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琛能听话,那就怪了!不多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夫人,你嘴里发不发苦,我出来的着急只抓了一把果脯。” 天底下果脯种类的多了去,这人如今什么东西吃不着。 “你赏脸尝一个?” 褚玲珑鼻尖嗅到一丝清香,抖了抖眉,“你这是故意的罢?”偏就这么巧,是她喜欢吃的竹盐蜜渍的枇杷干。 江璟琛眉峰微扬着,笑着道:“你便当我是故意的好了。” “你的东西,打死我也是不吃的。” 褚玲珑自从登船便很是不好受,她也不多言语。眼见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夜里船舱里点起了灯笼,风吹来就一摇一晃的。却也是意外,这一路江璟琛没有再烦她,就坐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 太过安静了。 本以为不会在意他的,可似乎有些做不到。她低声问,“那枇杷干,还有没有了?” 江璟琛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不要,我就给了旁人。” 听他鬼扯,这人根本就没从身边离开过,纹丝不动,像尊木菩萨。他这样可是堵了气,故意推说东西送出去?还以为他性子是多少的沉稳,也像个长不大看的小孩。她忍着笑,说,“那便算了。” 这样静的夜里。 船上悬挂的红色灯笼,就好像回到当时的大婚之日。她不免感慨万千,若是当初没有嫁到罗府,可还是那个在渔村里瞎跑的渔家女罢? 江璟琛的肩膀贴过来一些,撞上她的,声音如这深夜般浓重,有种把人嚼碎了的压抑。他摸索了怀里的黄纸包,白日里有几颗现在就还有那么些数,“就知道你定要改主意,我怎么会给别人?” “江大人,您可真是厉害死了!”褚玲珑微抿了唇,见不得男人眼里的光,捡了一块最小的枇杷干吃进嘴里。融化了,甜丝丝的,“谢谢。” 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她,“再吃一颗罢,这一夜还漫长的很。” 她愣愣的看着他,又自取了一颗枇杷干捏在指尖,问:“江璟琛,你有没有做些对不住我的事?” 海里的波涛翻滚成浪,水里倒映出两人身影,眼睁睁从那男人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曾。褚玲珑低下脸去,心如死灰。 - 回到罗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哥儿倒是被太医调养过,面色红润,一点都瞧不出生病的样子。 褚玲珑抱着孩子就往脸上贴,“宝儿,娘亲回来了。” 江璟琛也想凑过去看看,不多看,就瞧一瞧那母子一眼。可还没走近,他的胳膊就被人拽住。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江书看不得他这副傻样子,把人揽过来,“罗府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发个什么癫,要在除夕夜给哥儿抓阄!你说这小门小户的,万一把我大侄子养的不好了怎么整?” “这和小门小户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老夫人心里有鬼。”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江书见着大侄子对着他笑,又拉了人到边上,“老夫人是分明知道这孩子不是罗府的种,现如今不一般了,又是见得府里头住着一位太医,夜里都睡着,便成天担心江家会把孩子要回去!” 就是跟个喝醉酒的醉鬼一样,念念叨叨。 “等明年,这哥儿是要开口说话的,我就不容许在他被留在罗府了。褚玲珑不是要去京城做生意,你快忽悠她把孩子一道儿带去!” 这当大伯的瘾也太重了,竟跟着瞎掺和。江璟琛的脸色不免抑郁几分,“孩子这么小,带去京城容易,可谁来养?” “我啊!”江书真的打算好了,越说越期待,“你是怕我没钱养不好哥儿?开什么玩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山西地界,爷儿都是横着走的!倒是就你那点俸禄,我还担心把哥儿养瘦了!” 江璟琛淡淡的道,“这事过几天再说。” 还要过几天? 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江居正,福州这么多天,孤男寡女的,你就真的没把人拿下?” 他哄不好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怕人看笑话。江璟琛缓缓开口,说,“我是没兄长有本事,连公主都能哄得服服服贴贴。” 提到重点上了,江书跟泥鳅尾巴一样儿,更缠着人不放,“我不是和你说笑!祖父的人来过台州府了,你若不动手,就等着给那母子收尸罢!” “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好法子?”江璟琛拧着眉:“是要把这谎言给撕开,一并送到祖父跟前去?” “那总也好得过,人死了罢!” 他笑了:“这事你莫要管了,便是江阁老问起来,也说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却是甩了袖子,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这罗府,江璟琛他索性也不住了,是回了一趟豆腐铺子把过年的银子送过去。在船上,他是骗了褚玲珑的,哪里会出门不带银子,不过是想让她怜惜几分,多和自己说说话。 谁知她居然会问出那样的话来,怕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江璟琛眉眼跳的厉害,心不在焉的。 “江公子和我说啦!你在外地很忙,是用不着特意回来的!” 和平常一样,干爹坐在小板凳上,他半蹲在干爹身边,“钱够用,你别不舍得花销。” 干爹抱着红纸包,笑得露出一口黄牙,“把钱给存起来,到时候给你将来娶媳妇用!” 大概是说到了说到这事,他垂下眼,“也不知道,儿子这辈子娶不娶的到媳妇。” “大过年的气氛,能不能有句好话?”江书冷不丁啧了一声,“只要你想,愿意江家做媳妇的姑娘,就能从台州府一路排到京城去!” 那罗府少奶奶成天不高兴,倒是比公主还金贵了!实在是让人看不去。 也不是江书拿大,他的确是想到一个好法子。 “对对!璟哥儿从小就受姑娘喜欢,只要他在豆腐都能多卖上一些。” 江璟琛语气也平静,他索性是把话挑明了说,“干爹,我有一个朋友家生了个孩子,托到我这里问问取什么名字好。” “人家的孩子,你别瞎掺和,取名字这事关乎人的一生大事呢!” 一生的大事,他以前也总以为考上了功名,领一份差事,安稳的过日子就算是好的了。京城之内,权贵豪强,他不往上爬怎么护得住那女人。 江璟琛的神色在摇曳灯火下,寒而冷,“可她不是别人,况且,我就是想管一辈子呢?” 话说的突兀,但在场的人都听的明白。却是为了那个罗府少奶奶! “是不是那个姑娘的孩子啊?”干爹叹一口气,“我那日就瞧出你的心思,璟哥儿,你看那姑娘的眼神不对劲,本以为,会是一段好姻缘。可人家到底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怕是个寡妇,心也不你这里。” 即便如此,那也换不了人。 江璟琛一回头,江书在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老人家非要我说的嘛!你别瞪我啦!” 从豆腐铺子里出来,那男人就开始不理人了。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捣鼓个什么劲,等再出来是换了一件衣裳,换汤不换药的青莲色直裰,手指上倒是多带了一个白玉扳指,往外头走。 “去罗府。” - 除夕夜,阖家团圆,罗府上下也是难得的喜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哥儿过了年就长一岁,名字的事情我觉着是要定下来了。” “全听祖母安排。” 老夫人迟疑一会儿,又说:“我们都是为了哥儿好,有江府这个靠山,他今后也不会在外头吃亏。” 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孩子抓阄满周岁,江公子送来贺礼,为其取名!褚玲珑面色不好,“我的孩子,用不着江璟琛起名!” 老夫人低声道,“但哥儿也是罗府的子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 褚玲珑寻到祖母处大吐苦水:“江公子好歹是阁老家的公子,他怎的一点都不懂得避嫌?” 老夫人却支支吾吾:“宝贝肉,都给你两家铺子,你便应允了这事。” 罗府,便是这般做事的,今日可以让江璟琛给孩子取名字,那他日是不是同样可以卖了她?真的是忍无可忍! 回了屋里洗漱,采莲伺候她换下衣裳,拿着木梳给她梳头,“少奶奶也别气了,老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今日是除夕,快喝些甜食,祛除晦气。” 褚玲珑喝下这甜汤,“今日除夕,你同小雀回家去罢,我这处不用你守着。” 她头脑就有些重,躺上去,闭着眼睡了。 除夕夜外头正是热闹非凡,鞭炮,烟花,人声喧闹,屋里头却是暖意融融,她乌发之间起都起了一层汗,恍惚之间,又是极致的欢愉。 “玲珑。” 她睁开眼缝去瞧,夜里无风,床底之间也是温软。这样的滋味,已经许久不曾尝过。江璟琛宽厚的背脊伏在女人之上,堵住她的嘴,甜香就蔓延唇齿之间。 人影摇曳,是道不尽的缠绵。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压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在求:“快好了。” “你莫要撒谎骗人!”褚玲珑痛的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停歇。 这梦太过糊涂。 到后半夜,她只觉得浑身的难受,手一摸,却是一双骨节分明的男人之手! 江璟琛在笑,甚是有兴致:“说好的几两碎银卖给你,我从不食言。” 第五十五章(捉虫) 大年初一, 采莲早早的回了罗府。 少奶奶的屋子里比往日里都要安静,褚玲珑的乌发悉数散在肩头,如玉雕琢的人儿, 大声说话都能把她吓着了。 采莲轻声的喊:“少奶奶。可又是发了噩梦?癔症了?” 干坐着,出神, 想来人是早就醒了。 褚玲珑也希望只是癔症, 梦里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的热,她发抖的厉害, 双手绕着那男人的脖梗求了又求……求他些什么?记不大清楚了。可当身子不适再度袭来的时候,肌肤之下还有看不到的痕迹, 她连肠子都悔青了! “少奶奶, 炭火盆里怎么熄了?”采莲把盆子里重新点燃了火星:“新年第一天,快换了衣裳,别染上了风寒。” 她静静的坐在那处, 不言语, 肩头上不知道是谁的衣裳,青莲色的直裰, 像是夏日里池塘边上最娇艳的一抹莲。等看清楚衣裳, 采莲大惊! 这衣裳, 分明就是江璟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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