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清楚的知道,辛照昌是爱她的,舍不得她死,若她真用命威胁,辛照昌不会杀张重渡。 只是,他们三人这般僵持,谁也不肯妥协,实在令她心生厌倦,疲累不堪。 辛照昌也有种无力的僵持感,对张重渡,他想杀杀不得,不知究竟该如何办才好。 “玥儿,你就是仗着朕爱你,才这般有恃无恐。” 辛玥摸着自己的脖颈,“但这份有恃无恐的爱,却是臣妹并不想要的,但是为了保住我所爱之人的性命,又不得不仗着皇兄给我的这份有恃无恐的爱。” 她拉住辛照昌的小臂,做最后的挣扎,“太傅既已辞官,就让他走吧,如此,臣妹同太傅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可好?” 辛照昌道:“玥儿别再说让张重渡离开的话,除非他死了,否则此生都别想离开上京。” 他隐隐有种感觉,放了张重渡就是放虎归山。 辛玥无奈笑笑,“既然我们谁也无法退让,如此这般也好。” 她的神情猛然严肃,掀开被子下床,跪在辛照昌面前,恭恭敬敬行礼,“皇兄是一国之君,臣妹望皇兄以国事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儿女私情暂且放在一边。从今往后,臣妹不做他想,安心做大晟的长公主,一辈子陪在皇兄身边。” 方才再次做了那个梦,让她想明白一件事。 张重渡变成如今这样,皆因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若她不曾做那个梦,就不会跑去菩萨面前祈求,张重渡也不会听错了她说的话,还发现她就是自己曾救过的楚姑娘,第二日他们也不会在西配殿前相见。 之后种种皆不会发生。 张重渡寻不到她,应该会遇见另一个女子,最后为了那个女子,设计让她去和亲。 新帝登基,玄甲军昭雪,他也会选择走另一条举兵反叛之路,而不是带着她逃亡。 历史的轨迹若真的因为她发生了改变,张重渡的命运当真受她影响,无法起兵反叛,无法救百姓于水火,那她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不如就妥协吧,不是对辛照昌妥协,而是向命运妥协。 若是可以,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留在辛照昌身边,只求他做个体恤百姓,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她不奢求辛照昌能放张重渡离开,只求能先保住他的性命。 而她也相信,张重渡绝不会坐以待毙,可究竟等多久,她不知道。 不过,辛照昌最多十年寿数,大不了等十年。 但这十年,她不能做历史的罪人,不能让原本在这十年间可以安居乐业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不能让本该活着的人,因当权者的暴|政懒政失去性命。 辛照昌道:“朕早说过,要给你新身份,让你入坤宁宫。” 辛玥眼神坚毅,“皇兄知道的,这是臣妹最后的妥协。还请皇兄不要逼我,也请皇兄别再纠缠于儿女私情,安心处理国事。” 辛照昌大笑起来,“那些老古板上奏劝朕也就罢了,玥儿你怎么也来劝朕?” 他眸中涌上痛楚,“玥儿还不知吧,朕知你离开,突发哮症,险些走了黄泉路。其实朕的哮症根本没有痊愈,最多十年寿数,为何还要操劳,何不好好享受这十年?” 她看着辛照昌,怒其不为,“皇兄争这皇位,就是为了享乐十年吗?丝毫未曾想过有所作为吗?”她紧紧捏了捏衣角,“听闻太傅的新政书册已交给陛下,朝中尚有梁宽等良臣,皇兄何不推行新政,造福百姓?” 辛照昌蹙眉,“玥儿,在你心中,朕连个臣子都不如吗?你可知推行新政,要损及多少达官和世家的利益?” 辛玥终于明白过来,辛照昌本性就是个自私懒惰,独断专行,贪婪享乐之人,又如何能指望这样的人成为明君。 是她想错了,于是她连最后的自救都失去了。 大晟此种局势,是在逼她死啊。 前世她死之后,张重渡举兵反叛建立新朝。 难道只有她死了,停滞的历史轮|盘才会重新转动起来? 难道只有他死了,才能将一切拉回正轨,大晟朝的腐朽才会被连根拔起? 难道只有她死了,才能迎来新天地? 可她也曾设想过最好的结局,张重渡建立新朝,饶辛照昌一命,而她将是站在张重渡身边唯一的女子。 辛玥的心结成了冰,冷冷道:“臣妹累了,想先歇息了。” 她背对着辛照昌躺下,辛照昌为她掖好被角,“朕知道,玥儿是想用朝政让朕分心,无暇顾及张重渡。朕答应你,只要张重渡顺利迎娶朕的表妹,朕就放他们夫妻离开。” 话是这般说,但两人都知道,张重渡是不会迎娶的。 一切都是白说,求放过不行,劝谏不成,辛玥面如死灰,志不同不相为谋,她已不愿再同辛照昌多说一句话。 从这日开始,辛玥本就不大的食量,更是少得可怜,时常呆呆坐在窗口,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 三日后的午夜,辛玥忽然发起热来,太医们折腾了一夜一日也不能为其降热,眼看着辛玥气息微弱,大有撒手人寰之象,太医们却束手无策。
第76章 辛照昌心急如焚, 大发雷霆,太医们为保项上人头,想尽办法医治, 死马当作活马医, 用了不少民间偏方,才终于在翌日清晨将辛玥的热降下了些。 又昏睡了一个白日,夜幕降临之时,辛玥缓缓转醒。 她看见寝宫内点着烛火, 自己床头趴着小灼, 闻见满屋的药味, 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帕子,下意识取下帕子,摸了一下自己额头, 是温热的, 又觉浑身疲累, 五脏六腑没有一处舒适。 想来自己病得不轻。 小灼看见辛玥醒了,带着哭腔道:“公主,您终于醒了。” 辛玥刚说了一个“小”字, 就发现她声音发哑,喉咙疼痛, 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灼忙起身,要去倒水。 辛照昌这三日一直守在揽月阁,从未离去,夜晚的他有些困倦,斜靠在软榻上小憩, 听到声音,立刻起身走过来, 坐在床边,握住辛玥的手,“玥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辛玥冷冷看着辛照昌不说话。 小灼递上温水,辛照昌扶着辛玥靠在床头,再接过温水,递到辛玥唇边,喂她喝。 辛玥喝下一口水,不看辛照昌,而是看向小灼,再张口说话,声音还是哑的,“王嬷嬷呢?” 刚说了一句,她又咳嗽起来。 自幼她生病,王嬷嬷都是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眼下未看见人,她心里不踏实。 辛照昌道:“玥儿别说话了。”他吩咐小灼,“让齐顺去请太医,你去把粥和药都端来。” 小灼还未回答的辛玥话,可皇帝的吩咐她不能不听,只好应下出了房门。 齐顺这三日守在门外,见小灼出来,忙道:“长公主如何了?” 小灼道:“刚醒,陛下让齐公公去请太医。” “好,好。”齐顺舒了一口气,往太医院行去。 辛照昌看着一脸憔悴的辛玥,为她拢了拢头发,“你这几日病重,真是担心死朕了,朕就想,若能救活你,让朕做什么朕都愿意。” 辛玥听辛照昌说这些话,觉得很是讽刺,做什么都愿意吗,放过她,他愿不愿意?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她盯着辛照昌的面庞,神情冷淡,这个人分明是爱她的,为何做的都是伤害她的事。 “太医说你醒了之后,先要喝点清粥再喝药,只要好好休养,不多几日应该就能痊愈。” 辛玥面无表情看着辛照昌,对辛照昌说的话不作任何反应。 辛照昌心头发毛,他伸手摸了摸辛玥的额头,“还有些热,千万别再烧起来才好。” 辛玥转过头去不看他,垂眸不语。 辛照昌还想再说些什么,见辛玥如此,将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房内陷入安静,直到小灼端着粥和药进来。 辛照昌用手背碰触碗边,端起了清粥,“冷热刚好,玥儿吃点吧。” 他舀一勺喂给辛玥,刚送到嘴边,辛玥一抬手将碗打翻,碗摔成了几瓣,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碗清粥大多洒在了地上,还有一些洒在了辛照昌的龙袍上。 “玥儿你……”辛照昌猛然站起,正欲发火,却又在下一刻缓缓坐下来,柔声道:“玥儿乖,不吃东西怎么行。” 小灼刚蹲下身收拾,却听辛照昌吩咐,“你再端一碗粥来。” 辛玥哑着声音道:“请皇兄出去。” 小灼有些不放心,生怕主子惹了皇帝不悦,站在原地踌躇。 辛照昌大喊道:“去重新端一碗粥来!” “是。”小灼不敢违逆,忙出了屋。 辛照昌扶住辛玥的肩膀,板正她的身体,“玥儿,你可知这三日朕是怎么过来的?你怎能如此对朕?” 辛玥依旧垂眸不语。 辛照昌紧紧捏着辛玥肩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 “中秋宴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不愿理朕,朕也能理解,可你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 这些话听在辛玥耳中,只觉聒噪,她实在不愿意听辛照昌说任何话。 对于辛照昌,她明确表达过,好言相劝过,语重心长过,甚至妥协要留在他身边,但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不愿放过她,不愿放过张重渡,就连稍稍将心思用在朝政上他都不愿。 她见识过辛照昌的手段,那些争权夺势的阴谋若是用在正途该有多好。 “陛下,太医来了。” 辛照昌放开辛玥,起身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齐顺领着太医进来,见辛玥斜斜靠在床头,辛照昌一脸严肃。 他敏锐地察觉到,方才两个人定是又闹了不愉快。 也是,中秋宴上发生了那样的事,长公主怎么可能对主子笑脸相迎。 太医诊脉后对辛照昌道:“启禀陛下,长公主热气未消,阴邪入里,气血阻滞,这些病症服药休养,不日则可痊愈。只是长公主情志难舒,忧思甚重,这郁则气滞,长此以往恐郁劳沉病,恐生……。” 死志二字,太医实不敢说。 辛照昌却听明白了,中秋宴之后辛玥昏厥,太医就诊出辛玥忧思过重,郁结难消,没曾想到今日情况会这般严重。 “那该如何?” 太医道:“顺意而为……”太医又顿了顿,再道:“若是不能,则别让长公主再受刺激。” “好了,你下去吧。” 太医离去,辛照昌呆坐片刻来到辛玥床边,“玥儿既然不想见朕,这几日朕便先不来了,等玥儿你病好些了,朕再来看你。” 说完走出了寝宫。 方才太医来时,小灼便端着清粥进来了,她一直站在一旁,眼下见人都走了,她忙关好房门来到辛玥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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