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琛是折腾一整夜,想到那女人还在这水寨里,他浑身就不太爽利,长话短说:“如今两条路摆在你跟前由你自己选,一是大义灭亲杀了你舅父这个反贼,带着水寨里的人向朝廷投诚。” “舅爷虽然和我不太对付,但好歹是一家人。”要她下死手这种事真是做不胡来。红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只问道:“另一条么?” 江璟琛捏了捏眉心,温柔的笑和煦之极,赏心悦目的样子:“如今情形你也是瞧见了,死了这么多人,多添一副红豆姑娘的棺材,也不嫌多。” 置人于死地,还说的这般轻飘飘的,当真是骇人听闻。 都怪她眼拙,这哪里是什么青莲!分明就是一朵黑心莲!红豆想也没想:“江大人放心,这门生意安安心心的交给我做!崩说处理了一个舅爷。” 江璟琛起了身,只留给红豆一个背影:“红豆姑娘且放心,今后你就是水寨的唯一的当家人。” 这么着急的走,她话还没问完。 但今后,左右都是靠上了江璟琛,虽说过程不太美,结局还是好的!红豆嘀咕一声,“大人是个深情种子,他的软肋便是他那夫人。”但也让红豆她拿准了今后的走向,讨好那位夫人才是第一要紧事! 褚玲珑也是睡得一脸的迷糊,靠在江璟琛怀里做着梦。 那梦里是那早死的短命夫君,站在那处,说着什么妇道人家要多读诗书,如此云云。 金桂树下,微风徐徐,她正为了做发油而细心的挑拣花瓣:“晓得夫君你喜欢李家的那位姑娘。可我们既然成了夫妻,那就是上天定好的姻缘。你崩说这么多,我就是不识字的草包。可你夜里也不是照样喜欢的紧。” 身后没了声音,褚玲珑转身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罗徽,却是那一身半旧青莲色直裰的江璟琛!他正朝着她走过来:“夫人又发梦了,都说过几遍,我除了你谁也不喜欢。” 褚玲珑推开他的手,辩驳:“我不是你夫人!” 那男人更是无奈的看着她:“夫人,你当真糊涂了,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清。” 她的夫君,自然是罗府的罗徽!还能会是哪个?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过来。褚玲珑睁开眼就看到江璟琛这张清俊的脸,差些一口气没上来。 不过是一场祸事,江璟琛救了她,自己就得把清白都搭进去? 当见着自己的衣裳穿戴好了,没有一丝破处,才慢慢松下心。 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本就和罗徽没有多少好的回忆,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恍恍惚惚,她这是把江璟琛认作了罗徽?想到此处,她的眼眶禁不住的微红起来,“褚玲珑,你自轻自贱到了这份田地,还有什么好自以为是的。” 江璟琛困倦的厉害,只想抱着褚玲珑小歇息片刻。等回了城里,便是一大堆的公务脱不开身。他抱着女人脱不开手,声音也跟着闷闷的:“别怕,万事有我在。” 褚玲珑没想他会这么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沾湿了侧脸。 她哭了? 睁不开眼,还哭的这么凄凄惨惨简直就像拿刀子戳他的心。男人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可是被昨夜的阵仗吓着了。” “我何时能启程回台州府?” “如今刚灭了水寨,海上的货船必定是要封锁一两日的。我虽能借着名目送你出去,但更怕被有心人惦记着,对你的安全不利。倒是不如,再我这处多住一俩日等事态平息再走。” “好。” 听了褚玲珑说好,江璟琛心里也高兴。转过身去,低声的哄,“知道你烦我,可我又有什么法子?” 褚玲珑已经累的不想开口说话。 一夜后,外头的天湛蓝湛蓝的,光线也柔和。好i几个人在地上洒扫,提着桶子把水冲下去,血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她看的眼皮微跳,满脑子只蹦出一个念头,江璟琛不是个柔弱书生,他比水匪还厉害! 血水就要蔓延到褚玲珑的脚边,她快站不住。纤弱的腰肢被一把抱起来。 滴答,滴答。 这血水大概是热的,会灼烧人的眼,衬托这男人的影子都分外高大起来。 “见着你站不得稳妥,怕你摔着了。” 江璟琛说。 褚玲珑受不了他这么温柔,低下头,蹙了眉,“我能自己走。” “这里脏,我抱你过去。”江璟琛的手便猝不及防的又托起了她的腰肢,是不容她下地,“你方才又在想些什么?” 鼻尖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冷墨残香。 褚玲珑把额头贴上去,软着声音说,“没什么。” 这女人向来是个倔的,不会这样的依靠着他。稍微给了他些脸面,江璟琛就就稀罕的不得了,哪里还会多加追问。 衙门里虽然忙的热火朝天,但他总会抽出时间回来,和她一道用饭。 墨子瞧见这两位总算能坐在一处吃饭,也算是松一口气。只得江璟琛另外嘱咐道:“夫人心思灵敏,你看管好家里,别让外头的商户妇人进来叨扰到她休息。” “旁人也就算了,小的拦得住。那若是那水寨的红豆姑娘过来,又怎么打发?” 那水寨的红豆一天三回的往这里头跑,投其所好,送的还是些给姑娘家补身子的补品。 “倒是叫她乖觉。”水寨现在是红豆独大,这些小恩小惠的也不过是想笼络住人,江璟琛不甚在意:“夫人身子不好,药材放着也是放着,便拿给她用罢。” 褚玲珑醒过来以后,就是意志消沉的很厉害。暗暗的想,自己的癔症似乎愈发的厉害了。她听闻墨子送过来的是些补药,也就喝了。 墨子接了药碗,回话:“还是少爷想的周到,让小的熬煮些补药。夫人这些天面色看着好许多。” 夫人长夫人短的都应下了,何况这嘴里的补药。褚玲珑笑容淡淡的道:“那海上的货船可是通了?我在这里住了两日,该是要回去的。” 又要走啊?墨子叫苦不迭,说:“海上的航船倒是通了,不过,这几日来往的都是皇商的船,是要往京城那处北上的。” 褚玲珑搬着板凳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红彤彤的晚霞。 许多事,她早就觉得里头很不对劲,江璟琛对她的态度也更值得深究。 她便像是扒拉着谜底,一点点把答案给掀开。 海上的有没有货船?这事墨子有没有骗她?江璟琛在外头圈了那么大笔银子,自然是要快些送到天子手里。但,他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非要和自己纠缠不清? 红豆让人送了好几箱茶叶过来,笑嘻嘻的上了门,“先前就听夫人说是做生意的,竟然这么巧是个茶商!” 这里知道她做茶叶生意的,除了江璟琛,就是墨子那个碎嘴的。 “夫人别拿这眼神刀我,可不是因为被这姑娘烦透了,小的才会说漏嘴。”墨子不好意思的要躲起来,指了指,“小的都替夫人看过了,都是些好茶叶!” 来了便来了,这些人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即便她不把人多留,那姑娘还会找了别的法子上门。 褚玲珑便招呼红豆过来坐,“羡慕你们这些江湖女儿家,说话爽利。” 讨好这位,可比讨好江璟琛容易的多!红豆继续拉近关系,“夫人在外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些不上道的人。我家在江湖道上还有几分薄面,夫人大可抬出我的名号,外头的兄弟听了也会帮扶一下。” 水匪和马匪是一家?还讲究一个表亲关系。 褚玲珑点了点桌面,斟酌的说,“我有个朋友刚成婚不久,她的夫君就遇上了马匪,轿子落下山,尸骨无存。” “还有这样的事!”红豆问,“夫人可是想让我打听些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罗徽的死悬疑众多,摆在面前就有一个猜不透的谜底。 从江璟琛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可是他雇人谋财害命? 褚玲珑抬起眼,刹那间眼里透出一份光亮,“我想知道,那马匪背后可是有人操控?” “那确实不难,还请夫人等我消息,我这就写一封书信托人往台州送过去!” 第五十三章 快临近除夕, 江璟琛接到了江书寄过来的家书,他招了招墨子过来询问了一番,“夫人, 今日可做了些什么?” “夫人今日搬着板凳,又出了一天的神。”墨子瞥一眼自家少爷的神情, 那水寨的红豆倒是来的勤快, 她怕不是又作了妖?不是墨子违心不愿意同江璟琛交代明白,而是那红豆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天好几回都到他这里哭诉,说是如今水寨上下老小全靠她一个弱女子。 哭着, 哭着就往他怀里靠, 还说什么要找个夫君就得找他这样的。 若是成了自家人,可不是得护着点?墨子再扫一眼那封家书:“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却是有一件事,哥儿年纪小, 又挑嘴, 他没了亲娘在身边就不吃乳母的。”依着江书信上所言,孩子已经是有些发了热, 他想催促着褚玲珑快些回台州。江璟琛沉吟:“这件事, 你先把嘴闭紧了, 别往外头说。” 墨子轻声心里发虚, 道:“小的说不说又哪里是要紧的, 倒是少爷您。” “我怎么了?”江璟琛隐隐有了些不快,他心里也再明白不过,江书可以舔着脸皮把大伯的身份做熟了,又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数落了他一顿。 原是江阁老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也送了一份信到他手里,让他注重影响。 江璟琛的官位虽不高, 却也因着圈银子的事入了那天子的眼。 调回京城,便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影响的源头,自然是在他选妻的问题上。江大奶奶放出话来,让江璟琛自个儿在外头挑媳妇,他是铁了心思要扶持她,江阁老不是好糊弄的人,让他知道自己和褚玲珑有这么一出,捏死那母子的命便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他不想强行拘着那女人,却是要护着她的一条命。 墨子说:“说一句大不敬的。少爷如今官位低,哪里是江阁老的对手。事情一样一样来,不着急。” 说的正是,他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能显得对那孩子特别关照来。至少明面不能显露出来,也唯有让江书撑着场面,江璟琛才能稍微安心些。 他压下眉宇间的倦意,“我有分寸。” 又等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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