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放心,这件事波及不到你。” 陈儒再一次艰难的权衡后,将他所知道的名字全都写在了纸上,呈于谢凛:“殿下,这几个人的身上,有突破口所在。” 谢凛缓缓接过后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陈儒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完,谢凛转身离开,垂眸低眉晦暗不明。 谢凛想要的,是捏紧许松亦的一个又一个把柄。 许倾和江玉两个人一直等在外面,因为无聊的缘故,许倾偶然间向江玉问说:“江玉,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许松亦不是凌王妃的父亲吗?为何王爷对岳父的态度如此恶劣排斥啊?” 江玉回答了她:“或许你不知,以许松亦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手握的军权来看。废太子已经逝去多年,东宫之位多悬,在朝中人的眼中,谁娶了许家嫡女,谁就是未来的太子。换句话来说,谁现在娶了她,才是真正的引火上身,纷争之中的众矢之的。” “如今,许松亦主动求着圣上赐婚于殿下,其心思何等险恶,无人可知。殿下娶了她,无疑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若是换作阿青姑娘您,您会如何自处呢?” 听完了江玉的解释,许倾不由得神色黯淡,目中无光,沉默不语。 圣上无非是用谢凛的终身大事来稳住了武将。与此同时,谢凛娶了自己所厌恶的女人,还要被套牢了枷锁。 他娶了将军的女儿,圣上又怎不会对他有所忌惮,帝王之术本就是如此。 这场赐婚,说是毁了谢凛的一生也不为过…… 她似乎有些理解了谢凛,却又自叹无力改变这一切。 如果他和自己的相识是个解不开的扣子,那便不解了。 这时,见谢凛出来了之后,许倾主动上前道: “王爷,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找到那个下落不明的付悦呢?” “村子里已经找了,目前还没有发现。看来还是要回翠峰县。” “咱们现在回去吗?” “那走吧。”谢凛扫了许倾一眼,随意的应了声。 路上,许倾悬着的一颗心没有落地。 她很聪慧,转念一想就能想到谢凛刚才与陈儒背地里说了些什么。 怕是跟父亲许松亦有关。 谢凛本就厌恶这门亲事,从根本上来说,是厌恶许松亦本身,在朝堂层面上来讲,这是对立者之间的防范与阴谋。 许倾暗自担心之余,也是在担心着自己会因此而深陷。 许倾跟在谢凛的身后走着,之余不忘向四周浅看。 军营里养着的兵可真不少,来往走动频繁有序。 这阵子应该是刚从练兵场出来,无关将帅,每逢遇见谢凛后都要行礼问安一句。 许倾心虚,极怕在军营里遇见许家人。 但她略微观察了一下,今儿个走运,这些人眼生极了,许松亦没在军营里。 谢凛放慢了些脚步,许倾跟在身后感觉得到。 她朝着远处看了看,迎面有一排女囚路过。 女囚上下皆带着镣铐,样子狼狈不堪,遮体的囚衣尽是血淋淋的鞭痕,能看得见破烂衣服下皮开肉绽的皮肉,脚下更是磨得露出了渗血的脚趾。 许倾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女囚犯呢?难道是军妓吗? 可又不太整洁漂亮…… 谢凛驻足停留了下,遥望着远处走来的女囚犯,忽而转头询问起了江玉: “还没有结果吗?” “回王爷的话,还是没招供。” 谢凛微微蹙了蹙眉,并未有要走的意思,许倾本来就着急案子,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在军营里,便问道:“王爷,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回去了?是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些私事,你应该不介意吧?” “私事?当然不会介意了。” 谢凛难得主动开口:“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女囚吗?” “是奴隶吗?” “并不是,是因为这个军营的附近有一个大牢,而这些女囚应该是从大牢里捞出来转送到另一个地方的。” “王爷如此清楚,为何又对我说有些私事呢?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吗?”许倾一脸天真的看着谢凛,殊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谢凛眸中之色,莫测复杂却蕴含着挑衅意味,周身的气场冷漠强大,让人萌生出顿入冰窟之感。 他缓缓启唇对许倾说:“本王之所以称之是私事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王妃。” “嗯?” “这些女囚之中有一个人是本王的王妃陪嫁丫鬟。她手脚不太干净,偷了王妃的陪嫁玉佩。那枚玉佩对王妃尤为重要,可惜这个丫鬟却死也不承认。本王自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的,若她坦白,或许还能饶她一命,没曾想……”谢凛长叹了一声,话里有话:“本王暂且看看,她的骨头……到底能有多硬。” 眼看着女囚犯的队伍正在往这边走过。许倾低垂着目光,平静淡定。 殊不知,她此刻的心情早已此起彼伏,惊慌不已,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再一次抬头看了眼即将路过的女囚犯,竟认不出哪一个是她的陪嫁丫鬟。 许倾记得,自己大婚那日,陪嫁的丫鬟有好几个。 她连脸都记不住,怎会知道丫鬟偷没偷东西? 可那个丫鬟一定认得自己。 许倾瞳孔紧缩,垂眸之下,眉睫都在颤动着。 她心乱如麻,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的揉搓,紧张之下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这是谢凛的试探吗? 许倾脑子很乱,只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 如果丫鬟是被冤枉的,那么在遇见自己的那一刻,这个丫鬟就一定会为了活命而奔向唯一可以证实她清白的自己。 如果这只是谢凛精心策划的一场试探,那么在认定自己是许倾的前提上,谢凛也一定会让这个丫鬟跑过来揭露她的真实身份,从而试探自己的反应。 可许倾并不知道谢凛口中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对于许倾来说,这是一个死局。唯有离开这里方可躲避灾难。 以不变应万变的矢口否认呢? 万一确有其事呢? 许倾的脑袋快要裂开了,也没能为自己相处一个万全之策,就只能束手无策,被谢凛玩弄在股掌之中。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完美,屏住了呼吸,却依旧能感受到急促。 许倾挪了挪步伐,站在了谢凛的斜前方。 谢凛在她的身后,眼神中无外乎是绝无仅有的拭目以待,唇边泛起丝丝阴诡笑意。 女囚犯离着许倾越来越近了,就快要从她的面前路过,就在许倾不知该如何应对,坐以待毙之时…… “姐夫!” 许野阔出现在谢凛的视线范围里。 许倾依稀记得,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说是弟弟,实则同岁。是许松亦现在的继夫人所出,而现在的继夫人不过就是当年他府上的小妾而已。 许野阔的出现,让谢凛的眼底有一瞬意料之外的惊色,而后回归于冷淡,打量之余,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应付许野阔:“你怎么在这儿?” 许野阔发挥正常,基本上无视了许倾的存在,爽朗大方的对谢凛说:“姐夫,爹爹让我来这里跟着操练,我便早早的来了。” “该称本王为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末将明白了,王爷。” 许野阔改口改得很快,倒是没露出什么端倪来。 许倾站在一旁,心想躲过了一劫,用强装而来的镇定自若稳住一切。 许野阔又多说了两句,谢凛随之冷漠的搪塞道:“有空去看看你姐姐。” “好嘞。” 随后,谢凛以一种隐隐不悦的姿态转身快步离开。 就在这一路上,许倾能够清楚的感受得到谢凛功亏一篑的不甘与愤怒。 而许倾就更严重了,光是这一遭,竟然被谢凛硬生生的逼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回到了翠峰县的客栈之后,谢凛直接阴沉着脸奔上了楼去。 其他人也不知为何王爷如此动怒,江玉知道,许倾则是也装作不知道。 薛昭见许倾安全回来了,暗自替她松了一口气,并私下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算是没有吧。”而暂时逃过了一劫的许倾,则是将案子放在了第一位上,破案心切。 “薛昭,有付悦或者是客栈掌柜的消息了吗?”
第52章 案件的梳理 “还没。那你们呢?谢凛没为难你吧?” 薛昭有些担忧的问她,毕竟刚刚谢凛回来的架势,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怒气。 许倾摇了摇头,并不想提及此事:“没有。不过案子确实是有进展。付水的名字叫卫冬,是个逃兵。村子里的人害怕遭到连累,竟然逼着文弱的甄世如代替卫冬参军。” “所以……殷秀宁至始至终都没有像是村民口中的那般?” “至始至终都是甄世如一个人。只不过,是村民逼死了她。” 许倾说得淡然,完全是因为已经将这件事消化了,但首次听闻如此荒唐且泯灭人性事情的薛昭,一度抱着头,大为惊愕。 “这事儿能是真的?”薛昭还是无法完完全全去相信。 许倾道:“估计是真的。之前我们想不通凶手和付家三兄妹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逐渐明了,凶手一定是为了复仇。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甄世如,” 薛昭一听这件事有了盼头,兴奋到拍手:“那可太好了!只要抓到了凶手,咱们俩就能脱身了。” 许倾的眉目间,却难有释然。 她道:“确实逻辑通顺了些,可是现在还有一个大难题。” “找不到我们所怀疑的甄世如。”许倾这话还不如不说,说了只会添堵。 “客栈里就这么几个人,天天围着茅房转悠的就只有刘三七,老吴,刘叔,还有三个被扣在这里的住客。难道这还不明确吗?” 许倾眸色渐深:“薛昭,你可别忘了。客栈掌柜还没有找到。付悦也依旧在下落不明。” 这件事,一度曾让许倾摸不着头脑。 但是自打知道了付家兄妹与殷秀宁之间的关联之后,她恰似想明白了一些。 薛昭对许倾认真且笃定道:“凶手是这几人之中,若他真的绑走了付悦与客栈掌柜,我敢肯定的是,付悦和客栈掌柜根本没离开客栈,依旧藏在某处。” 许倾柔美清透的明目抬头与之对视,却用目光先于一步否定了薛昭。 她问:“如果付悦的失踪,付水的死亡,与凶手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呢?” “此话……怎讲?” “最先要说的是付水被发现了的尸体,尸体和案发现场告诉我,杀害付水的凶手,一定是能让他信任且身型不足以轻松搬运付水尸体的人。再加上凶手延缓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用迷魂香迷晕了所有人,这些都可以证明,凶手并非强大。而这个被付水信任的人,只有可能是同行的付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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