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功绩,才能平娶二女,他需要功绩,才能力压南康王府与邢家一头,让这两边的岳丈都认下啊! 但裴兰烬又不能明说,他隐隐都有些恼羞成怒了,又只能强行压下,努力的勾起唇角,道:“落枝...我也想为纳木城做点事情,且,眼下我族中长辈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准备接待长辈吧,这件事,便等我们成婚后再提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勉强。 沈落枝似乎也没有多想,这位从江南赶来的郡主自从来了纳木城之后,似乎便一直沉浸在四处交友、与人游玩享乐之中,浑然没察觉到裴兰烬那些隐晦的、阴暗的心思似的,甚至还酝酿起了一丝甜甜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便都听裴郡守的。” 裴氏中的长辈,大概在明后天便到了。 “好。”裴兰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今日因为这还没做起来的官道心神激荡,激出了一身热汗,后背都润湿了些。 而沈落枝又借着道:“既然家中有长辈到,那应当举办一场宴席欢迎,便交由我来操办吧。” 这自是应当的。 裴兰烬点头,道:“辛苦了。” 他潋滟的瑞凤眼又一次落到了沈落枝的身上,在看到沈落枝曼妙的身姿与娇艳的脸蛋时,他的心中难免有一丝悸动。 这是他的妻。 那样爱他,能为他做一切事情的妻。 他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就算是日后邢燕寻进了门,也只能做平妻,不能盖她一头去。 裴兰烬想着,便向沈落枝告退了——他听了消息便丢下了公务来质问沈落枝,现在得到了消息,还得回去再继续办公务。 沈落枝自然一步步相送。 她没有送出前厅,而是站在前厅内的门旁看着离开的裴兰烬,那端方公子走路是姿态端正,北风拂过他的袖口,如云鹤翻飞。 待到裴兰烬走了之后,沈落枝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淡下来。 裴兰烬在打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懂吗?无外乎就是踩着她的骨肉上位,成全裴兰烬自己的好名声。 但沈落枝怎么可能真的成全呢?她肯定要让这好名声落到自己头上,至于裴兰烬—— 沈落枝的脸色已经冷下来了。 她自从知道了那个女子是邢燕寻之后,心底里便一直酝酿着一个大胆地计划,现下裴家的那位长辈终于要到了,她也终于能将裴兰烬与邢燕寻一道儿拉下来了。 弯月送过裴兰烬离开后,回到前厅前,便瞧见她们姑娘神色冷淡的立在书房门口,道:“去让听风再打探打探,那裴家的长辈离我们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过来。” “是。”弯月躬身行礼,然后垂头退下。 她退出很远时,瞧见他们郡主还安静地站在门边没有动,静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弯月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口发闷。 郡主这几日,不知为何,似乎生了很大的变化,做的事情她都瞧不懂了。 弯月总觉得,郡主瞧见裴郡守的时候根本不高兴,反倒是瞧见那两位小倌的时候会露出几分笑意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裴郡守才是和郡主年少定情、相约共度一生的人啊! 弯月忍不住抬眸看向郡主,她想看看郡主的脸上有没有一丝她可以读懂的情绪。 可是,当弯月再抬眸时,郡主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提着裙摆从房内离开了。 弯月便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 次日下午,裴家的那位长辈便来了,裴兰烬当时还在忙,沈落枝便亲自出城,迎了十里,迎回了这位裴家的长辈。 这位长辈名裴青鹿,号雅竹居士,曾为正五品弘文学士,前段时间卸任,现在龙骧书院教书,名满京城,是出了名的雅士,一手丹青千金难求,同时,也是裴兰烬的亲叔叔。 裴兰烬的父亲在京中忙公务,京中往返西疆要近两个月,他难以抽身来此,便由裴二叔代为来。 裴二叔是个严肃的中年美男子,与裴兰烬有三分相似,幼时裴兰烬的学业都是由裴二叔一手培养出的,裴青鹿早年丧妻,便一直未曾再娶,也没有子嗣,只把裴兰烬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现瞧见了沈落枝也把她当未来儿媳看待,分外喜爱。 原先裴二叔与沈落枝并未多见面讲过话,对这位郡主并不了解,只知道是南康王家的郡主,模样出众,现下一谈,便发觉这姑娘腹有诗书气自华,进退得宜谈吐恰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姑娘,可为他们裴氏主母,便越发喜欢。 后到了纳木城后,沈落枝将早就准备好的院子请裴二叔入住,院子收拾的很齐整干净,待到沈落枝走后,裴二叔又派人出去打探了一圈沈落枝来纳木城之后的所作所为,越听越不得了,这姑娘品性高端不提,竟还要散尽嫁妆去给西疆做官道,这等名声和心性,叫裴二叔都不敢小觑。 果真不愧是南康王的女儿。 到了当天晚上,沈落枝便在郡主府大摆宴席,宴请了之前去北山烤肉宴的所有人,还特意将郑意、邢燕寻安排到了一桌,她又与裴兰烬一桌,又将裴二叔放到了“贵客”的位置上供着。 这一场晚宴,热热闹闹的拉开了序幕。 席间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浑然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第35章 反击(二) 拆穿他们的假面具! 迎客宴上, 裴二叔与自己在西疆的几个老友坐在一起聊天,在裴二叔的对面,坐着一帮贵女和公子。 这一趟宴席分成了两拨人, 左手边是贵客区,坐的都是裴二叔、邢大将军、在纳木城有官职的长辈, 而右手边是沈落枝的贵女朋友、一群公子, 和邢燕寻、郑意、裴兰烬的年轻同僚们。 那些年轻人凑到一起的时候会叽叽喳喳的聊一些旁的话题,胭脂水粉啦,城东马市的新马啦,但是上了岁数的长辈们多是聊一些朝廷政事,聊着聊着, 话题便扯到了“官道”上。 “听闻, 郡主有意开官道呢。” “这可是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啊。” “若是能开成, 西疆当为郡主修祠建庙。” 一群人谈论间,裴二叔抬眸看上了席坐上方。 他们是在郡主府的前厅落座用膳的。 郡主府的前厅很大,门窗尽开, 用以通风,又以金玉雕成的屏风遮挡烈风,屋内并不冷,地面下有地龙燃烧, 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 地毯是以柔软的羊羔毛所制成的, 就连京中都少见, 显然是那位郡主的嫁妆。 而在席坐最上方, 沈落枝与裴兰烬并肩而坐。 他们二人今日都是装扮过的, 这等场合自不会失仪, 男子俊美非凡, 身穿一身绯色衣袍,腰系玉带钩,女子身穿月华色对交领长裙,优雅婉约,他们身后有一颗两米高的硕大珊瑚树,珊瑚树上摆满了夜明珠,夜明珠一晃,如水波般的光芒便映在沈落枝与裴兰烬的身上。 浮光掠影间,熠熠生辉,一颦一笑时,满室惊艳。 兴许是珠光暧昧,又或许是气氛融洽,总之,当裴二叔看向他们的时候,只觉得这对未婚夫妻当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妻了。 按理来说,这一场迎客宴本该在裴兰烬的郡守府办,但是裴兰烬公事繁忙,便都由沈落枝一手操办了,左右他们都要成婚了,又分什么郡主府还是郡守府呢? 裴二叔一贯向下压着的唇瓣微微勾起,抬手饮下了杯中酒酿。 他以长辈的角度,对沈落枝很满意。 席间热闹非凡,裴二叔喝得尽兴,却没瞧见他的好侄子一直心神不宁的往席间瞟。 裴兰烬一直在看邢燕寻。 兴许是知道今日是沈落枝要见裴氏长辈的日子,所以邢燕寻心里不痛快,一般人不痛快,可能会避开这个宴席,不来自找没趣了,但是邢燕寻却偏要来。 她今日也罕见的没穿武装,而是换了一身姑娘家穿的裙装,石榴红的对交领百褶裙,腰上系了一条银鞭腰带,挽了一个简单大气的侠女鬓,一根银簪落在她的乌发间,察觉到裴兰烬在看她,邢燕寻抬起眼眸来,用眼角睨了一眼裴兰烬,继而转头就与郑意饮酒去了。 郑意大概不善饮酒,喝上两杯,面庞便全涨红了,他今日依旧是穿金戴银,往邢燕寻旁边一座,像是座金山似的,还总是偷瞄邢燕寻。 邢燕寻便故意在裴兰烬的面前与郑意表现得极为亲切熟稔——她父与郑父都坐在对面,两家长辈瞧见了,也只是笑眯眯的互相敬了一杯酒。 邢家与郑家早有联姻之意,邢家有军、势大,郑家有钱,有路,他们两家若是能联姻,在西疆都能更上一步。 郑意又如此喜爱邢燕寻,瞧着邢燕寻对郑意也不是全然无意,那他们两家日后携手,也是蒸蒸日上啊! 觥筹交错间,整个宴席都越发热闹了,还有一些雅士站起身来奏琴献曲,一群喝大了的五陵少年们跑到院儿里去玩投壶。 邢燕寻也坐不住了。 她推开了一旁喝得坐不住的 郑意,直接将郑意一下子推趴在了桌上,随即抬起眼眸,远远的瞥了一眼裴兰烬。 裴兰烬正在与同僚敬酒,他婚期将至,四周的同僚都在恭贺他。 但邢燕寻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似的,下意识抬起眼眸看过去,他的目光透过一杯杯摇晃的清酒与一张张带笑的、模糊的脸,与邢燕寻正对上。 分明是他与沈落枝的宴席,但是他的心思却一点没有落到沈落枝的身上,只顾着看邢燕寻。 邢燕寻今日在席间吃了一肚子的酸醋,脸上的表情便也不善,似笑非笑的提着眉,抬着下颌看他,与他的目光对上,那双狐眼便挑衅的望了他一眼,那股子吃醋闹脾气的模样便活灵活现的映在了裴兰烬的眼底里。 裴兰烬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被邢燕寻抓挠了一瞬似的,他不由得饮尽了杯中清酒。 但不知是不是这酒太烈了,一口酒入喉,在胸腔内烧出了一条火辣辣的路来,从喉管直通腰腹,一股莫名的冲动便在体内酝酿。 裴兰烬的眼前恍惚了一瞬,周遭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出了重影,他的脑内涌起了很多他与邢燕寻相处的画面,在北山树下,在他的卧房里,在帐篷里,在西疆沙漠的乱石后,那样蓬勃劲瘦的身体,那双恣意妄为的眼。 “裴大人,这是怎的了?”旁边有人诧异的喊了一声,正对上裴兰烬一双略显迷蒙,眼尾泛红的眼,愣了一瞬后,不由得哈哈笑道:“裴大人,几杯清酒便醉成这般,当真是不胜酒力啊!” 众人一瞧,果真瞧见了裴兰烬那双泛着红的眼。 裴兰烬本是没醉的,他只是胸腹灼热,但是当身旁的人劝他下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应了。 今日客人多,宴席间难免有人吃酒打翻了杯盏,脏了衣物,亦或者突感不适,需要休息,所以沈落枝早早将靠近前厅的南院腾出来,将所有厢房收拾好,专门用作客房,供人短暂更衣,亦或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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