” 女人不吃她这套,扯着嗓子道:“到了这里,没时间给你们适应,赶紧起来,出去干活儿。” 女人走后,陆涟心赶忙拉她起来:“别收拾了,快出去吧,走慢了这一天可就得饿着肚子干活儿了。” 魏浅禾边跟着她走,边问道:“干什么活儿?” 陆涟心解释:“在这里,白日要下地载种,开荒除草,村子里都是自给自足,粮食谷水都是自己解决,所以大家每人都有分工,干不完就没饭吃。” 魏浅禾没想到西柳村是这样的生活,她本来还在为如何避免沦为妓子而发愁,倘若只是如普通百姓般种种地,打打杂,又有何不可。 陆涟心看她脸色,知她误会了,不忍道:“白日做工,夜晚还是照常要应付那事儿的,他们怎么肯让我们歇着。” 魏浅禾脸色顿时变了又变,果然,罪奴的日子不会好过,是她天真了。 来到田地间,果然,三五亩地大的地方,已经到处是扎着裤腿、挽起袖子的女郎,遍眼望去,竟是从豆蔻年华到知名之年,各个年纪的都有。 陆涟心递给她一把锄头,率先下地刨起了杂草,魏浅禾跟在她身后,听她边干活儿边小声絮叨这一夜了解到的情况。 西柳村又名妓营,这里关押着的要么是流放充军而来的罪奴,要么是打仗掳掠过来的敌方女眷,在这里,她们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妻妇。 虽是妓营,军营里头那些士兵们,却也不是随时都能过来招猫逗狗的取乐的。 柳营从上到下有严格的军令,只有立功受奖,才有资格进西柳村挑妻妇,而且必须是家中无妻小的未婚士兵才允许挑人,如此,大大减少了士兵们狎妓取乐的频率,西柳村才有更多的女人们活了下来。 这与魏浅禾认知中的军妓差距较大,她不由好奇:“为何西柳村是如此规矩?” 陆涟心瞄一眼四周,看无人在意她们,小声回道:“听说是管辖柳营的小将军自己定下的规矩,旁的好多地方的军营都没有妓营,充军流放的犯人基本都分配到了他这里,小将军嫌女流之辈扰乱军心,故设下规矩,不许士兵日日想着狎妓。” “那又为何只允许未婚士兵挑人?” 只允许未婚士兵前来,这样不符合常理的规定,不敢相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里头的规矩。 陆涟心疑惑,这就不知道了,她也答不上来。 “因为将军觉得已有婚配的儿郎在外行军打仗,不可对不起家中代为侍奉父母教导孩童的妻子,若是私自在军营狎妓,属于品行不端,不堪重用。” 身旁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十三四岁的小女郎满眼稚气狡黠,有着不属于这块土地的灵气。 魏浅禾与陆涟心对视一眼,看向女孩儿。 “你是?” 小女郎莞尔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弯弯,比你们早到了两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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