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昳丽的容貌以及强横地不由人反驳的语气,却让苏果莫名觉得有了倚靠。 她衬着陆则琰的手指,乖顺地点了点头。 陆则琰满意地收回手,撩起眼皮,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冷宫门口来回踱步的年轻太监,随后没再说什么,折身离开。 ... 苏果目送完陆则琰消失在转角,回身往陈安洛那走去时,余光忽尔被手上的东西闪了下,她低头,看到之前大人给她套上手指的碧玉扳指。 呀,大人他忘摘了。 碧绿的扳指呈圆筒状,上端边缘稍凹,刻有极细小的字,苏果看不清。 它的材质润泽,苏果并没见过许多玉器,是以她看不出这是哪种,只觉得颜色剔透,能看清里面晶石,应当不是寻常物。 苏果小心地取下扳指,藏在自己的胸口襟袋中,还是等下次见到大人再还给他好了。 “安洛!” 苏果整理完毕,走到冷宫门前,脆生生喊了句。 陈安洛一直在踱步,听到动静,脚步一滞,仓忙循声回头。 他寻苏果寻了半个晚上,除了皇家几个不能擅进的地方没去搜,差不多找遍了宫里所有角落,竟然都没找苏果。 而现在,她完好无缺地自己跑了出来。 陈安洛素来温和的容色像是冻了层霜,清峻的眉眼不笑的时候也自有一番气势。 他忍着火不发,耐着性子道,声音却有点沙哑,“苏果,你去哪里了。” 苏果知道现在夜已深,既不能照实说,便自顾低着头愧疚道:“我迷路了,刚才绕了好几圈,才找回来。” “你带出去的糕点呢?” “我饿,也都吃完了。” 陈安洛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直线,拳头握了又松,苏果才进宫月余,本来相安无事,怎的突然好似多了许多秘密。 最关键的是,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如何会不知道。 “安洛,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乱跑,走之前同你讲,好不好。”苏果觉得安洛很像是哥哥,他冷下来脸,她心里就有点怕,还与对着大人的怕不同,而是对长辈的那种怕。 陈安洛看苏果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里蓦地一软,叹了口气,“你还要进去洗漱么。” “要。” 她今晚先是跟着大人跑,出了一身汗,又被大人吓了好几次,身上黏黏糊糊,难受极了。 陈安洛拎出一个竹篮子,“我替你拿了带回来的新包袱,把新太监服换上,净室里的水是我去混堂司打出的温汤,现在不比前两日,再用冷水你会头疼。” “谢谢。” 苏果心里愈发不好意思,怕被他看楚端倪,她听话地快步走进冷宫的净室。 有安洛在外面守着,苏果不必担心有人撞破,是以洗的不紧不慢。 因为不是自己拿的衣衫,没带藏在床铺里层的换洗裹布,苏果将就着今日身上这件。 她看了眼躺在篮筐里的玉扳指,从自己布裹上抽出几条粗线,咬断线头穿在扳指内,戴上脖颈,然后用胸布裹起时正好将它围起。 苏果拍拍自己‘平平’的胸脯,在还给大人之前就放在这里吧,既安全也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掉。 “果儿,怎么这般慢,你好了没!” 陈安洛大概被她乱跑跑怕了,从外头传来他的喝声,苏果差不多能猜到他皱眉的模样,立刻回道: “嗯,好啦。我马上就出来。” ... 翌日不到卯时,苏果起了个大早,穿着新制的太监服就跑去尚膳监的茶房。 她与守冷宫门时的心态一样,本着勤勤恳恳做事,只求不要遇到难惹的大人物。 首日无惊无险,尚膳监里的宫人较之冷宫要多上许多,且总是很忙碌,但显然茶房的事很少。 苏果是大总管带进来的人,再忙也没有人会敢去使唤她,日子过得极其顺遂。 不知不觉到了七月,七月流火,天气逐渐转凉。 大清早,苏果忙完了早上那波,然后如往常枯坐在茶房里,双手撑着下巴,杏仁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计册,心思却不知飘忽到哪儿去了。 差不多有一旬,她都没去衍庆宫找过大人。 在尚膳监连杂事儿都少,她总想攒点趣事,好有个由头与大人多聊聊,不然,就怕大人嫌她烦。 哎,长这么大,苏果好像第一次有了与众不同的烦心事,她想,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就在苏果思绪乱飞的此时,隔壁传来膳房的一声通喊, “苏果,总管公公找你。”
第14章 第 14 章 ◎万一与人情意绵绵,凑成了对食...◎ “苏果,总管公公找你!” “欸,来了。” 苏果搓揉了揉犯困的脸,站直身整理好自己翻折的袍边褶,往尚膳监最西边的廊房走去。 这间廊房是特意单独被隔出来的,用以给总管公公置放采买账册,或是中午休憩用。 苏果第一日曾来过这,所以算得上熟悉,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她就跑到了门口,也一眼认出了站在门内的冯青的背影。 他,他怎么还来啊! 苏果虽然因着冯青心怀惴惴,但撇头看到方元顺笑呵呵的大脸庞,又觉得自己不比以前,该有点底气。再说了,她现在还有大人那样的靠山 ,虽然侍卫好似没有御马监总管大.... “奴婢参见总管公公。” “小苏果来啦。”方元顺吃了口茶,朝她招招手,苏果立马跑到他那一侧的房内角落,这样她觉得还不够,继续往里缩了缩脚,真是恨不得和冯青隔条宽桌的距离。 方元顺看破不说破,笑道:“冯青来是说想与你道歉,你看看他有诚意不。” 他眼神往地上一指,苏果才发现原来冯青还带了许多红色包裹,封口扎得不紧,能看出里面是些上等的胭脂垫,雪花膏等等。 太监与寻常男子不同,去了势之后不图点香粉,凑近便难免会有股不好闻的味道。苏果并不了解这些,她自己不需要,同铺安洛身上也总是很干净的气息,是以看到这个,她真的很想说一句没诚意。 但她不想给大公公惹事,最后低声应了个嗯。 “苏小公公,我先前真是瞎了狗眼,都是误会,早说你是方总管的人,我哪敢与你开那等不入流的玩笑话。” 冯青送着笑,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 他现在无比庆幸刘阿贵被不知谁除了去,企饿裙八吧三凌七其武三六制作上传万一苏果当时真的受伤,他今天可就不好收场了。 也是奇了,谁知这个小太监还有方元顺这个靠山,害的他被.干.爹骂了两个晚上!倒不是怕个尚膳监的总管,而是谁都晓得方元顺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虽表面从不多照拂,但喜怒无常的主子哪天会顾念旧情,谁有猜的到啊。 他惯来会拉下脸做人,现在这么伏低做小也不觉得不习惯。 苏果看他这幅样子,当然是半分不信他口里说的所谓‘玩笑话’。 但不管他发没发现刘阿贵的事,虽然苏果恨他恨得不得了,她显然也没本事报复。如果两人的怨恨到此为止,至少她不会给总管公公和大人造成更大的烦扰。 苏果不怎么甘心,还是冷着声应了句道:“都过去了,谢谢冯公公送的。” “诶,好。” 冯青忍不住多试探一句,“元顺爷,您不说,谁都不知道新太监进宫教礼那日您去了呢。” 方元顺对外皆是说新太监教礼,将容貌秀气,脾气乖巧的苏果放上了心。毕竟他总不能直言是王爷看上了小太监。 方元顺嗯哼了一声,“我老了,提前去掌个眼,还想着要把苏果要到尚膳监,没想到比不上你嘴快,叫德安给带回监栏院里去。” 冯青打了自己嘴两下,嘿嘿道:“您瞧我这破嘴。” “算了。”方元顺挥了挥手,“你提起这事,李让难道与我计较上了?” “哎哟,元顺爷说的重话,干爹常跟我说,他和元顺爷一道进来,感情是兄弟们之中最笃定的,这事情与我干爹无由,就是我这做的破烂事,还请爷千万别放心上。” 方元顺干笑了两声,心道难怪李让疼这个干儿子,他面上不显,“我们这快忙活起来,你就先回去吧。” “是。” 冯青走后,方元顺从靠椅站起来,走到苏果面前,帮她把不小心带歪的太监帽扶了扶正。 “小苏果,你是不是现在还怕那个冯青啊。” “总管公公,他先前...”苏果不晓得该怎么说出口,说别人对她心怀歹念,还派了人来抓她,这种腌臜的事,话到嘴边苏果不想说了。 方元顺却早就清楚明白,冯青在宫里的名气皆是那方面扬出来的,凭着苏果的长相,还能有其他的可能麽。 “冯青他呆宫里的时间长,办事爽利,有李让钻营保护,上头人物懒得管,咱们也就只能这样了。” “是,奴婢明白的。” 方元顺安抚了下苏果,“放心吧孩子,你自是与旁人不同。以后不用害怕,在咱们王爷面前,李让算甚。” 苏果狐疑得抬头,这关王爷什么事。 “听说,最近有许多宫女来找你?”不待苏果细想,方元顺背手踱步,先转移了话头。 “嗯,她们也不是来拿糕点,就是与我说些不相干的话,不知道想干什么。”提起这个,苏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来尚膳监除了开头几日,后来门口总时不时会站着几个宫女冲着她笑,她出去想找她们询问,那些人又闹着跑开了。 方元顺看苏果脸上犯难,禁不住想哈哈大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儿啊,这都看不出来。 宫里素来有对食的说法,两个苦命人搭伙过日子,称得上是苦中作乐。 苏果这个小太监唇红齿白,嗓音绵软,以往守在冷宫门口,不如何被人瞧到。现在进了尚膳监,见的人多了,当然有人上心。 再加上是他亲自去监栏院要的,少不得被人议论,宫里现在都传开了,说苏果是他的干儿子呢。 方元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他拿捏不准王爷的心思,于是以防万一地吩咐了句,“小苏果,要好好守茶房,不要与她们镇日玩在一起。” “嗯,大公公,我知道了。” 一老一少再聊了几句就到了饭点,方元顺从膳房拿了碗红烧鲫鱼,鲜香的汤汁浇在白饭上,看的经过的杂事太监们眼睛直勾勾的,苏果不好意思地收下总管公公给她开的‘小灶’。 “大公公,我以后要不就不吃鱼了。” 方元顺将碗塞她怀里,“怎么了,腻啦?” “不是的,大公公对我太好了,苏果受不起,能不能就照平常的份例呀。”再说了,她都连着吃了五六日的鱼了,煎炸烹汤各不相同,伙食实在是太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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