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看到你了,盈儿。” 她四下看过去,却只是高大的红墙,和一群人。 脑中的场景刺激着她,让她头昏脑涨,明明身上很凉,她却觉得心中一片躁意。 容淮安一路进了公主府,看见院子里的场景,心中一沉,他疾步跑上前。 “阿蕴。” 下人顿时让出来一条路。 容淮安一步步往前走,心中慌张,瞧着她的样子,生怕刺激了她,语气缓和。 “阿蕴,怎么了?你看着我。” 谢明蕴听见熟悉的声音,恍惚了一下,但下一瞬,却觉得眼前又晃过一道身影,手中握着的簪子登时更紧,她喊道。 “盈儿。” 她追着那道身影喊,看着那影子从她面前飘过越过墙头,顿时慌张地追上去。 下人一时大骇,公主面前明明没人,她在喊谁? “阿蕴。” 容淮安一时吓得不行,疾步走过去,然而他越走近,谢明蕴就越往后退。 这一刻她似乎不认识面前的人,也看不到这些下人,眼前只有低矮的屋子,和一群黑衣的侍卫。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那道鞭子又挥舞过来,又有人挡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攥紧了簪子挥出去,她想。 这一次她要保护徐盈。 冰凉的雨水砸落,容淮安步步往前逼近,她一步步后退。 “你别过来,你放了徐盈吧,我留下。” 容淮安顿时知道她多半是陷入魔障了,一边停下步子,道。 “我不过去,你先把簪子放下。” 谢明蕴没动,容淮安便又轻声哄着她,她的理智渐渐清明,眼中闪过几分松动。 容淮安见她放松,顿时猛地往前走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将她揽入怀里。 却没料到谢明蕴也没全然放松警惕,他抱住她的刹那,她手中的簪子就下意识挥舞了出去。 挥出去之后她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容淮安,手缩了一下,推搡间那簪子尖尖的头便往她手臂上刺去。 容淮安眸子一沉,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臂,手腕一转,只听见噗嗤一声,簪子划开皮肉,她看见容淮安的手臂上,鲜血将衣袖染红。 她霎时清醒了过来。 而后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他说。 “没事了,阿蕴,睡吧。”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昏迷。
第38章 ◎也相互依偎,也相互救赎。◎ 意识回笼的时候, 谢明蕴只觉得那股清幽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浓郁得让她在睡梦里有些喘不过气,她嗓子干涩得厉害, 觉得耳边有许多声音在说话, 是黑衣人的威胁, 是徐盈喊的那句快走,意识的最后,又是容淮安抱着她说。 “睡吧。” 淋漓的鲜血似乎在睡梦的记忆里飞溅而过,仿佛是徐盈身上的,也仿佛是她最后失手……刺向容淮安手臂的簪子。 簪子? 她脑中意识似乎清醒了些, 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淡紫色的床帘, 锦被, 还有……一屋子的人。 太医正低着头说着什么, 谢明则站在一旁, 面色沉重,容淮安守在她床边,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已经醒来。 “阿蕴。” 他轻声喊了一句,打断了太医的话。 “快过来看看。” 太医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搭着她的手腕探了片刻,松了口气。 “公主脉象已然平稳,想必吸入的迷香已经消解了。” 迷香? 屋内点着的灯晃得刺眼, 她张了张嘴,谢明则也走了过来。 “蕴儿。” 瞧见她醒,他面色上的凝重退去了些,松了口气。 “感觉如何?” “我……” 她嗓子干涩得厉害, 才刚说了一个字又咳嗽起来, 只觉得浑身无力。 容淮安起身去桌边倒了一盏茶, 扶着她坐起身喂她喝了。 茶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容淮安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她半坐起来。 “我怎么了?” 她记得昏迷前那一场惊梦,也记得她追出屋子时候脑中的混沌,那时候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面前看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变成了江南那场梦里的黑衣人,她唯有站在那,不敢靠近任何人,最后又被容淮安抱着回屋。 “中毒了。” 提到这,谢明则语气又不好起来。 中毒? 谢明蕴先是一愣,随想到这一天她的不对劲,原来是中毒了吗? 可她这一天除了皇宫就一直待在公主府,怎么能中毒呢? “蕴儿今日入宫,可碰见了什么人?” “三皇姐,晏世子,还有……容府的侯夫人。” 容淮安面色略有诧异。 “你碰见了楚姨?” “是啊,今日内命妇不是奉命入宫吗?我和三姐在宫门口碰到了侯夫人,怎么了?” 谢明蕴看着他诧异的样子,有些不解。 她觉得容淮安周身的气息几乎瞬间就变了,然而她看过去,他又摇头。 “没事。” 太医在她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将今日的吃食都查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查到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公主今日可有觉得哪不对劲?” 不对劲吗? 谢明蕴想了想。 “我入宫……” “今日入宫的时候,她在路上就觉得有些头晕,险些晕倒。” 容淮安语气略有些沉。 “为何那时候不传太医?” 谢明则皱眉,有些不虞地看向容淮安。 “看过了,那时候府医说一切正常。” 谢明蕴摇摇头,又在脑中仔细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 “今日屋内点了什么香吗?” 她忽然问。 “回公主,并未。” 谢明蕴不喜欢香,除了助眠的熏香,屋子里从不点别的。 而从香囊拿来了之后,屋内连助眠的东西也没点过了。 “那外面可新置了什么花?” 婢女仍是摇头。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谢明蕴抿唇。 “我今日一直觉得困乏,睡梦里总觉得有什么香味……” “公主身上的噫迷香是哪来的?” 太医与她同时开口,轻轻在屋子里闻了闻。 什么噫迷香? 太医在屋内巡视了一圈,最后又问。 “公主可曾佩戴了什么贴身物品,今日经过别人的手?” 贴身物品吗? 谢明蕴刚要摇头,又忽而想起什么。 “香囊。” 她目光落在床边。 容淮安跟着看过去,发现是他从太傅府送来的助眠香囊。 “今日入宫时候掉在了地上,幸好侯夫人看到了,捡起来后一直给婢女收着。” 她把香囊递过去,谢明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谁给公主保管的香囊?” “奴婢一直贴身收着,没有经手别人,殿下明查。”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香囊没问题。” 太医仔细检查过,又嘀咕。 “奇怪了,明明闻到噫迷香就在屋内。” 他目光又落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目光落在屏风前。 “臣斗胆,可否请将公主今日所穿的宫装和大氅拿来一查?” 下人连忙去了,取来了今日的宫装,太医接过,忽而面色大变。 “噫迷香在公主的外衣上。”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说清楚。” 谢明则眯了眯眼。 “噫迷香乃是已经被禁了数十年的药物,此香有干扰人心智,使人心烦意躁的作用,若是洒在人身上,剂量过多,会使人晚间休息噩梦连连,易勾起人心中最害怕,或者曾经发生的最难忘怀的事情,也容易使人生幻,分不清虚实真假,见到已经过世……或者许久未见之人。” 过世两个字让谢明蕴脸色一白,容淮安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难怪。 难怪今天她那么不对劲。 今日下了雨,她一贯受不得惊雷声,又因为下雨本就容易勾起那半年前的事,加上噫迷香的作用,她在睡梦里梦到徐盈,醒来又陷入幻觉,总觉得徐盈在院子里,跑出去,又头昏脑涨地分不清真假,失手伤了容淮安。 想到这,她忽然看向容淮安的手臂。 “你的伤……” 容淮安宝蓝色的衣衫上染了一抹暗红,谢明蕴脸色一白,他将那只手背过去,摇头。 “没有大碍,先听太医说。” “可是确定?” “臣确定,方才进屋子的时候就总觉得一股香味散在屋子里,本以为是熏香,听公主说屋内没点香,又见了公主这般奇怪,才……斗胆猜到了噫迷香。” 此人是太医院院首,敢如此说,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噫迷香是什么时候下到她身上的? 什么人跟她这样有仇? “你今天入宫,碰见谢明哲了?” 谢明则回头问她。 谢明蕴摇头。 “那见了皇祖母?” “也没有。”谢明蕴想她今日遇到的除了晏顾就是谢岚,还有侯夫人。 再或者,就是公主府的下人。 她去凤仪宫的路上都和容淮安晏顾待在一起,没有任何下人近过她的身,入了凤仪宫……倒是陪皇后用了午膳,午膳之上碰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谢明则皱眉。 “将公主府所有人带来问话。” 云姑姑连忙去了,谢明则又问。 “如今可还有大碍?” “公主吸入的噫迷香已经全消解了,臣再开一副方子,好好休息一两日,就无大碍了。” 太医想着除非心中有大的心结和噩梦,不然这噫迷香对普通人的效果也不会有这公主这么吓人才是。 没想到公主一辈子顺风顺水身份高贵,心中竟然也有这么难消的心结。 但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行礼下去要写方子。 “等等。” 谢明蕴喊住了他。 “先给太傅的伤口处理一下。” 太医连忙上前。 谢明蕴回头去看容淮安,却发觉他自从方才太医开始说噫迷香开始,就一直沉默地坐在那,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怎么了?” 她还在想今日之事,瞧见他这幅样子,顿时觉得奇怪地问。 “没事。” 容淮安浅浅笑了笑安抚她,起身去包扎伤口了。 谢明蕴躺在床上,又开始想今天的事。 她有心结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多。 容淮安,谢明则。 甚至皇后也只是知道她曾经受过伤,但她只以为是皮肉之苦。 那是谁呢? 谁知道她有这么重的心结,更甚至能在今天接近她,给她下噫迷香。 她想起那场梦,又想起那些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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