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太子谢明则身上。 谢明蕴疑惑地与谢明则的目光对上,谢明则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皇后攥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似乎也是怕她慌张害怕。 她回过神,软软地对皇后笑了笑。 “蕴儿才回来三个月,之前却在民间流落十七年,堂堂公主十多年未曾受过太多教导,不如为蕴儿请个太傅教导四艺,也好暂时堵住朝臣的嘴。” 以教导公主为由,暂时拖上一年半载不让谢明蕴出嫁,何况谢明蕴才认回来,若说皇后想多留半年让女儿承欢膝下,朝臣们也是不能多说什么的。 这自然是个折中的法子,皇帝显然有些意动。 “你可愿意?” 谢明蕴眼中蒙上几分喜色,找人教习与出嫁和亲,她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儿臣愿意。” 她一口答应下来。 “皇上。” 皇后又忐忑不安地看向帝王。 帝王微微皱眉,心中思忖了片刻。 十多年前战乱是为了急着救他,皇后才将女儿留在营帐里先行一步,后来女儿丢了后,皇后郁郁寡欢十多年,国舅姜家为北谢鞠躬尽粹,他不能全然寒了忠臣心。 “既如此,朕便下旨,暂缓此事。” 皇帝开口,缓缓折了桌案上写了一半的奏折。 算是把此事一锤定音。 “只是东宫的老太傅前两天才向朕告老还乡,若此时再让他回来,只怕……” “此事儿臣已经想好了人选,父皇可记得之前容家才回来的嫡子么?” 太子站起身,浅淡的声音响在屋内。 “容淮安。” 皇帝轻轻颔首。 容家是世家之首,唯一的嫡子容淮安半年前前从江南回来,接替了告老还乡的太傅一职,如今已经是新一任太傅了。 他有意提拔,若是此人的确可用,是打算年后提为国相的。 “此人是一年前科举的文状元,才华横溢,性情温和,若是教导蕴儿,也不算失了身份。” 容淮安? 谢明蕴骤然抬起头,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 好像之前在哪听过一样。 但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她也没太在意。 “若由此人教导蕴儿,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 谢明蕴想也没想地开口。 “既如此,传容淮安入宫。” 皇帝的命令很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就又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继而房门打开,门边掠过一道紫色的身影。 此时屋外雪停,冬日的阳光顺着门边的缝隙透过来,洒落在他身上,让谢明蕴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这身影似乎与什么人有些相似,但她没怎么在意地低下头,端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 只要不让她和亲,让谁教她都成。 左不过是一个太傅。 如是想着,这人到了跟前,继而熟悉的声音浅淡地响在屋内。 “臣参见皇上,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安。” “淮安起来……” “啪嗒——” 皇帝一句话还没落,谢明蕴骤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来人。 回宫后,这位大方规矩温和守礼的公主,头一次失态地脸色一白,把手中的茶盏砸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PS:开文啦。 这本与作者上本有风格差异,总体来说是个小甜饼,V前随榜V后日更,感谢宝宝们追读~ 这本预收在挂到一半的时候换梗过,本来打算九月开文的强取豪夺《逃嫁》实在没思路,写了几版都不满意,无奈换成了《春情薄》,在这向因为逃嫁收藏预收的读者朋友们再次致歉。 PPS:专栏下本接档预收是《昭明台》,大家喜欢可以点个收藏呀~ 《昭明台》简介:萧定离是个佞臣。 天下人眼中,他是新帝的皇叔,却毁圣旨杀清臣胁迫侄儿,性情乖戾无恶不作,挟天子以令诸臣,史官百姓对他口诛笔伐,傀儡皇帝畏惧痛恨他,他背负一身骂名,是朝堂臣子与帝王的心头刺,人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只有霁昭例外。 她是傀儡皇帝的近臣女官,也是萧定离年少流亡在外,曾与他有救命之恩的鄱阳小姐。 * 前十七年,霁昭是惊才绝艳名冠天下的鄱阳小姐,十七岁后,她奉父命入朝为女官,肩负的责任是助新帝肃清政敌,揽权归于皇帝,还朝堂与天下一个太平。 她一步步与隐忍的皇帝筹谋策划,贬贪官杀仇敌,直至新帝羽翼丰满,对上那个无恶不作的摄政王。 天下人痛恨他厌恶他,骂他佞臣贼子,只有十七岁的霁昭曾在雪夜中提一灯盏,窥见过这位权臣为风雨飘零中的王朝的夙兴夜寐,汲汲营营。 她知他没有叛心,也晓他卑劣骨血下的真实与忠诚。 辨别真假后,那原本于她手下书写的史册,便再也落不得一笔他的不好。 * 内患未曾解除,边境将军却以清君侧名义起兵造反,百姓臣子为保全故土都城,俱跪于城楼下求他自裁。 女官立于对面,清声问他为何不辩解。 而萧定离卸去一身的杀伐果决,朗声对着霁昭笑道。 “阿昭,你就当我本就卑劣奸佞之躯。” 天下人人无不想他死,事到如今,辩解清言,早已无人在意。 萧定离,身上从未负过一日好声名。 他欲赴死为王朝再做最后一件事,然而他对面的女官,却亲自拦下他的剑,伸手救他于沉疴骂名,再挽着他的手一起,拯救这个风雨飘零的王朝。 她十七岁救过他一次,又何妨二十二岁时,再救一次。 女官&摄政王。
第2章 ◎公主见了臣为何总避?◎ 滚烫的茶渍溅在地上,把华丽的裙摆都沾染上了脏污,那茶盖滚落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四分五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谢明蕴身上。 连同那位刚被请进来的太傅,容淮安。 看清楚那一张芙蓉面的刹那,清贵臣子微微眯了眯眼,袖中的手拢紧,一双眼中刹那覆盖上几分暗色。 “蕴儿,怎么了?” 皇后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太子也看出她的失态,有些担心地喊道。 “妹妹?” 然而谢明蕴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初夏,江南微风拂面,古朴的巷子里浸染着酒香,咿呀咿呀的孩童喊叫与吴侬软语在耳边响着,客栈二楼里,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那漂亮的容颜,她没个样子地倚在躺椅上,目光随意地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书生。 笑眯眯地把口中的葡萄皮吐出来,她撩了散落在鬓边的发丝,明明瞧着一副明艳灵动的样子,嘴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露水情缘?” 对面的书生瞧过她许多次这样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或者树上纳凉的样子,每一次瞧见他之后,这人都如一朵蝴蝶一样从树上跳下来,缠在他身边说今天忙得很累,或者天太热了不想开这店了。 这是头一次,他忙完了事情回来,这人躺在椅子上没再迎他,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他从未设想的话。 他一向温和的眼中泛出几分冷意,语气也沉了下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是啊。” 她笑眯眯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露水情缘逢场作戏,郎君……不会当真吧?” “离了江南,大千世界,北谢三十二座城,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轻笑了一声。 “你记住,江淮,是我不要你了。” 临别时的大放厥词犹在耳边回响,转眼她入了皇宫三个月,这人却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还即将是——皇帝指给她的太傅? 这个认知顿时把谢明蕴砸的一个激灵,她脸色一白,对上容淮安的似笑非笑的神色,骤然一个心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公主只怕是太高兴了,才如此失态吧。” 容淮安早已恢复平静,见她如今的样子,掀起唇角,轻笑了一声问。 高兴? 和她始乱终弃的穷书生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谢明蕴只觉得心中一堵,开口就要反唇相讥。 “本宫高兴与否,不劳容大人挂念……” “蕴儿。” 她一句话没说完,台上的帝王骤然看了过来,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往昔这个女儿最温柔知礼,怎么今日瞧着却有几分奇怪? 对上皇帝疑惑的目光,谢明蕴骤然冷静了下来,太子和皇后正等着她说下去,谢明蕴却不得已咬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继而温声道。 “父皇恕罪,女儿方才见了大名鼎鼎的太傅有些惊讶,一时失态。” 皇后看了她一眼,抬头笑着替她圆话。 “想来蕴儿也是少见如太傅这般天人之姿的人,才有些失礼了。 姑娘家的心性,皇上不必在意。” 谢明蕴低着头,听着皇后的话,嘴角抽了抽。 台下那道锐利清润的目光一直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针在背,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皇后。 “父皇恕罪。” 只是打碎个杯盏,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摆手也没再追究。 “淮安,今日朕叫你入宫,是有件事想嘱咐与你。” 此话一出,容淮安四处扫了一眼,想起近来朝中的动静,约摸对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把握。 这几天明蕴公主和亲的事闹了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说的。 只是一直没想到,宫中三个月前认回来的明蕴公主,竟然是半年前在江南之时,对他撩拨了心又始乱终弃的骗子。 容淮安只觉得心中的气更闷,玉容上神色略微寡淡了些,他抬起头,凤眸落在谢明蕴身上,继而扫过皇后,太子,温声开口。 “皇上请说。” 紫色锦袍晃过眼底,上面坠着的玉佩被他捏在手中把玩,容淮安一身明华,随意而立,也掩不住那通身的清贵气质。 “容爱卿回来这些天,身上的病可好了?” “劳皇上关心,前几天就好了。” 容淮安轻轻笑了一声,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些,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位清贵臣子的身上。 外人大多形容他是端方内敛的如玉公子,及冠后这两年,上京美誉无数,但年轻的臣子身负美名却不见骄矜,实在是肱股之臣的料子。 皇帝看着他,心中方才的犹豫也散去。 这人的确是教导蕴儿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他继续开口。 “淮安奉命离京处理事情,半年前回来连日奔波,身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闭门谢客足足半年,朕心中甚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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