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之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在手掌触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指紧了紧,那温热的触感便如透过衣料一般,扑在了她身上。 菱歌背脊一僵,再转头,他已离开了。 可她却觉得,他的余温好似还在她肩头。 思夏端了茶点出来,见菱歌握着肩头的大氅,忙走过来,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菱歌笑笑,道:“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今日的衣衫穿得薄了。” 思夏不解的看着她,又抬头看看日渐清朗的天空,道:“奴婢倒觉得,今日不算冷。” 菱歌笑着摇摇头,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思夏低头看向淮序,道:“公子也觉得今日冷?” 淮序道:“我不觉得冷,只觉得思夏姐姐呆。” 说完,不等思夏反应过来,他便已一溜烟的跑走了,留下思夏怔在原地,摸不清头脑。 * 白日里没事,菱歌便闲闲的靠在榻上看书,半梦半醒间,便听得门外吵嚷起来。 菱歌刚睁开眼睛,便见覃秋和思夏带着陆盈盈和宋雅芙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菱歌笑着坐起身来。 陆盈盈道:“表姐安心躺着便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雅芙表姐从我那里挑了件衣裳,想来你这里挑件首饰配着。” 宋雅芙靠着菱歌坐下来,道:“先说好,我是借,只进宫时用那一日便还的。” 菱歌笑着道:“我那些首饰不值什么,你若是喜欢,留下也使得的。” 她说着,便吩咐覃秋道:“去把我的首饰取出来给雅芙表姐挑挑。” 覃秋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陆盈盈忍不住道:“我听说大哥早起来教淮序武艺了?” 菱歌笑着道:“是有这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陆盈盈道:“还说呢,早起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府里便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只怕全京城都知道了。” “有这么夸张吗?”菱歌不信。 “这怎么是夸张?这是事实。谁不知道大哥最是个冰一样冷的人,本支援由蔻蔻群泗儿洱弍捂九伊泗妻平素里别说是对旁人家的孩子,就是对我们几个,也没正眼看过。如今竟肯主动提出来收淮序做徒弟,实在是……” 陆盈盈调着一句话不说,只盯着菱歌看,直看得菱歌身上发毛。 宋雅芙后知后觉道:“这么说来,该不会是因为庭之哥哥……” 她说着,也盯着菱歌不说话。 菱歌担心她们看穿了自己与陆庭之的关系,只觉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小心道:“因为什么……” 宋雅芙道:“肯定是因为淮序骨骼清奇呗,入了庭之哥哥的眼,将来必成大器的。” 陆盈盈亦点头道:“有这么好的弟弟,菱歌表姐将来要享福了。” 菱歌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道我有你们两个才是真的享福了。 正想着,便见覃秋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方托盘,道:“姑娘的首饰都在这里了。” 菱歌将托盘上的首饰盒拿下来,细细打开给宋雅芙瞧着,道:“你选的衣裳是什么颜色?我帮你参详参详。” 宋雅芙道:“是条紫色的衣衫,只怕要配紫玉才好看。” 菱歌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紫玉难得。” 陆盈盈叹了口气,道:“是啊,表姐这里粗看着也没有呢。实在不行,只能戴套白玉的充充了。” 菱歌道:“入宫戴白色,只怕不吉。” “是啊。”宋雅芙道。 思夏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道:“紫玉……我记得姑娘房里有个匣子里是有的!我去找。” 她说着,便转头去了。 覃秋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却没察觉到,只专心致志的翻找起来。 覃秋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打量着菱歌的神色。 菱歌没有说话,甚至脸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意,可她眼底隐隐的不安却暴露了她的心绪。 那些……可是陆庭之给她的东西…… 思夏和覃秋并不知道那些衣裳、首饰的来历,许是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才会如此。可陆庭之素来小气,她实在是担心。 “找到了!”思夏笑着走过来,将手中的紫玉钗递给菱歌,道:“姑娘要找的是这个,对不对?我看那里还有……” 话音未落,覃秋便将茶水泼到了她身上。 “哎呦!”思夏惊叫出声。 覃秋赶忙俯身去擦她身上的水迹,道:“都怪我,端着茶盏倒走神了。” 菱歌道:“不碍事,还好这茶水不烫。覃秋,带思夏下去换身衣裳吧。” 覃秋道了声“是”,便拉着思夏退了下去。 菱歌摸着手中的紫玉钗,明明触手生温,可她的指尖却是冰凉。 正犹疑着,便见宋雅芙兴高采烈道:“菱歌,有了这支钗子,我一定能中选!” 陆盈盈也赞叹道:“这钗子真好看!这么温润的紫色,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想来只有宫中的娘娘才配有吧?” 菱歌笑笑,倒不好说不借的话了,只得道:“不过是寻常物件,也是我娘留给我的。” 宋雅芙从她手中将那紫玉钗接过来,道:“菱歌,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爱护它。” 菱歌道:“我也盼着你能如愿。” * 等到送走了宋雅芙和陆盈盈,菱歌才走出了屋子。 外面寂静得厉害,只有风里裹挟着点点哭声。 淮序跑过来,道:“阿姐,你快去瞧瞧吧,思夏姐姐哭得正伤心呢。” 菱歌道:“你回去吧,我去瞧瞧。” 淮序有些不安的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已将思夏视作了自己的亲人,实在舍不得她受苦,可菱歌既这样说,他便只得应了。 菱歌见淮序走了,才朝着思夏和覃秋的屋子走去。 还未踏入门,便听见思夏“呜呜”的哭声,道:“我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和宋姑娘要好,我自然要帮着宋姑娘的。” “我们是做奴婢的,你要记着,我们只有姑娘一个主子!”- “姑娘最是热心肠,我自小陪着姑娘长大,再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那紫玉珍贵,让她们知道姑娘也并非一无所有的孤女,便没人敢看轻了姑娘去。” 覃秋听得思夏犟嘴,眉头便越拧越深,道:“姑娘既没说让你拿,我们做奴婢的便再不许多嘴,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可姑娘许是忘了……” “我没忘,是你忘了做奴婢的本分。”菱歌说着,便一脚踏了进来。 她平日里总是温婉模样,今日却多了几分冷凝。 一时间,思夏竟有些怔怔,连哭都忘了。 “姑娘……”思夏抹着脸上的泪。 菱歌叹了口气,道:“你与覃秋都是我最看重的人,可今日,你却做了我最不能容忍之事。” “姑娘!”思夏哭着道:“奴婢知道错了!再不敢了!求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菱歌眯了眯眼睛,道:“我在你来的第一日便和你说过,我的人,可以粗笨,却不能不忠心,更不能越过我去作主。你今日做了你不该做的主,便该知道后果。” 更何况,若你今日不走,只怕将来陆庭之知道了,你的下场会更惨。 “思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 “姑娘……”思夏不住地摇头,哭着道:“奴婢再不敢了!求姑娘看在奴婢一片忠心,陪伴姑娘走过这一路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阿姐!” 淮序推门跑了进来,护在思夏身前,道:“求阿姐,留下思夏吧!” 十一岁的孩子已有了几分大人模样,褪去了稚气,他的目光竟也是坚定的。 见菱歌不说话,他便径自跪了下来,道:“阿姐!自从爹娘走了,我想守护的人就只有你和思夏了啊!” 菱歌静静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如此待她,她会如此待你吗?” “她会!”淮序大声道。 思夏赶忙道:“奴婢会好好侍奉公子,用命护着他。” “阿姐,我信她!” 菱歌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如此,以后思夏便跟着你吧。” 陆庭之那里,只盼能圆得过去。
第23章 入宫(二) 转眼就到了要入宫赴宴的日子。这宴席虽在晚上,可一大早整个陆府便忙了起来。连平日里从容温婉的苏纨和端庄冷静的宋文清也有些六神无主。 陆承仲躺在榻上喝着茶,看着苏纨忙前忙后的模样,不觉皱眉,道:“慌什么?今日是给太子殿下相看太子妃,又不是相看你。” 苏纨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这些小辈们都是顽皮的年纪,做事没轻没重的。这一入了宫,若是闯下什么祸事来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别说是他们受罚,就是你的乌纱帽也难保。” 陆承仲道:“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你当庭之是吃素的?再者说了,我瞧着那几个孩子都不错,不至于犯错。” 苏纨懒得理他,只道:“盈盈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性子,雅芙也是个暴脾气,菱歌虽比她俩强些,可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万一进了宫慌了神,可如何是好?” 陆承仲说不过她,只道:“你说人家慌神,我倒觉得人家好得很,反倒是你,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要我说,选上选不上的都是命……” 话还没说完,他便见苏纨脸上多了一抹愠色,赶忙住了口。 苏纨见耳根子清静了,才出门去张罗。 * 一出门,正看见宋文清和陆齐叔领着陆予和走了过来,他们二人已穿戴齐整,陆予和更是满身都穿了新制的衣裳,忝着一张肉乎乎的脸,越发像年画里的福娃。 众人相互行了礼,宋文清才道:“嫂嫂,怎么不见二哥?” 苏纨恨铁不成钢道:“在屋子里歇着呢。” 陆齐叔笑着道:“还是二嫂心疼二哥,不像文清,一大早便将我扯了起来。” 苏纨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法子,他闲着我还能做些事,若是他忙起来,只怕我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宋文清和陆齐叔抿着唇笑,又道:“孩子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雅芙和盈盈都在我那里,都穿戴好了。” 苏纨道:“我去瞧瞧。” 宋文清点点头,道:“我陪嫂嫂。夫君,你带着予和进屋里和二哥说话吧。” 苏纨又忍不住嘱咐道:“再过半炷香的时辰也该去府门口坐车了。” “嗳。”陆齐叔应道。 宋文清道:“别误了时辰,去吧。” 陆齐叔求之不得,忙不迭的拉着陆予和走了进去。 宋文清见状,亦是笑着摇了摇头。 * 两人一路行至宋文清的院子里,还没进院门,便听得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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