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蕴目光落在谢明则有些疲惫的面容上,心里纠结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 她总不能让谢明则堂堂太子总为她这点小事奔波。 “原来如此,妹妹也觉得容太傅很好。” 再折腾下去万一惹了别的风波就得不偿失了,何况她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不想和容淮安同檐相处。 毕竟在外人眼中,她这个公主,只和容太傅有过“一面之缘。” 她摇头没再提换太傅的事,与谢明则话别了两句将人送走。 前厅只剩下她一个人,谢明蕴一张明艳漂亮的小脸又皱在了一起。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伸手拨弄着腰间挂的玉佩。 事到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总之容淮安还管着城东之事,短时间内需要找人交接,也不是三两日的事情。 她还是能再过两天清闲躲避的日子的。 时间过了晚上,上京又下起了雪,厚厚地堆了好几层,皇帝连夜传了一帮子大臣入宫,戌时过后,臣子们乌压压地从前殿里走出来。 继而皇帝下了旨。 圣旨言明蕴公主初回宫中,帝后二人甚为思念,决定多留女儿一两年承欢膝下,另择太傅容淮安,入公主府教公主四书五经与四艺。 圣旨下达,皇帝又马不停蹄地修书给了南湖,言朕膝下仅剩适龄的女儿如今尚且不能和亲,若南湖理解他思女之心,便将此事容后再议,但若依然想与北谢联姻结好,北谢自当从宗亲中择最优秀的郡主前往和亲。 消息传到四皇子府,谢明哲当场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目光阴鸷。 “难怪那天本殿能在御花园遇到容淮安入宫,谢明则为了自己的妹妹还真是费尽心思。” 他大手紧握在身侧,眼神更冷酷。 同样是和亲,同样是妹妹,凭什么他的妹妹就得死,谢明则的妹妹好端端地留在宫里,还能免受千里奔波的苦难? 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好事,他谢明哲也不允许东宫两兄妹好过了去。 想到这,谢明哲冷笑一声,抬手喊来了一旁的下人。 * 谢明蕴一直等到圣旨和修书都送了出去,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大半个月紧绷的神经一松,她这晚没点熏香,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辰时,谢明蕴尚在睡梦中,就听见门边一阵低语声将她吵醒。 “公主还没起? 那我在此稍候片刻,劳烦嬷嬷去叫公主起身。” 声音离得远,她一时睡意朦胧,也没听清楚是谁的音,往外瞧了一眼,天色依然昏暗着,连太阳都没升起呢。 这几时了?什么人这个时候来公主府拜访? 谢明蕴迷瞪着眼喊了一句。 “谁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边咚咚地敲了两声。 紧接着是云姑姑的声音响起。 “公主,容太傅到了,您可起身?” 什么? 谢明蕴猛地睁开眼睛,瞌睡随着这句“容太傅到了”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容淮安今日就入府教习?
第6章 ◎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 谢明蕴顿时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动作太急促,只听咚的一声,她胳膊肘磕在了床沿,她痛呼了一声,脑子算是随着这痛意清醒了过来,动作也随之止住。 不对,这天还没亮,就算入府教她也不该这时候啊。 “什么时辰了?” 她晃了晃脑袋道。 “回公主……卯时一刻。” 云姑姑硬着头皮开口。 公主回来的这几个月里,要说脾性是一等一的好,对下人也不算苛刻,唯一的规矩是每日必须睡到巳时起,但小姑娘家睡得久一些也不算什么毛病,皇后娘娘也纵着,公主府人人都知道规矩,从不敢在巳时前打扰公主。 但今天……却不知道这位太傅是为何,卯时刚过就敲响了公主府的门。 人来了他们自然不敢赶出去,何况容太傅是皇上钦定的太傅,总没有先生等着“学生”的规矩。 卯时一刻? 谢明蕴往外又看了一眼,身子软软地躺了回去,一边伸手拉上了被子。 “让他等着。” 容淮安只怕是上朝上傻了,谁家教习是这个时辰来的?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她的琴馆都是午时过后才开门的,如今不用养活自己,就为了个破四艺,她能卯时就起? 断然不可能。 “这,公主……” 云姑姑听见她的声音里难得泛出几分烦躁与怒意,顿时也不敢再说,转头往前厅去了。 屋子外安静下来,谢明蕴又沉沉地睡过去。 只安静了不到片刻,门外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既然是要学,公主总要摆出个态度来,这个时辰皇上都已经上朝了,公主再睡着只怕不合适吧?”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这人一如既往不慌不忙的雅意,一句话让谢明蕴刚平息下来的恼意又涌了上来。 容淮安发哪门子的疯? 这个时辰别说国子监,就连城外操练的兵士只怕都没几个起的,他要她这时候起来学四艺? 睡意又因为怒火散去了些,谢明蕴有些失态地直起身子往外瞪了一眼。 “公主还没醒么?倒是比臣想象中的更能睡些。” 这人的声音接着传来,明明相隔一扇窗子他都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却还偏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谢明蕴分明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愉悦。 愉悦? 这下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了! 在江南的时候他最清楚自己要每日睡到巳时,如今却偏偏要在卯时就来公主府把她叫醒,能不是故意的么? 只怕他答应做太傅的时候,就想到怎么折磨她了。 她就知道,容淮安焉能让她好过? 心口的闷气越来越堵,谢明蕴想也不想地出声讽刺。 “是朝堂上的事都被父皇交给别人理了吗,太傅堂堂科举状元做了甩手掌柜?这么一大早就到了公主府,瞧着竟比本宫府上的洒扫丫鬟还得闲。” 这话带着一股子火药味,云姑姑身子一抖,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容淮安的脸色。 公主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啊,怎么今天见了太傅跟吞了火药似的? 一片寂静中,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轻笑一声,语调疏和。 “是啊,皇上昨夜就将臣叫进宫,免了臣这些天在刑部和城郊的事宜,说让臣专心留在公主府,好生教导公主。” 他话音的最后分明加重了语气,将教导公主四个字咬紧了,谢明蕴顿时气笑。 好生教导? 只怕是想办法怎么折磨她吧。 她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忽然拽了被子往下躺。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公主府,这个时辰,就算他容淮安再怎么担着“太傅”的名头,只怕也是不敢闯进来拉她起来的。 要是第一天她就被容淮安拿捏住了,接下来的三个月还能好过? 还未躺下,在门边的人忽然隔着窗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仿佛猜到她什么心思一般,不紧不慢地道。 “臣倒不知道,公主比之前在江南的时候——” “容淮安!” 他一句话没落,谢明蕴猛地坐起来,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屋外安静下来,谢明蕴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咬牙切齿地又看了他一眼。 容淮安最知道她不想被人发现当年的往事,如今倒也学会了用这些东西来威胁她。 一股闷气在心里不上不下地堵着,谢明蕴甩了衣袖直起身子。 “有劳太傅稍等片刻。 云姑姑进来。” 容淮安嘴角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地道。 “臣在书房候公主。” 他转身还没走过游廊,就听见咚的一声,隔着屋子,那人重重地把梳子扣在了桌案上。 等梳洗完毕,谢明蕴从屋子里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只怕这人刚下早朝就来了公主府。 她抬起步子往书房走去。 “时候还早,可要奴婢吩咐膳房先准备膳食,公主与太傅用了再入内学习?” 云姑姑跟在身后问道。 公主府可从来没这个点就备过膳食。 “不必。” 谢明蕴脚步不停走进了前厅。 进了书房,她一眼就瞧见屋子里坐在桌案前的人。 因为天色还暗着,书房点了一盏宫灯,明黄的光影照在这人一身绛紫色的官服上,镀过几分光亮。 连着清润的眉眼都温和了些。 他手中拿了一本书,正敛了神色认真看着,身姿挺拔,积石如玉,任是谁见了也要称一声贵公子的,然而谢明蕴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走进去。 “公主来了。” 听见声音,容淮安抬起头,似乎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忘了一样,温声笑道。 “臣见过公主。” 谢明蕴没理会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也算恢复了几分冷静。 身后都是宫人,容淮安第一天来教习,皇后太子回头必然都要过问,她要是表现的太不正常,只怕引起他们怀疑。 何况太子本身就怀疑她和容淮安认识。 想到这,她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几分温和的笑。 “有劳太傅了,如此寒雪天气,还起得这么早入公主府,当真辛苦,本宫多谢太傅。” 容淮安闻言抬起头,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但很快,扫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顿时又了然。 容淮安仿若不觉,浅浅笑道。 “公主折煞臣了,不过分内之事,纵然皇上让臣入府教习三个月,但臣想公主聪慧,从前在……” 他话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谢明蕴的神色一变,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堵上他的嘴。 眸中掠过几分清幽,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 “听太子殿下说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就自学过许多东西,想来四艺也是不在话下的。” 一句话转了两个弯,还好最后没胡说,谢明蕴刚松了口气,余光就看见容淮安眼中的愉悦,顿时心里更堵了些。 袖中的手攥了又松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太傅知道的倒是多。” “既然公主来了,臣也不再多话了,时候不早了,公主若不用膳,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虽说是征询谢明蕴的意见,但容淮安手中的书已经递了出去。 “不知公主想先学什么?” “既然是教习,本宫一切都听太傅的。” 谢明蕴兴致缺缺地接过书。 这答案早在容淮安意料之中,他轻轻颔首,白皙的指节又翻过一页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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