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小心的问谢凛:“是怎么样的改革?” 谢凛轻轻启唇道:“就在十几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西启的还不如现在这般强盛,海域虽多,但盐业却不太发达,是勉强自给自足的程度吧。在柳镇这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盐田几乎是盐业的主要出产地。不仅如此,制盐的工匠也少之又少,最后直接锐减。” “朝廷虽然直管盐业,天高皇帝远,如果想要真正的发展盐业,做到充足二字。需要的是各地一个又一个官员,一层接着一层的监管。说起来,倒也是个难事。所以太子当年给父皇上奏,他的设想是,将盐业放给各地的商人,一来商人无往不利,又有头脑,交给他们定能加快盐业的发展,二来,只要是捏紧这些盐商的脖子,盐运使衙门向这些盐商们征收盐课,发放盐引,为的就是将盐政大权依旧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许倾听完后,并不觉得这个办法有什么缺漏之处:“可这确实很对啊。利用商人的头脑,来加快盐业的发展进程,既省去了中间的官员增设,也能一举两得控制住这些盐商啊。” 提起太子,谢凛丰朗卓绝的眉目之下总是暗藏着莫名的哀恸。 他说:“凡事难两全,有利也有弊。得益于太子这一决策,西启朝的盐业发展迅速,盐田越来越多,制盐工匠也不再是短缺的情况。但长此以往下去唯独只有一点,盐商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好控制,各地的盐价一度高到了离谱,盐商开始以此来大肆敛财。直到近几年来,朝廷才彻底的稳定住这一局面。” “王爷,太子在获罪的时候,皇上直接把这一项过错加在了太子的身上了吗?” “当一个人有错的时候,那么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谢凛的回答缥缈却又讽刺。 这时,身后的一位老渔民驼着背,慢缓缓的走了过来,嘶哑的声音加入到他们三人的交谈中:“没错,都怪那当今的太子爷!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们的疾苦。” 这样的话,足以让谢凛心绪起伏,正当谢凛要说话的时候,许倾及时拉住了谢凛,先于他一步开口与这位老渔民交谈了起来。 “老爷爷,您说都怪当今的太子爷,您说的这位太子爷是谁啊?” 当今天下,还哪有什么太子爷? 老渔民咳嗽了两声,气得够呛:“当然是那谢萧然了!” 谢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凝在一旁默不作声。 许倾想要继续问下去:“老爷爷,我想要问问您,当年的事情您好像是颇有怨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简直是不顾我们这些守着盐田辛苦劳作百姓的命了。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枉顾了多少人的生计啊!这片盐田被商人私占,最先占在这里的,就是他太子妃的母家,闻名天下的大商人纪家!好处全让他们占下了!” “纪家?” 许倾顿感心头一凉,僵在了原地。 刹那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太子妃的纪家,不就是自己的外公家吗? 谢凛在不经意间斜瞥了许倾一眼后,再一次开口询问:“当时,商人涉足盐业是朝廷的意思,即便是以前的太子,也要听当今圣上的。但我不明白的是,您说他们枉顾人命,是什么意思?” 谢凛话意所指,将这件事带到了另外一个角度上。 老渔民先是愣住了一下,而后却是在打量着谢凛的穿着和长相,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气宇轩昂,金丝黑袍,冠嵌珠玉,贵不可言。 老渔民自叹真是个老糊涂,连连摆手,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打着退堂鼓准备离开。 “当年是不是先前那些制盐工匠出了问题?” 谢凛终是问出了最想问的话,也是最大胆的猜测。 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老渔民的身上,老渔民背着手,背对着他们,哀叹了一声:“那可是几百条的人命啊,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啊……” 说完,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此地。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定在了原地,真相沉重的足以使得他们寸步难行,老渔民的一番话,直击最深层的真相。 就连本不知朝廷险恶的许倾,都深切的感受到了朝中波谲云诡下的可怕。 这海里的遗骸,正是十六年前制盐工匠的尸体。 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本就不多的制盐工匠,将他们的尸体藏在了海底数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制盐工匠的大量缺失,直接导致了盐业的滞后,才有了使得太子谢萧然提出了奏议,出现了盐商,从中牟取暴利。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先太子谢萧然所设计的,那么以残害百姓来达到自身目的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恶至极。 许倾再一次望向谢凛,只见他神情极度阴暗肃然,令她说话之时都要格外的小心翼翼:“王爷,我想请问一下……这会是先太子的所作所为吗?” “先太子性格宅心仁厚,是父皇的臂膀。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去做如此肮脏之事的。” “那也就是说,肯定是当年有人起了歪心思在先,残害了制盐工匠,然后使得太子不得已提出了这一决策,却让某些人坐享渔翁之利,时至今日,那些骸骨依旧所谓证据无法消除。” “没错。害死了小缤的未知势力,也是他们。” 百姓对于先太子的误解,让谢凛心中结下了个死结。 可当事情逐渐明朗的当下,他的心境倒也能好受一些。 “江玉。” “属下在。” 谢凛的目光无比坚毅冷酷,对江玉吩咐道:“以最快的时间,现如今所有的盐商都给本王查个底朝天!本王就不信了,事已至此揪不出这背后之人!” “是!” 幕后凶手,一定藏在盐商的背后。 看着谢凛如此严苛认真的样子,许倾心里有些慌。
第89章 是您的王妃 倒也不是心虚。 是怕当年的事情,又或者是盐商的背后会和许松亦有任何的关系。 更何况,最初包下这片盐田的人竟然是纪家…… 说实在的,许倾自己早已没了信心,每一次谢凛查案的尽头,都会精准无误的查到他那倒霉的老丈人身上。 许倾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可许松亦本人若是清清白白的又怎会害怕这些事情? 一想到这里,许倾就头疼不已。 “在柳镇找个客栈先行住下吧。”谢凛提议道。 “今天是不回刑部了嘛?”许倾问。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本王是怕回去了以后还得再折腾回来。” “也是。”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傍晚时分。 他们一行人在柳镇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 “掌柜的,麻烦两间房。”江玉将银子拍在了桌子上,许倾的小手紧跟着又送上去一锭银子,补充说:“三间房,谢谢。” “三间?” “我不能让王爷受委屈跟你住一间。” “你能有这儿好心?我看你是怕和王爷住一间吧?”许倾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被江玉看穿了。 “墨迹什么呢?”谢凛等在后面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不知何时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了。 谢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两间够了。” “王爷……这不太好吧。”许倾越是为难,却越让谢凛觉得百无禁忌,他阴阳怪气的反问:“怎么?害怕本王啊?” “不是害怕,是觉得不太好。”许倾有苦说不出:“再说了,我哪敢怕您啊,但你看这孤男寡女的……” “你该不会还想着日后嫁人呢吧?”谢凛脸上为数不多的微笑让许倾看了后背发凉,仿佛是下一秒就要生吞了她。 她乐呵呵的晃悠着,尴尬到不行。 谢凛转言之:“行了,先开两间房吧。本王和江玉住一间。正好和江玉晚上有些事情,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多谢王爷。” “明天早上,本王先送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一个仵作插手了。”谢凛淡淡道。 然而这对于许倾来说,并非是好事。 她极力的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王爷……我觉得我可以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调查,人多力量大嘛。” “涉及朝堂之事,本王觉得你没什么必要再跟着了,免得给你惹火上身,就这么定了,听本王的吧。” 许倾暂且认为谢凛是为自己考虑。 但她有些心虚……怕谢凛会查到什么对许家不利的事情。 不知怎的,她总是觉得谢凛和江玉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和交流有些细微的变化……还是说自己多心了? 她真的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谢凛的好意,许倾欣然接受了,并点了点头回应他:“好,既然王爷如此为我着想,我自当感谢。” “上楼吧。本王一会儿让人将晚饭送上去。” “嗯,好。” 许倾被送回了房中,因为有些累了的缘故,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许倾这一觉睡得很沉,但醒来的时候,还依旧是深夜里。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掌灯,依稀能见放在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 许倾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还没亮天呢。 她揉了揉脑袋,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也有了光亮。 许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正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可菜都凉透了。 肯定是谢凛让人给她送的,结果她一睡不醒,便没有来打扰自己。 她跳下了床,想要去拜托客栈的后厨帮自己把菜热一热再吃的。 她住在走廊尽头最里面的屋子,而江玉和谢凛的房间是在自己的隔壁。 隔壁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呢。 许倾缓慢停下了脚步,驻足在了谢凛的房间门口,本想要敲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露了个缝儿。 恍恍惚惚透过这个缝隙,能看得见谢凛的人。 谢凛神情严肃,像是在和江玉探讨些什么。 许倾有些好奇,也想要听一听的缘故,静静的守在了门外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 江玉对谢凛说:“殿下,这些盐商里面,基本上可以确定,当年的纪氏作为太子妃的母家,早就已经退出了盐商这一行业。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而导致了太子爷的获罪。” “而且,现在的纪氏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纪氏或许真的不是受利者。” 谢凛缓缓抬眼,神色凝重的注视着江玉:“那也就是说,当年太子哥哥被父皇定为谋反后,纪氏并没有拖累到他。” “可是……殿下,圣上本就多疑,盐政改革的弊端这么多。不难推测,圣上会将这些事情的过错也都算在了太子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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